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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小人该说的全都说了,求王妃赐药。”王忠一句恳求完全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起了身,将手中的解药倒了出来走近他,送至他的唇边,轻笑道:“张嘴……”
他迫不及待的连忙张了嘴,解药直入他的喉间,正在他高兴得笑了起来时。
我唇边的弧度慢慢的扩大,“你觉得服下了解药,你就能多活几天么?”
他的笑容随着我的话突然僵在唇边,眸中己然感觉到了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而我又岂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他?
“王妃这是何意?”
“没有什么意思,只想救你一命,你可愿意让本宫救你?”我淡淡的笑着,重回了桌边。
他眸中一颤,咬了咬牙,“小人不明王妃之意。”
我轻抿了口茶,看着面前那烧得火红的炭火,一字一句开了口。
“想要活命,就乖乖的按照本宫所说的去办,你身上的痒并不是什么锥心之痒,只是一些花粉毒而己,痒过几天便会无事,可方才你服下这颗解药,其实也并不是什么解药,而是冰蟾寒毒,想必你也听说过此毒。”
“你……”他眸中怒火中烧,连忙运气想要吐出吞下腹中的毒药。
“不要白费力气,冰蟾乃世间最毒之物,你想要活命,就乖乖的为本宫所用,事成之后,本宫保你不死,还会让你全家团聚,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如今齐王己平复西城之事,很快就会回京,德妃娘娘与太子的罪行也会很快上奏至皇上,德妃与太子败落,你觉得你还能留着这条命与家人团聚么?你何不动动脑子,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你跟了华蝶心这么多年,她无非就是赏了你银子,赏了你女人,可从未想过要珍惜你这条命,没了命,银子与女人要来何用?”
随着我的话,他眸中的怒火一点一点的淡去。
犹豫细想了半响后,他终是抬眸别无选择的向我点了头,“小人愿意为王妃与齐王效命。”
我扬声一笑,“好,你能懂得这个道理便好,好好养伤,答应你的事,本宫绝不会食言。”
我微微起了身,欲要离去时,他突然扬声止住了我。
“那我的解药……”
他的话未完,我转身打断了他。
“放心,每隔七日本宫会给你服下续命丹,待事成之后,本宫会亲自将解药奉上。”
扬袖离去,门外尚青云恭候在外,见我的身影,立即迎了上来。
“王妃,他可有招供?”
我深看了一眼尚青云满脸焦心的模样,心内一叹,有些事情也该到时候了。
“尚将军,代河之上的刺客都是太子府的死士,他们早己被人割了舌头,永远都开不了口,你将此事告知爷,太子府阴养死士,招纳亡命,这些事,里面的王忠都会如实向你们汇报,将军定要让爷速速派人去太子府调查死士一事,刻不容缓,本宫当心事有变故。”
他点了头,眸中似乎还有些疑虑,“王妃为何不亲自与爷去说?”
我淡然的笑笑,“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本宫乃一介女流之辈,不该过问这些,否则爷会不悦,也请将军不要将此事告知爷。”
“是,属下遵命。”
寒风一阵阵刮割着这片院落,每掠过一处,都留有一声凄切的呼声。
落叶纷扬,脚下踩得姗姗作响,这种响声在此时我却无比的享受。
夜色已深,黑幕低垂,眼前晃过几道光亮,而我却选择入了媚儿的屋里。
烛火暗一时,明一时,光线晃动不停的照在榻上之人的玉面之上。
也许是我到来的声响吵醒了她。
她微微皱了眉,无力睁开眸时,干涸的唇角吃痛的动了动。
她似乎想要以臂力撑起自己,闷哼了一声,仍是无法坐起。
我连忙带上门,快步走去将她扶起。
她憔悴的看着我,微微启了双唇,“蝶衣姑娘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我唇边轻轻一笑,“你身子有伤,这几日就由我来照顾你。”
她玉颜含柔,无力的叹了叹,“媚儿贱命一条,岂能让姑娘伺候?”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是你救了我们,救了这西城的百姓。”
我伸手提了提被子,紧紧的盖至她的胸口之上。
“媚儿这么做都是为了太子殿下,蝶衣姑娘与西城都通通与媚儿无关,媚儿只听从太子殿下一人的命令,太子怎么说,媚儿就怎么做?所以姑娘不应当谢媚儿,要谢得谢太子殿下。”
她那昔日里妩媚动人的眸光稍淡了些,现在一看,倒显现出了最真实的她。
她眸中对傲恒流露出的情意,分明那般的明显。
可她还是要利用那丝云淡风清,妩媚动人的神态去掩饰那些真实。
这样过程比什么都要痛苦。
我微微抿了抿唇,轻声问道:“媚儿姑娘心里爱着他,对么?”
