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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莫商双手撑着车门,似笑非笑的睨着她:“不需要毕业后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
无法沟通呀。
季枝枝摇摇头,把车门关上,一踩油门径直驶了出去。
男人抽了根烟出来点上,漫不经心的吸了口,眯眸看着她的车尾灯。
薄薄青烟从唇瓣间逸出,片刻后,才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到了嘴边的猎物啊,只要轻轻一咬……
……
驱车回季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一片。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落地窗前,身躯修长笔挺的男人抽着烟,时不时的来回走着。
距离太远,她完全看不清楚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又清楚的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焦躁跟压抑。
车速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
男人很快发现了她,身形微微顿住,很快碾灭了指间的烟,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季枝枝双手握紧方向盘,阖眸深深呼吸,平息了一下情绪,这才将车驶入车库。
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男人已经到了身边。
冬日的凌晨,没有一点风还依旧冷如骨髓,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跟黑色长裤,站在她面前,呼出的气息很快化作一片雾气。
季枝枝凝眉,眼前莫名的也变得有些雾蒙蒙的了,抬手摘下围巾,点了脚尖给他围上:“出来都不知道穿件外套的?”
“不要走好不好?”
他冰凉的右手贴覆上她的脸颊,嗓音被烟熏的有些嘶哑,在寂静的夜里婉转又虔诚的挽留:“枝枝,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好不好?”
从他第一天来季宅,他们就从来没分开超过三天过。
他习惯了每天夜里给她盖被子,习惯了路过糕点房的时候给她带一块她喜欢的慕斯蛋糕,习惯了被她或命令或央求着解决她制造出来的麻烦,习惯了每天早上跟她面对面的一起吃早餐……
那本该延续一辈子的习惯,怎么可以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他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她长大成人,怎么可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插上翅膀飞去遥远的太平洋彼岸。
他等的很辛苦啊……
大概是在镁光灯下呆的时间太长了,眼睛有些不舒服,季枝枝抬手揉了揉,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月要怎么跟你相处了……”
她不大擅长处理感情上的事情,讨厌就讨厌了,喜欢就喜欢了,分开就分开了,可纠缠这种事情,会让她烦躁不安。
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了。
……
她在前面走着,男人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进去客厅后,她径直往楼上走,身后的男人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几步追上了她。
“吃点东西再睡。”
季枝枝低头看了眼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抿唇:“我吃过了。”
季子川就不说话了,右手却依旧握着她温软的小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一点点加重了力道。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大有不吃就不准她上楼的意思。
季枝枝阖眸,到底还是妥协了。
与其因为这么点儿破事跟他争辩,还不如安安静静干干脆脆的吃几口上楼睡她的觉。
……
餐厅里灯光明亮,季子川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做了四道她最喜欢的菜。
水煮鱼、麻婆豆腐、糖醋排骨、鱼香肉丝,又另外上来一道视线煲好的玉米排骨汤。
香味弥漫在鼻息间,引的本来没什么感觉的腹部一阵咕噜咕噜作响。
季枝枝握着筷子,瞥他一眼。
大晚上的,这是故意想害她增肥吧?
明知道就算吃的饱饱的了,见到这几道菜她还是能一个人吃掉大半,还做这么多!
去了美国后,每天就只能吃各种汉堡饼干了。
越想越忧桑,可怜的她……
季子川盯着她秀丽精致的五官:“枝枝。”
“嗯?”
“枝枝。”
“干嘛?”
“……枝枝。”
“……”
季枝枝不耐烦了,终于抬头看了过去:“干嘛?有事就说!一直叫我名字干嘛?”
季子川敛眉:“没事,就想叫叫。”
怕以后,会忘了用什么样的语调,什么样的口吻,什么样的心情,叫出‘枝枝’这两个字了。
季枝枝慢慢喝了口汤:“搞那么伤感做什么,我又不是去月球,美国而已,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发发短信打打电话什么的呀。”
男人扯扯唇角:“你会?”
季枝枝也笑,摇头:“开玩笑的,当然不会!”
她跑美国是干什么的?又不喜欢自虐,怎么可能会再跟他天天联系。
季子川抽了纸巾帮她擦拭了一下唇角的油腻,苦笑:“这种时候,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季枝枝,你是有多没心没肺?”
“你第一次认识我?”
季枝枝白他一眼:“出去打听一下,谁不知道季家的大小姐骄纵奢侈、目中无人又没心没肺,你也就走运一点,趁早甩开了我,要不以后有你受的。”
季子川没再说话。
如果在一起,她在这件事情上开一辈子的玩笑他都无所谓,如果不在一起,一个玩笑话,听起来都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我吃饱了,收拾一下碗筷就上楼睡,你先上去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动作干净利落的开始收拾碗筷。
才短短几个月,她已经熟练掌握了这些日常琐事,做饭、刷碗、洗衣、整理。
她变得越来越独立,越来越……不需要他了。
季子川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趟一趟的回来又离开,直到桌子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几盆开的如火如荼的紫罗兰。
五脏六腑仿佛也被她这么一趟一趟的给搬空了。
季枝枝洗完碗,看到餐厅的灯还亮着,又过来一趟,见他还坐在那里,秀眉不知不觉聚拢了起来:“你打算坐这里一晚上?”
“嗯,你先睡,我一会儿就上去。”
他敷衍性的应了声,随即抽了支烟出来,不等点上,就被季枝枝抬手抽走了。
“都快3点了,还等,再等天都亮了。”
“好,你先去,困了我就去睡。”
他说着,又抽出来一根。
季枝枝随手又抽走:“躺下就困了,你一直这么坐着,当然不困了,躺下酝酿一下,就……”
“你陪我睡?”
他忽然打断她,嗓音比平日里还要清冷几分,甚至衍生出一股浓郁的讥诮来:“你陪我睡的话,我现在就上去。”
季枝枝呆了两秒钟,丢下一句‘有病’,转身走了。
有病。
季子川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脑海中一直疯狂尖叫着的某种声音终于稍稍安静了下来。
对啊,为什么有病的人不是他呢?
心脏病也好,肾衰竭也罢,只要能让她心软,能让她心疼,能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哪怕是癌症,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