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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两场的庆典,让全世界知道今天是个非凡的日子。今天生的一切,都会被第三信仰和科恩?凯达赋予特殊含义,也将成为每个人在以后津津乐道的话题。无论是谁,如果有幸在更近距离上去亲历见证,那将会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甚至可以当做宝贵财富传与后世。
位于待城的庆典广场,在这时已经成为人类世界的核心,任何思维正常的人都在紧张观望着,都想靠近些、再靠近些,直到自己筋疲力尽。作为斯比亚联盟的府,待城足够大了,但它却无法容纳太多的人。
能看见、能听见这盛典的人,加上临时性的宾客也不会过百万大关。这些能感受到现场气氛的人们,都明白自己有多幸运,所以在典礼上非常投为信仰、为荣誉,更多是为自己,人们释放出前所未有的热诚,没有一丝保留。
整个待城里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想想也是,现在谁都没有必要再保持冷静,整个大陆都被这场盛典一网打尽了。甚至那些来宾中的帝王将相们也被这种热诚所感染,放下往日的成见和不满,心思变得纯粹了一些。
然而,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就在典礼会场附近,还真的有人静静旁观,就算站在惊天动地的尖啸浪潮中,他们也不为所动,仿佛自己身处的是另外一个凄冷空间。他们,其实不缺乏信仰,也并非感受不到荣耀,而是因为在他们心中,在信仰与荣耀之上还有别的东西存在——那就是命令!
与热烈的典礼会场相比,此时的凡人大道异常冷清,街面上连一个行人也没有,两旁的店铺也没有开门。只有那些横幅、彩带和鲜花扎成的门廊带着些热闹喜庆的迹象,但因为没有人群的搭配,这种气氛像是早已过去。
第三警戒点附近,三十名卫兵军服笔挺,把自己像石雕一样摆在十字路口。被远方欢呼声震落的彩带和花瓣纷纷落下,斜挂士兵们的肩上、头上,却没人肯伸手去取下来。
因为他们在站警戒礼仪双岗,绝对不能动!在这个路口上,唯一能动的是他们的中尉长官,此时,他正面无表情地在士兵们眼前来回走动。
作为军人,中尉很年轻,但作为斯比亚军的中尉,他却相当年长。因为在青年将领多如牛毛的斯比亚军中,一个二十五岁、胸前挂满军功章和资历章的中尉就是前途漆黑的代名词。在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佩带少校、甚至中校以上的军衔。
能够抵消三级军衔的过错,绝不会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但能在凡人达到上站岗的军官,也不可能是品德有亏的混蛋;那么在这种矛盾下隐藏的真相,很可能就是他的运气非常不好,因为他最响亮的绰号就叫倒霉蛋——但事实上,他的运气很好。
中尉西米连,在出生之前他的命运就被决定了,等待他的将是通俗、乏味、毫无惊喜可言的岁月。简单的说,就是这个倒霉孩子生长在三十六部族,然后一家大小被魔属贵族连锅端,全成了努力。这下家人失散不说,他还给辗转卖到神属进了奴隶军团……
在个体上,他的遭遇当然惨不忍睹,但在整体上,他的命运却是那么的平淡无奇。
然而命运这种事情是很奇异的,死灰可以复燃,咸鱼都能翻身,三十六部族也有句谚语:只要有水,干瘪的种子也能给荒漠带来一片清凉之地……部族是个奇怪的聚合体,所以谚语里有更多对群体的期许,但”干瘪的种子”能遇上水,那无疑能跟白日做梦划等号。
西米连在奴隶军团一如既往干瘪的时候,遇到科恩?凯达,于是这棵种子就被后者泼了很多水先被科恩陛下选成士官,然后跟随军法官大人建功立业,最后,他不但在连番大战中活了下来,还趾高气扬的远涉魔属联盟,捞回了他一家老小外带亲戚几十口。
当然,因为在外国赎人需要很大一笔钱,所以西米连只能再干此阴暗小勾当,例如放高利贷给贵族买官,转头就去举报领赏金之类的事情。但最后,整个放贷小团伙被破落贵族们逆袭,三大亲王外加军纪总监督亲自过问,他就被执法队员拎到了老长官——军法官面前。
他非常走运,因为有军团长、甚至总参谋官给他说情,而军法官那边也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是分两次挨了六十军棍而已。
“土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混蛋,但他是被陛下踢过的混蛋,如果陛下有天想踢他**却找不到人,你们谁去解释?”