她眸光随着我的问话微微一颤,面上也有些急切了,好似生怕我误会一般。
“姑娘且莫胡说,媚儿只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名谋士,只因媚儿心思细腻,所以太子殿下才让媚儿近他的身,跟随他左右,媚儿怎能对太子殿下有诸多妄想?太子殿下生来痴情,他表面虽是风流之人,但在他的心里,除了蝶衣姑娘,其他的女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我抿唇一笑,“媚儿姑娘是知道我的心思,纵然他真心待我,我也不能移情于他,倒是媚儿姑娘,相信日后他总会发现值得他去爱,去守护的是姑娘你。”
她却面对我的话,幽幽的一笑,带着飘渺,仿佛对她来说这一切都是那般显得颇不真实。
突然只见她抚住了胸口,苍白的面容收紧,最后一口黑色的毒血自口中喷出,瞬间染上那浅色的被褥。
“媚儿……”我心头一紧,只见她紧闭着眸,呼吸也越来越弱。
我急喊道:“太医,来人,传太医……”
太医急唤而来,我揪着一颗心等候在外。
此时傲恒却不知所踪,我命人速速去找他回来,可几人回来终是对我摇了摇头。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常太医从里间出来,神态依旧还是副忧心的模样。
“如何?”我忧心的问道。
常太医微微抬袖拭去额头的汗水,答了我的话。
“老臣己按照媚儿姑娘的方法将她体内的毒素止住,此时己无大碍了。”
毒素只是止住,而不是清除。
“常太医,就连媚儿姑娘也查不出自己是身中何毒么?”我接着一问。
常太医摇头轻叹,“医者不医己,媚儿姑娘体内的毒快要蔓延至心脉了,如若还不能找到解毒之法,媚儿姑娘只怕……”
他的话未完,就被我扬袖打断,“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待常太医退下后,只闻门外一丝急切的声音而来。
“王妃……”
我双手一拧,“找到了么?”
一名士兵点了点头。
“总算是找到了,其实北漠太子一直都在爷的屋里,与爷在对弈,小人己将此事告知北漠太子。”
“他如何说?”
“他与爷都丝毫没有反应,是云雀姑娘让我退下的。”
我心头一恼,可恶至极。
媚儿如此,他竟有心情与战天齐对弈。
屋内暖炉燃起,热茶伺候在旁,烛火也亮了不少。
屋内安静,无人吱声,黑白子各持两人之手。
云雀侍候在一旁,早己两眼无力,就差那么一刻快要进入睡眠。
由于我的到来,云雀便惊醒了。
可棋局前的两人丝毫没有反应,一动不动,手中的棋子也不落,只是呆看着棋局。
如此一来,我步步靠近,眼看着这一幕,让我心头一震。
棋盘之上竟然没有一颗棋子,黑白两子捏在各自的手中丝毫未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看着云雀问道。
云雀面容一急,叹了叹,“小姐,我也想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整整一天都是这个样子,两位爷说要下棋,我便找来了棋,可是这棋摆在两人面前己都一天了,现在入夜了,还是一颗棋子也未落下,两位爷也不支声,就这般呆坐着,有人来禀告,也无视,总之,云雀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你为何早不来与我说?”我低低一语。
她眸中一丝无奈闪过,“两位爷不让,云雀也不敢。”
我没有再说话,走向前去,夺过两人手中的黑白棋子扔至棋盘之上。
突然两人竟像活了一样,恢复了正常。
其中傲恒突然一声大笑了起来,“齐王,认输吧,本太子先开棋。”
我与云雀都面容一怔,心下不明傲恒话中的意思。
眸光瞥向战天齐,他面无表情,没有说话,眸光深沉的从棋盘之上拾回那颗被我扔出去的棋子。
随着他的手方向,我似乎明白了傲恒大笑话中的意思。
棋道惊震,从一开始就没有规矩可言。
他们在比谁先落字,方才我将傲恒手中的黑字先落,自然是傲恒先落字,先落字之人必先夺一步棋。
然而他们僵持了这么久,竟然是在僵持着谁先落字,谁先夺这一步棋?
