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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穿着合体的西装,身形瘦长,逆光站在周大龙对面。“贪得无厌,我看你不想在这一行做下去。”
周大龙摊手,耸一耸肩,“怪就怪你遇到厉害人物。”
那人略微一怔,孙文龙身似猎豹,敏捷地从暗处一跃而出,发力冲向目标。
那人抬腿就跑,连手中装载十万现钞的塑胶袋都扔掉,只求逃生。
眼看左转向外,只剩百米路程就能冲到值班工人居所。
黑暗中闪过一盏火星,原来是被高高弹起的半支烟,抛高、落下,黑色幕布中留下一道未完的光弧。
右手边货箱背后站出一具颀长身影,头略低,前后步,一抬眼的瞬间,他已察觉腹下剧痛,身体成为一棵轰然倒塌的大树,脚边一带,已经不可逆转地跌向地面。
人落地,烟落地。
肖劲制住他,白色强光下看清他的脸。
喉头干涩,声音沙哑,肖劲平静地发出两个音,“丁叔。”
丁疼得面目扭曲,半张脸被集装箱箱壁挤得变形,艰难地开口说:“阿劲,有话好好说。”
肖劲并不放手,“丁叔,我没时间。”
孙文龙赶到,胸口不平,喘着气惊讶发问,“你两个……认识?”
肖劲点头,打发走周大龙,再将丁带到阿光家中。
一间空房,一盏大灯,三个人。
肖劲靠窗站着,看着月亮一点点沉,只有手中不断转动的打火机讲述他不能克制的焦躁,“丁叔,你了解我,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开口。”
丁被反绑在座椅上,垂着头一声不吭。
肖劲指间动作加快,“你中意饮水、吹风、还是熬夜?”骤停,他将打火机收进口袋,自窗台出发,一步步走近,“还是通通一起来?”他皱着眉,似乎左右为难,“丁叔,我没时间,你不要这样为难我。”
孙文龙吃着湿炒牛河配喜力啤酒,驾着腿好心建议,“大哥,你清醒一点。阿劲从前在审讯一科最能抗也最能审,相信我,你宁愿去关塔那摩也好过落到他手上。”吃一块肥牛肉,继续劝人向善,“你老板发你多少薪水?值得你死扛?讲真的,他一旦动手,你叫停都没机会。”
烟抽完了,肖劲收拢五指将烟盒捏成一团,准确抛入破烂垃圾桶,“既然讲话没有用,那就交给上帝做决定。”
天亮时,孙文龙被肖劲踢醒,“call白车。”
孙文龙抹一把脸,揉着眼问:“蚌壳烧熟开口了?”
“嗯。”肖劲面色凝重,正拨电话找人,“借船,去双姝岛。”
孙文龙仰脖猛灌一瓶啤酒,再一拍桌站起来,豪气干云,“叼你老母!我陪你演一部《英雄本色》!”
肖劲抿着唇,并不搭话。
离约定时间还剩一小时,黎爱国最先醒来,打个呵欠走到小房间内,盯住角落一小团蜷缩身影,迈不动步。
楚楚自疼痛中醒来,因伤口不曾受过应有处理,更加之环境恶劣,断口处结痂之后开始发炎、高热,导致她神志不清,满口胡话。
只这个钟头清醒一点,见有人来,慢慢撑起身体,抬头望着穿一件老旧毛线衫的黎爱国。
“是不是到时间处理我?”
黎爱国老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等大哥指示,大哥等老板发话。”
“老板是谁?”
“老板是资本家,有钱人。”黎爱国蹲下*身,认认真真观察她,“小妹妹,你手指还痛不痛?”
“痛又怎样?不痛又怎样?”
黎爱国挠了挠头,向她道歉,“不好意思,哥哥昨天手太重,不过你也是,你要是听话不动,肯定不用受苦。你看你,脸那么白,嘴那么乌,我都怕你现在就断气。万一老板不高兴,哥几个收不到钱,这一趟不是白跑了?我回乡讨媳妇儿的钱都靠这趟工。”
楚楚双眼发花,无力反驳。
“随你,祝你有命拿、有命花。”
“叮叮叮——”门外某只电话准点响起,两方嘀咕一阵,略微年长的大哥便握着电话走进来。
黎爱国回头看一眼,再同楚楚小声说:“到时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儿,哥以后发达了给你烧点儿纸,让你在底下也穿得这么漂漂亮亮的。”
楚楚不理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望向“大哥”,“能不能让我……最后再跟老板讲多一句话……”
那人或许是可怜她,由于半刻,走上前将移动电话送到她耳边。
电话中无人发声,她顿了顿,颤声哀求,“爹地……我保证以后都听你话……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