军法官大人的解释很直白很粗鲁,噎得原告们差点喘不过气,就边连西米连当时也翻了个白眼,因为陛下只踢了他一次**,倒是军法官常带着他去没收别人的犯罪工具……
本来已经没事了,但也许是军法官的说辞不当,反正军纪总监督大人被激怒了,他的一句话让西米连的花花前程打了水漂:”既然是靠**吃饭的人,那么调入都卫戍军团当个中尉也就足够了吧?陛下想踢他的话也方便。”
在这之前,西米连是堂堂的中校突击营长,手下管着好几百士兵。
斯比亚军的正规基层军官一般是这样培养:初级军官院校的菜鸟们毕业即是准尉,实习期满或有功之后就提升为少尉,服役一年后经考试、集训合格者可升任中尉……而以前的军官,仅靠战功和资历就能直接升到上尉,如果再经院校培养,毕业后起码也是少校。
第九军团时期存活下来的老兵,是斯比亚军最早的精锐,在正常情况下都是校级军官,其他军官士兵全被他们视为后来的菜鸟。
当中尉,这已经是最严厉的处罚了,只比勒令退伍收回荣誉好一点。因为他们都被浇了水,早就不是奴隶兵,而是最骄傲的军人,视若生命的是荣誉,没有人能忍受被一个菜鸟上司呼来喝去。
这可是大委屈,完全可以上诉到皇妃手里,也可以去皇宫广场大闹一场!
但西米连乐呵呵的收拾行李去了卫戍军团,对于犯罪,他一点愧疚都没有,也没有被处罚的羞耻,因为在三十六部族子弟的心目中,家族胜过一切。在西米连这一代子弟眼里,家族之上还有个科恩陛下,只要对得起这两者,那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至于其他,可有可无。
卫戍军团是个好地方,虽然名气并不大,但待在里面的人都是老油条,属于待遇很高、打仗拼命那种。于是,西米连把部分家人接进了待城,自己很欢畅地替陛下守门。
他的日子过的简单而满足。没看见吗?要分封三位亲王的时候,那么多名头响亮的军团都分出去了,可规模庞大的待城卫戍军团却连动都没动过,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开心呢?对这批死硬分子来说,一辈子挂着卫戍军团的臂章,跟着科恩陛下才是最惬意的事情。
远处的那些欢呼和兴奋,只是老百姓瞎起哄,根本不及大伙在战场上百分之一的感受。
西米连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在警戒区边缘线上俐落的转身,从头开始踱步。
轻柔的脚步声从忧双宫那边传来,像是流水一样淌上了凡人大道。西米连转身过去,伸手捏住了刀柄——久经战阵的人都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他听出这脚步中隐约带着坚定和执着,来人的意志已经胜过盔甲铿锵作响的士兵,甚至有种异样的威势弥漫在凡人大道上。
西米连伸手擦擦鼻子,走回到边缘线旁,等着对方现身。
那些现异常之后大喊”警戒!”的家伙都是愣头青,要命令手下进入警戒状态的话,稍微干咳一下就足够了。而在遍地老兵的卫戍军团,干咳声可以表达很多意思,要是结合强弱声调的话,能传达的资讯就更多了,甚至写情书都不成问题。
影影绰绰,对方顺着街面而来。领头的是三名将领,肩上的金光老早就晃过来了。按照惯例,待城内外凡是有大量人员移动,必须有亲卫军、卫戍军团、联络部各出一名准将随行,以免引起误会。
但西米连的眼光并不在三名将领身上,而是放到他们身后——两列整齐的队伍,人数众多,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街角,西米连能很确切的感受到他们隐藏的那种气势,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忽略对方的存在,视野里,这些人仿佛就是一些影子,轻飘飘的毫不显眼。
左侧那队有精灵、有人类、还有其他种族,都穿着贴身的制式服装和精美皮甲,武器是两根一臂多长的铁棍,从步伐上推断,他们大多是精锐的近战武士。
而右侧的人,先在打扮上就让人疑惑,因为他们把自己深藏在宽大的蓝色长袍中,风帽全部套在头上不说,还用面巾遮住脸,只露出供眼睛观察的小洞。他们的步伐很柔和,像是正走在自家心爱的草坪上,手里拿着一根与身高相等的,不知道是法杖还是长棍的武器。
“这洞其实不用挖吧,”也许是对方眼神空洞的缘故,西米连有些不乐意,他在心里挖苦:”一个个跟瞎子似的。”
“中尉,你可以撤离了。”联络部准将走到西米连身前,用公式化的语气宣布命令:”这里将由我们接管。”
“是的长官,但我还需要明确的命令。”西米连身体没动,嘴上的敷衍也不够尽心,因为他还在一心打量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待城卫戍军官的官兵资历深厚,忠诚度最高,同时也最有傲气,中尉不给联络部准将面子,这都不算是个事。而且,西米连还另有底牌。
“给你的命令还不够明确?”联络部少将冷声说:”回答我!”
“啊,我耳背,长官,你能再说一遍吗?”应付这种场面的话,西米连都不用细想:”你说,这街是我们站的,这一走是谁接班啊?要是上司问起来,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