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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徭役的人回来了,不同于往日的灰土灰脸,不少汉子穿得光鲜亮丽,虽黑了不少,可上去神采奕奕,不显半分狼狈。
一开始,众人三缄其口不肯多说,揪不住家里人盘问,粗略解释一番,可就那些没去的眼红得不得了。
沈芸诺去山里摘了许多菌子,琢磨着熬一锅菌汤,香菇留着炒肉,刚将菌子从背篓里倒出来,响起一阵叩门声,从裴家院子传来的,沈芸诺不想理会,裴征去镇上送菜买肉,不会这么早回来,敲门的人多半是裴家其他人,小洛蹲在院子里玩草蚂蚱,看沈芸诺起身回屋,他收起东西喊了声娘,小跑跟上,沈芸诺回眸,看他一脸忐忑,像会被抛弃似的,沈芸诺胸口一痛,指着门口解释,“有人敲门,娘去看看。”
沈芸诺不想和裴家人打交道,今日送裴征出门时开了小院子的门,竹门比不上木头门,光天化日该是安全的,她驻足,等小洛走近了,才和她一道回屋,不急着开门,而是张口问道,“谁啊。”
“三弟妹,是我,二嫂,爹娘出门了,闲着找你说说话,进屋我们再说啊。”刘花儿站在门外,心里还在外从梨花嘴里听来的消息感到震撼,斜眼瞅着同仇敌忾的裴娟和裴秀,咬咬牙,软着嗓音继续厚脸皮道,“三弟妹,你在屋子里干什么,开门啊。”
请几位木匠和里正吃饭的事,裴老头与宋氏清楚,昨晚裴征去上房请他们来吃午饭,回来,裴征脸色不太好,一问才知晓,裴老头说好给七十文银钱的事儿泡汤了,拉着裴征抱怨日子苦,给了沈聪四百文,家里没钱了,裴征答应不要那七十文裴老头才放过他,平白省了七十文银钱,今日自然不会过来叫人戳脊梁骨,想清楚了,沈芸诺更不急着开门,屋子隔成两间,桌上还有今早吃剩的馒头,放刘花儿进屋,闹得裴家院子的人都会知道,她不怕事,只是嫌麻烦,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地问道,“二嫂可是有事,我洗菜着,走不开。”
裴征拿半亩坡地向裴老头换了两分菜地,宋氏得了便宜,当天下午喊着裴秀出门将地里的菜全部拔了,裴征去山里挖了些蔬菜重新种上,连着浇灌了几日的水和粪肥,活了不少,这件事,刘花儿是清楚的,偷偷瞄了裴秀一眼,悻悻然笑道,“三弟种庄稼是老手,这种天儿也能让他种活,以后家里不缺菜吃了。”
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事,门依旧关着,刘花儿没了耐性,和一侧的裴娟小声嘀咕,“爹娘已经让人去镇上给大哥小栓他爹还有四弟捎信了,不如再等等?”
刘花儿对那笔银子也动心,可沈聪不是好应付的,韩梅娘家兄弟多不也不敢得罪沈聪么?何况她不是傻子,哪怕裴征将银子拿出来,宋氏多半留着给裴秀置办嫁妆,没她的份儿,心思百转千回,刘花儿更不乐意进屋,侧过身,耳朵一动,大声嚷了起来,“咦,大姐,是不是小栓在哭,我好像听着了,不行不行,我得回屋看看。”
说着,跟后边有狗追似的跑了,裴娟呸了声,抬眸,示意裴秀上前敲门。
“三嫂,我是秀秀,我有事与你说,你先开门?”
沈芸诺挑眉,裴秀从小跟着宋氏,耳濡目染,哪会是个善茬,倒了一碗水,让小洛多喝点,回裴秀道,“小妹,有事的话等你三哥回来再说吧,过会儿客人就来了,我忙得很。”
屋外有多少人她不知晓,裴秀既然在,裴娟也该在的,沈芸诺不知晓她们所为何事,避着些总是好的。
裴秀吃了闭门羹,脸色极为难看,在裴家,除了宋氏就她最厉害,任何人都不敢反驳她,韩梅也不敢,没想着沈芸诺拒绝得如此干脆,当即拉下脸来,顾不得宋氏和裴老头的叮嘱了,“三嫂,我听村子里回来的人说,三哥服徭役是有工钱拿的?”
沈芸诺一震,瞬间,脸色已恢复了平静,冷冷道,“他没与我说呢,等你三哥回来你自己问他吧。”
裴征手里有银钱,刚回来那一晚就全部给她了,这次服徭役和往回不同,去的是一座矿山,一年多,起早贪黑的干活,谁敢逃跑,抓回来一顿打,几日不给饭吃,前不久,来了一帮人,告诉他们可以回家了不说,每个人发了三百文银钱,而且,每天按七文钱的工钱给他们,只让他们回家不准多说。
裴征知道得不多,沈芸诺隐隐猜到,官府的人和人勾结,打着徭役的幌子征人做白工,东窗事发,上边人为了平息抱怨,才给所有人银子,三百文安抚费,不多不少,刚好是免除服徭役的钱。
官府的事儿离她太远,拉回思绪,起身牵着小洛,悄悄从另一边院子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