此时的战天齐话不说,也未看我,只是跟在他后面重重按下白子。
而此时的傲恒漫不经心地饮茶,眸光微微挑起,转眸见到我此时的神态时,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
“蝶衣,本太子为方才的事,谢谢你。”
他笑着谢我,还时不时用那挑衅的眸光瞟向对方的战天齐,笑意深深间光芒四射。
我抿了唇,不语,也没有任何的表情,眸光重回棋局之上。
黑白子接二连三的落在棋盘之上,两人己经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屋内又重新恢复了一丝安静,除了你追我赶的落子声响,其他的声音丝毫听不到。
两人手中的黑白子越落越快,每一子按下迅如闪电。
竟让我一时之间目不暇接,完全遗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深深的被他们手下的棋局所吸引。
观棋不语,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啪嗒敲落,一来一回,你过我往,也不知斗了几个回合之后,一盘棋己下到了一半。
“小姐,我……”云雀躲在我的身后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回眸看了她一眼,她满脸疲惫不堪。
这些日子她跟来西城也是辛苦了,今日又让这眼前的两位爷折腾了一整天。
我便心疼的向她轻轻扬了扬手,小声的说道:“你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我。”
“哦……”云雀带着一丝顾虑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轻轻的离开了。
带上门的那一瞬间,我重回了眸光至他们棋局之上。
黑白两子己落在棋局之上满满,还有些缝隙就待他们手下添满。
突然的傲恒又轻轻瞟向我,他那对剑眉又得意的斜了斜,轻松得很。
“本太子就没有遇到过对手,齐王战场之上要与我争锋,可今日这棋局之上是否也要与本太子分个胜负?”
“那是自然,棋局就如战场,总要分出个胜负。”战天齐淡然,脸上的笑意若有若无。
傲恒却在此时没有再与战天齐多话,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我,目色深湛,唇边却露了笑。
“蝶衣呢?你觉得今日我与他之间,谁胜谁负?”
傲恒的笑容清朗分明带着别有用意。
我深深看了一眼后,并没有回他的话。
反而转眸看向另一边的战天齐,他手持棋子,却迟迟难下决定。
以他的棋艺,应当不会输给眼前这个清朗笑意的傲恒。
我曾与战天齐对弈,唯独只剩了一局,还是他相向于我,而如今为何手中持子迟迟不肯落下。
我再转眸投向那棋局之中,黑白两子己遍布棋局,各有各的精湛之处。
我一时之间也难以猜透,战天齐为何迟迟不肯落子。
下一刻,我微微回到了傲恒的问话这中,轻轻的开了口,“只是一局棋而己,谁胜谁负就这般重要?”
傲恒扬声一笑,竟什么也没说,眸光落入那棋局之中。
而此时的战天齐己转眸看向我,目色深湛,微微还带着一丝恼意。
我不知我的话错在哪里?只觉得战天齐看我的眸光越来越不对劲。
过了半响,只听见傲恒扬手叫嚣道:“云雀,本太子渴了,给本太子添些茶。”
我无奈一叹,“云雀己退下了,我来吧。”
转了身便将桌上的茶壶提了起来,走至他们俩的面前,先给傲恒添了一些茶水。
“谢谢蝶衣。”傲恒满意的笑着看我。
我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也要。”我脚下因战天齐低沉的声音一顿。
今天还真是将我当云雀使唤了。
我不得不来到他的身边微微掀开他的茶盖,眸中一颤,这满满的一杯茶丝毫未动,我如何添茶?
战天齐这到底是在执拗什么?又在争风吃醋?
