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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帝收到内阁传讯的时候,他正和礼部商议祭礼宗庙,一听安陆侯回京到兵部复命便笑开了,大笑叫了声‘好’,连忙传旨宣安陆侯和显武将军觐见。
这一年间似乎所有困难都堆到一起,先是削藩,后来因为西疆作乱,无奈只能暂缓,而西疆兵败如山倒,流民日增,从他接手大齐江山以来一直就大小事件不断,也幸亏他这小舅子文不成文不就——就是功夫好。送他去战场就送对了,在京城里显不出他,可见人是要用到正处的,小舅子安陆侯就是这样的人。用对地方,他就是时势造出来的英雄,用错地方就是灾难。
承平帝欣赏的不是他小舅子,而是自己识人的眼光。
太祖曾经告诉过他,皇帝可以没有文化,武功也不必多好,可是一定要有识人之明。如果文又不成武又不成,再连人都不会看,那还是哪凉快哪待着。
那时他小,听得懵懵懂懂。
现在他知道,他是有识人之明的!
“快去告诉皇后,他弟弟回京了。”承平帝笑着吩咐身边的胡进忠,言笑晏晏,整个御书房气氛为之一松。
胡进忠三十岁上下,眉目清秀,承平帝自小他便服侍在侧,待承平帝继承大统,身份水涨船高,已经是昭阳殿的总管太监,深得承平帝的信任,是一等一的心腹人。
派人去禀告皇后自不用他亲去,他就像承平帝的影子一般永远随侍帝侧。
安陆侯到时已经是两盏茶之后,承平帝禀退了众人单独传召。
安陆侯没回家自然就没来得及换衣裳,只是换掉了盔甲,衣裳是前天赶路换上的,衣角沾了泥,衣襟浸了汗,一看像是在地上滚了两滚之后的样子,莫名狼狈。
承平帝却顾不得,一看到他就想到这一个月来捷报频传,他做梦笑醒的事儿。起身绕过御书案一把扶起行大礼的安陆侯:
“快起身,让朕瞧瞧!”然后看他那脸满面风霜之色,眼角还粘着眼屎……还是那么不拘小节。这些都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好小子,真给姐夫长脸!”
“陛下,这都是臣该做的。”骆易精神抖擞,颇有种英气勃发之感。
承平帝愣了一下,笑道:“怎么和姐夫还见外了。你信上说要七月九、十日到,你姐姐数着星星过日子,就想着回来给你接风洗尘呢。”
骆易这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我爹说了,君臣有别,让我切不可放肆。”
承平帝微微颔首,这才是他那愣头青小舅子嘛。他说呢,原来是成国公教给他的。他想,还很可能是一路寄过信去一路教的。不过,到他跟前还是不过两句话就漏。
“陛下姐夫——”
承平帝头疼:“你乱叫什么呢,听得朕耳朵都疼。以后没人的时候叫姐夫,有外人在再称陛下。”
“好的,姐夫。姐夫,这是柴榕——”骆易一把拉起正学着他的模样跪地上给皇帝请安的柴榕,把柴榕拽的一愣。是哪个在宫道上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宫里规矩多,一定不能失了礼,要他跟他学的?
这货……是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