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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好”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见苗翠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世玉,我现在终于知道怎么样做一个好妻子,我一定要重新再来,重头开始,重新收拾我的旧——山——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凌多多扭头看向方世玉,见方世玉整个人也呆住了,明显也是被苗翠花的言辞给惊吓到了。
三个人默默注视着苗翠花一脸容光焕发地款款迈步离开,三德面部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苗师姐这是受到刺激了吗?”
方世玉无奈地一指自己的脑袋:“我德哥想要休妻呢,我给花姐指了一些她平时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待了好久,出来就变成这样了,可能真的是受刺激了吧?”
“夫妻俩搭伙过日子,总有个磕磕绊绊的时候,借着这样的小风波,改正一下缺点,也不是坏事儿。”凌多多半眯着眼睛接话道。
方世玉颇为意外地扭头看向他,问道:“大湿,你不是一向只谈风水、不论桃花的吗?”以往凌多多碰上男女感情的话题,都是自觉避开的。
“小僧只是觉得更应该把夫妻归类为家庭问题而不是感情问题。”凌多多一摸自己的下巴,他确实感觉到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亲情的纽扣维系作用要远超过爱情。
方世玉嗤笑了一声,拉着他的手道:“好了好了,我们就去吧,把这事儿跟惠乾说就行。我德哥说要休妻说了十几年,没道理儿子都这么大了,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再说休妻的事情啊?”
那可不一定,男人四十一枝花,虽然方德看起来老实本分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是备不住家大业大可能会有狐狸精惦记。
凌多多感觉方德的行为颇有些古怪,在这方面却不好多说,摇了摇头,暂且把这事儿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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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世玉、洪熙官、胡惠乾和严咏春四人闯了一趟万马堂,最终跟冯道德和仇万千立下了七天后比武打擂的约定。
方世玉为此颇为得意,跟凌多多缩在房间里讲述事情的经过:“我们把万马堂那群喽啰小虾米打得落花流水,闯到里面一看,果然冯道德正就在里面——对了,原来仇万千不仅仅是冯道德的弟子,还是他的外甥,两个人是甥舅关系呢。”
这事儿一看就跟冯道德脱不了干系,不然仇万千也没有必要因为手下人的一点小事儿跟方家死磕,凌多多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感到吃惊,点头道:“就猜到肯定是他在背后下黑手了。”
“冯道德真的是被你和熙官废了武功,他的右边肩膀都是耷拉的,看样子已经不能用了。”方世玉用一种颇为新奇的目光看着他,“我还以为和尚都是崇尚给人改过自新机会的呢,想不到你下手这么狠。”
“用他一条右手换我少林弟子一条人命,说真的,这笔生意应当是少林吃亏才对。”凌多多眯了一下眼睛,森然道,“若不是我在九莲山上束手束脚,要守禁杀生的戒律,当时拍碎的就该是他的脑袋瓜而不是肩胛骨了。”
他当时不仅捏碎了骨头,还顺手揉了一把,把碎骨半数都用内力给震碎了,再想要接骨复原根本就是一场笑话,这就确保了冯道德最起码没有了再作恶的能力。
这家伙身上时不时闪过的杀意真不是错觉,方世玉看出来他是真的对冯道德动了杀心,感觉这个话题有些危险,并不接话,转而道:“我早就知道冯道德恨你我入骨,我若是一上来提七天后比武,他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故意说要把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然后冯道德果然二话不说跟你叫板?”凌多多接话道。
方世玉打了一个响指,重重点头道:“他立刻就反驳说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买棺材也用不了这么久,要改到七天后呢——我就说那就七天后吧,他还以为我是怕了他,沾沾自喜呢。”
凌多多想象了一下冯道德一脸小人得志表情的模样,禁不住轻笑了一声,道:“这种人当真成不了大事,亏他还是武当数得上号的人物呢。”
两个人一同嘲讽了冯道德一顿,眼见时间太晚了,凌多多告辞要出城去西郊寺庙跟三德一块住下,方世玉站起身道:“客房都已经收拾好了,大湿你就别再矫情了,我送你过去吧。”
住寺庙和住客房对凌多多来说没有多大区别,不过他们刚刚聊得愉快,忘了时间,这个点城门都该关了,凌多多一想,也没有推辞,还是答应了下来,顺带着表示了感谢。
“咱们两个谁跟谁,说这些话倒显得生分了。”方世玉一笑,送他出来,一眼看到院子里苗翠花正坐在石制圆桌旁发呆,笑容立刻收了起来,走上前去问道,“花姐,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苗翠花拨弄着桌子上摆着的茶壶,兴致不高地回答道:“你爹他啊,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德哥到现在还没回来?”方世玉听得一愣,诧异问道,“他不喜欢上街的啊,你今天不是去铺子里找他要收拾旧山河吗?”