随着我的犯愣,战天齐的眸光看向我,静睿的眼底有细碎的锋芒快速掠过,看向自己杯中满满的一杯茶水之时,脸色稍稍一变,唇边抖了两下,抿唇道:“茶凉了,我想重换一杯。”
还真会替自己找台阶下,我便随他的愿,抬手将他早己凉透的茶水倒去,又给他添了一杯热茶递至他的面前。
“茶己添满,两位爷就速战速绝吧。”
我微微退后一步,傲恒眸光轻瞟过来,扬眉,而后答了我的话。
“好,既然蝶衣发话了,本太子就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他说后,手上的棋子飞快的欲要落下。
“太子话不能说得这般满,谁手下留情,那可不一定。”战天齐唇边冷冷一笑,明亮的双眸刹那似夜揉入其中,深邃不见其底。
只见伸手极快的挡住了傲恒欲要落字的方向,傲恒因阻力,手被拦截悬在半空之中。
四道凌厉的目光紧紧的绞在那棋局之下。
“战天齐,我师兄的血债,你可还记得?”傲恒声音冷冷,半含咬牙切齿的杀意。
我心头一紧,傲恒所说的是蒙天,那个夺了杨婶性命,而后又死于战天齐之手的蒙天。
我虽不知战天齐是利用什么样的办法替杨婶报了仇。
但从傲恒的声音中我己经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战天齐持于桌上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那丝气力己将手边的茶杯震碎。
杯子碎片落于我的脚边。
我手心一丝冷汗袭过,我己知无法去揣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过了半响,战天齐持在桌上的手开始一点一点的松开来,唇边竟抹上一丝冷冷的笑意,声音竟也缓慢了上来,却依旧还是那般的冷。
“他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还……本王只是要了他的头颅,己经是宽待他了。”
傲恒先是冷笑了起来,而后眸光陡地一变,面色倏然变得更加的阴沉,还带着肃杀之意。
“笑话,我师兄武功高强,又岂会惨遭你的毒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本太子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血洗风流斋。”
风流斋?
曾经那个地方是战天齐凭一人之力悄无声息的救下了我,也是那日我在那里遇到了蒙天。
风流斋又与战天齐有何干系?
而此时的战天齐唇边的冷笑化作了一丝轻松自然的微笑,眸角轻轻上扬,眸色却在此时渐暗了下来,口中一字一句不紧不慢道:“好啊,一个风流斋抵十个花舫,本王也不亏。”
十个花舫,一个风流斋?
我感觉有些事情开始一点一点的钻入我的脑海里。
可我并没有过多的时间将这些一点一点的想法串连在一起,仔仔细细的想个明白。
唯一的办法还不如在此时问个明白,我扬了声音,“你们都在说些什么?”
战天齐突然挑了眉,一声叹息过后,轻笑着看向我。
“你应该想到的,他前来与我朝议和借兵如此及时,如此顺利,靠的就是他那布遍全京城的十大花舫,这么多年来,京城的花航就是他北漠国最大的一个金库,他虽兵力不足,但他北漠国却是这些国家中最富有的一个国家,他不仅可以利用十大花舫得到战国最新的消息,还可以借机慢慢的垄断战国的经济,从而壮大他北漠。”
我垂下了眸,心里开始明朗起来。
想起那日花灯节上,他竟能那般及时的救下我。
然而宁哥哥还告诉我,他是偷偷潜入了战国。
而且傲恒完全没有耽搁任何时间,在我答应与他回北漠之后的第二天,他便带上了战国皇帝满意的结盟金。
难道这些钱都是出自那十大花舫?
这样一想,便是对的。
京城繁华,最富贵的地方就是那些烟花之地。
无论是富商,还是达官贵人,都离不开那些饮酒作乐。
这十大花舫,便是最易赚到银子的地方。
原来傲恒才是这十大花舫的幕后东家。
然而此时,傲恒也笑了起来,眸光异常的平静。
“齐王也不赖啊,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不过,你们战国面临的却是内忧,手足相残,就连那病重的皇帝也不知如何决断将这战国天下交到谁的手里才合适,若是你们战国皇帝知道齐王在我北漠国还有一条完全足以让战国马上富足起来的财脉,说不定你们皇帝很快就会将皇位传让给齐王你,齐王也不必这般费尽心思的夺位。”
傲恒稍稍停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什么的时候,唇边的弧度又拉长一些,还稍稍扬了声音。
“哦……对了,本太子差点忘记了一件事,你们战国皇帝并不知情你有这条财脉,若是让朝中那些敌对知情后,指不定还会给齐王你扣上一个不大不小,却能让齐王你永远翻不了身的罪名。”
风流斋的幕后之人竟然是战天齐。
我的心头猛然一紧,可紧过过后,我的心里却更加明白了。
难怪他能轻而易举的接近蒙天。
只因蒙天生性好色,常常出入风流之地。
然而风流斋又是北漠国最大最昅引人的风流之地,定然会吸引到蒙天。
所以那一日,我听到蒙天与战天齐以兄弟相称,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战天齐只有亲近蒙天,才能从他的手上偷走解除蛇毒的解药。
而且他在那日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我从蒙天的手里,从那般显眼的风流斋中救走。
风流斋如若是战天齐的。
这么多年战天齐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看来他早己未雨绸缪,也早己发现了北漠国在京城安插的十大花舫。
既然没有办法摧毁十大花舫,那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至少这样还能保存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