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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谦连额头的冷汗都不敢擦一下,忙不迭的应声:“是。”
半小时后,一辆由南至北的兰博基尼飞驰而过,连闯了几个红灯,在慢的跟乌龟爬似的黑色雪佛兰前三米远处停了下来。
年轻男人赶忙踩下刹车,吓的脸都白了。
郝小满将手机丢还给他,艰难的打开车门,刚刚下车,冰雪般清冽的味道便随着夜风飘入鼻息。
紧绷了一路的神经,倏然放松了下来。
原本想要下车的,双腿却忽然虚软的没了一丝力气。
一抬头,夜色中,一张熟悉的清俊冷漠的脸便映入眼帘。
“谢谢你愿意来接我。”
她凝眉,明明觉得情绪控制的很好,喉结却莫名的开始哽咽,控制不住的哽咽。
“我知道不该再随便给你打电话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除了你以外,还能找谁了……”
就像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在灭顶一般的绝望中,燃烧出的一丝丝星火般微弱的希望。
除了他以外,她不知道还能再求助谁了。
很多年以后,北梵行还会经常梦到这一幕。
或清晰,或模糊。
梦里,周围寂静的像是夜幕下一望无际的草原,有青青的草香,有柔和的晚风,天地连成一片,是藏青的颜色。
唯有她,穿着一袭嫩黄色的长裙,栗色卷发很长很长,凌乱的铺散在肩头。
她低着头,孱弱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只无家可归的小松鼠,孤独又无助。
冰凉的手指探上她肩头,小心的避开受伤的手臂,俯身将她打横抱了出来。
时光交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18年前,清俊冷漠的少年从豪华的私家房车内走下,就那么蹙着眉头盯着坐在路边的脏兮兮的小女孩。
然后,不顾身上昂贵的衣服,忘记了自己严重的洁癖,他俯下身来,一句话没说的将瘦骨嶙峋的她抱进了怀中。
从那天开始,就不应该再让她受一点苦的。
从那天开始,就不应该再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可是如今,她却依旧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还要承受着他带给她的不幸与病弱。
“南慕白把林晚晴藏起来惹怒了沈轩,他打电话给我威胁要中断二哥的治疗……”
或许是脱臼的胳膊太疼了,也或许是跳下车的时候脑袋在柏油路上磕了一下,郝小满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很想睡觉,又不敢睡。
“你帮帮我好不好?把林晚晴送到沈轩那里去,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把她送过去……我把我妈留给我的所有家产都给你,北芊芊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再给她一颗肾脏,这次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替我找到林晚晴,把她送到沈轩那里就好,找到林晚晴,送到沈轩那里,找到林晚晴……”
她喃喃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同样的一句话,她已经说了不下五次了。
寂静的夜,唯有女人微弱的声音那么清晰的响在耳畔。
北芊芊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再给她一颗肾脏……
一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在心脏上划出一道伤口,鲜血还未喷涌出来,呼吸已然停止。
怀里的女人安静了几秒钟,忽然晃了晃脑袋,秀眉紧皱:“这是哪里?我二哥呢?”
男人刚要俯身将她放进副驾驶座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清澈冰冷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郝小满闭着眼睛痛苦的摇了摇头:“不舒服……疼。”
“小满?”
“二哥,你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小满!”
男人忽然抬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小满,看着我!哪里不舒服?”
小满,看着我!哪里不舒服?
混沌的大脑错乱的接收着男人的声音,她痛苦的喘息着:“恶心……恶……心……二哥,二哥!”
她纤细的身体因为巨大的疼痛跟难过而蜷缩着,身体虚软到几乎坐都坐不住。
北梵行一手拖着她的脑袋,倾身帮她把安全带系上,以最快的速度进了驾驶座,黑色的兰博基尼在夜色中宛如离弦的箭一般穿市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