凌多多感觉这个话题自己不适合参与,正想提出告辞,被方世玉拉住了:“大湿,这是家庭问题不是感情问题,你留下来听一听,帮着我们分析一下啊。”
方世玉越发懂得拿他的话堵他的嘴了,凌多多上午才发表了一通亲情和爱情之间转化的言论,不好反驳他,见当事人本人都不介意自己旁听了,便也答应下来,跟方世玉一起到石桌旁边坐下。
苗翠花听了儿子的问题,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更加不好了,把脸颊贴在桌面上:“他很生气地赶我走……”
方世玉更加惊讶了,打断她的话道:“不可能啊,你都变成这样了,他应该高兴才对,顶多嘴硬心软多骂你两句,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来他这次真的不是一时之气,而是打定主意想要休了我了……”苗翠花说罢,眼圈一红,吸了吸鼻子,“是我平时做得太过分了,才惹得老爷生气的。”
方世玉皱眉道:“不可能,一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再好好想想,他最近有什么你看不懂的举动,还是你听不懂的话?”
凌多多在旁边提示道:“或者是在你跟世玉上少林的那段日子,有没有什么外人来过?”小三永远是婚姻关系的一大杀手。
他这样一问,苗翠花还真想起了一位:“啊,那就只有孙晴啊?”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个爷们,方世玉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急声追问道:“谁?”
苗翠花对于他不知道孙晴是谁倒不感到奇怪,解释道:“孙晴是你爹从小玩到大的乡亲,他们很多年都没见面了,这次来到杭州就正好碰上了——她好可怜,真的是很可怜的,她相公死了好多年了,全靠自己自力更生啊……”
青梅竹马还死了老公,方世玉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焦急地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孙晴啊,那还用说,一定是这个孙晴有问题啊,这个孙晴!”
苗翠花兀自懵懂道:“怎么会呢,她人品很好的……”说了一半,若有所悟,摇了摇头道,“但是宝妈她好像说过……”
方世玉拍着她的肩膀问道:“说什么?”
“她说,孙晴她这个人呐,心肠不怎么好……”苗翠花疑惑道,“你觉得老爷现在的异常跟这个孙晴有没有关系?”
“花姐,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很有傻大姐的风范?”方世玉难得鸟火地说了一句,拍桌子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德哥还有哪次态度这么坚决地要休妻?我看他这是趁机发作,想要把你踹掉呢!”
凌多多打断了他的声讨:“等一下,现在还什么证据都没有呢,别先忙着给人家定罪,我觉得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才是——苗师姐,今天上午的时候你去了方老爷的铺子想要帮忙,这期间有没有发现异常?”
“老爷铺子里的绸缎差不多都没了,剩下的我看也全都是旧货,我问了方贤,他说是这两天货源还没到的原因。”苗翠花一边回忆一边慢慢阐述着。
这个现象跟他和方世玉先前的猜测也吻合起来了,凌多多试探道:“再缺货也不至于连货架都摆不满,没准是方老爷铺子里的生意出问题了?”
苗翠花回忆道:“应该不会吧,我才在那边站了没多久,就有一伙人上门了呢——一队十多个人呢,走在前面的一看就是大财主。”
如今的朝代虽然说是清朝,但是可能有编剧不靠谱的原因,对女子的限制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肯上街买绸缎的都是女子而不是带着一大堆人的大老爷们,找上门可不是一定是来买东西的。
方世玉反应了过来,也跟着问道:“他有说要买绸缎吗?”
