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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离开我,哪怕只有一小时,因为那样痛苦的泪珠就会一齐迸发,徘徊着想回家的烟雾就会漂向我,窒息我失落的心。——聂鲁达
“姐,我不要写字,你带我上山去玩。”
“小信,你乖乖把这一帖写完,我就给你买糖串儿。”
面前的小男孩把毛笔一丢,蘸墨的笔刷在洁净的宣纸上迅速染成不规则的黑块,男孩赌气道:“我不要吃糖串儿,你就是不肯带我去玩!”说着扭头就跑了。
苏零落在身后喊:“小信,小信,你要去哪?”
那被唤成小信的男孩转眼就长成高大帅气的小伙,他拎着行装随汹涌的人潮挤到码头渡口,轮渡的汽笛“乌啦啦”响起,催着离家的人远行的脚步。
下一秒,换成了她倚着轮渡甲板上的围栏,朝对岸挥手,那叫小信的男孩变成小小的一个人影,在码头上狂奔,苏零落清晰的听到他喊:“姐,你要去哪里?姐,你别走,姐,你不要小信了吗?姐……”
“姐,你瞧,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呢……”
“姐,你明天就要出国了,到了国外,你可得经常给我写信啊……”
“姐,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父亲和母亲的……”
“姐,我也要走了呢,你要照顾好自己……”
“你去哪?小信,你要去哪?”
那年轻英俊的军装小伙,摘下帽子,拿在手里,朝她挥舞,那翩然少年的身影骤然间缩成小小的一寸,凝于天际,消散不见。
“小信,你别走,别走……”苏零落于梦中惊醒,拥衾而坐,才恍然发觉冷汗淋漓,晨光透过纱帘已泛着微白,不过几时,就该天亮了。
她仔细回忆梦里的情景,那是调皮捣蛋的弟弟小时候的样子,不爱习字的他********想着出去玩耍,常常因为此事被父亲罚抄三字经,后来她留洋读书,弟弟也不过才九、十岁的模样,三年不见,她从德国回来,弟弟一下子长高了不少,再也不是那个调皮捣蛋的男娃,如今,十多年未见,该是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吧,她还能认出来吗?
这些年来,很少会在梦里亲历儿时的情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竟会做起这糊里糊涂的梦来。
苏零落起身,推开露台的门,山间的空气清明,微凉,混着果香的晨风扑面而来,大抵是管家们刚修剪过花枝,园子里的馥郁芬芳直漫过二楼的露台,苏零落闭上眼,长长吸一口气,吐纳间,直觉梦里的烦忧与惊恐都随晨露于阳光中消散。
楼底下,车子发动,紧跟着,叶嘉良穿戴整齐于餐厅的方向走出来,许是感知到露台处她那炽烈的眸光,迟疑间转身抬头,正巧对上她温柔的视线,微微颔首,他钻进车内,江乾驾车一路驶往山下。
刚到办公室,就见范英杰一脸怒气冲进来,连招呼都不打,开口就抱怨:“贺晋鹏那兔崽子,来永硕头一天就将我们的人要了去,人是我辛辛苦苦带着弟兄们冒死抓来的,他贺晋鹏招呼都不打一个,说要人就把人要走,这事搁司令你这,无论如何都没这规矩啊!你可得给我做主!”
叶嘉良一听这话,就已明了贺晋鹏已开始接手调查永硕地下党一事,看来那关在圣德医院的江安邦已被他劫了去,“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就昨天夜里的事,这姓贺的倒真是胆大包天,连你都不通知一声,又怎会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司令,你也该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省的他不知天高地厚在你的地盘上无法无天,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连你都不放在眼里,这姓贺的初来乍到未免太嚣张!”范英杰倒是一派义愤填膺。
叶嘉良早料到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来的倒是挺快的,说来这贺晋鹏是有些嚣张,看来他得去会会这专案调查组的组长了。
打发走范英杰,叶嘉良叫来江乾,吩咐道:“贺晋鹏已经接手****调查的事,你今日就将那苏信秘密转移走,切不可让其他人发现。”
江乾不解:“可那苏信不是共党啊,贺晋鹏还会查他不成?”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那苏信一准是邱世诚的线人,我担心他上山查的是山顶别墅一事,万一他已查到了什么,不管多少,对我和零落都不利,尤其是零落,一旦被范、邱二人知道了落脚点,恐遭不测。”
“我明白,我即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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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世诚前往宪兵团打探情况,未曾想到贺晋鹏口风甚是紧,丝毫不肯透露一丁半点有关关押共党的消息。
“邱老弟,你瞧瞧,我这刚来永硕,这城里的情况还未了解清楚,就盲目展开工作,实在不合我保密局的作风啊!”贺晋鹏说的倒好似在理的样子。
“城里匪徒众多,敌暗我明,工作不好做啊!”邱世诚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