“我上去招呼他的时候,方贤说这位是金老爷,都是由我们家老爷招呼的,我还想多问,就被老爷骂了一通赶走了。”苗翠花呼了一口气,“金”这个姓氏并不是很常见,“金老爷?好像老爷的一个生意上合作的伙伴也姓金?”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这个金老爷来者不善啊?”方世玉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感想,而后又看向凌多多,希望他能够发表意见。
这种事儿让他怎么说呢,凌多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赌两个红薯,这位是来讨债的。”
“我可没有红薯输给你,”方世玉一耸肩膀,“再说,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这个赌局开不起来的。”
苗翠花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着急道:“这么说老爷的经济状况真的出问题了?”说罢又捂住了嘴巴,“一定是被仇万千接连毁掉了两批货物的原因,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若是打人找场子,方世玉还能给帮着出主意什么的,但是碰上生意场上的事情,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劝道:“花姐,这事儿又不怪你,是万马堂的人打伤了胡老爹,换了谁都会出头帮忙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避免,那再计较这个也没意思了,凌多多对此倒不是很看重,而是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另一边上:“资金周转不灵并不少见,以方老爷的信誉和人品,若是能够借来一笔钱,未必没有回转的余地。”
“对啊,我们一起想办法把钱再赚回来不就行了吗?”方世玉安慰地拍了拍自己亲娘的肩膀,“花姐,别自责了,爹有可能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他破产的事情,所以上午才故意对着你发脾气的。”
话说得容易,赚钱做生意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苗翠花摇了摇头:“你爹当年从一个跑腿伙计一路发展成为广州杭州数一数二的绸缎商人,他都没办法的事情,难道你倒有办法?”
这个问题确实把方世玉噎了一下,想了半天后只能道:“我现在是没办法,但是不代表我以后没办法,给我点时间想一想,花姐,你要信任你儿子啊——”
说到这里,他倒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德哥破产的事情,你先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他这种男人好面子,肯定不想你知道的。”
苗翠花深觉有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我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家管得更好,让他回来后感觉到舒心、放松——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当一个好妻子好老婆!”
“你能这么想那真是太好了。”方世玉笑道。
他和凌多多把苗翠花扶回了房间,走过几个走廊来到客房,又转眼换了一副面孔,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万分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我是天生吸引麻烦的特殊体质吗?”
这种体质明明是成为主角的必要条件,凌多多对着他笑了一下:“你也不用这么发愁,方老爷的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简单。”
方世玉听这个话音,似乎此人颇有把握,凑过来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道:“不知大湿有何高见?”
凌多多看着他十分好脾气地笑了一下。
方世玉转而选择紧搂着他的大腿,一边帮他捏腿一边深情款款道:“大湿,你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好人,求大湿为我这个迷失在父母感情问题中的无知青年指点迷津!”
好久没被发卡了,现在想来真是颇为怀念,凌多多满意地收下了这张久违的好人卡之后,方才清了清嗓子道:“杭州城最大的富豪,不就是严湛严老爷吗?他家唯一的姑娘还捏在你手里呢,难道还怕跟他打不好关系?”
“你说咏春她爹?”方世玉一撇嘴角,“我倒是觉得咏春跟我们在一起,只能够拉到严老爷的仇恨而不是好感——咏春为了去少林找熙官,私自离家出逃,严老爷好像已经放话说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对于严咏春离家出走一事,凌多多其实是不以为然的,天地君亲师,为了一个男人就抛下亲爹变相私奔,这样的行为跟他的价值观是相违背的。
爱情更重要还是亲情更重要,这个话题被争论了千年,就跟吃拌饭把米饭倒进菜汤里还是把菜汤倒在米饭里,没有一个绝对正确的答案,全看个人的理解。
这些念头不过都是一闪而过,凌多多很快就回过神来,笑道:“亲父女哪有隔夜仇,严老爷也不过是一时生气罢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当初之所以会阻止严姑娘和熙官来往,也是生怕女儿嫁过去会受委屈罢了。”
“这倒是,我和花姐平时闯祸,把天都捅破了,德哥也不过是气急了骂几句,而没有真的把我赶出家门。”方世玉深觉有理,“这么说起来,好像咏春这几天也在考虑着想要给严老爷道歉和好的事情,若是他们和好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所以暂且先耐心等待就是,这事儿也急不来。”凌多多把包裹摊开,取出里面的钵盂来倒了一碗清水抿了一口,“你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方老爷吗?”
“暂且先不要说,还没准儿的事情呢,万一不能成,岂不是让他空欢喜一场?”方世玉掰着手指头给他罗列理由,“再说了,他这么好面子的男人,我要是跟他说我看出来了,恐怕他脸上挂不住……”
说了两个理由,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眸光微微闪烁:“而且,我也觉得那个叫孙晴的女人,可能真的有点问题呢……”
一般来说,确实不会有莫名冒出来的无用的人,都是剧情相关人物,凌多多听了苗翠花的描述,也感觉有点问题,赞同道:“你要是觉得有必要,那就去吧。这事儿可是感情问题,大湿不适合搀和的。”
这人最近也开始称呼自己为“大湿”了,方世玉对于自己叫出来的名称这般深入人心,颇觉有趣,哈哈一笑:“行,这种小事儿我方世玉一个人做就好,不用麻烦大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