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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渊爱妹心切,陪着弋蘼一同去了。青蔓铃一人无所事事,便四处闲逛起来。她是皇长女及皇长子的贵客,又是女子,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走着走着,不觉入了林,遮天蔽日的树冠重重叠叠的,不似在人间。阳光不见的树荫中,凉爽非常,真是夏日避暑的好去处。穿过林边连绵起伏的假山,青蔓铃惊奇地发现有一口温泉。
掬了一捧泉水在手,有舌尖略略品鉴,不由喜笑颜开:这泉水中竟含有非常多的石钟乳!想了想,青蔓铃逐一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潜进水里。
说实话,在这么炎热的夏天,泡温泉实在不是什么愉快享受的事,但是为了能够尽早恢复内力武功,她也只好忍了。好在当初练武的时候吃的苦比现在更甚,不过片刻,倒也习惯了,只是汗水还是不停地从发间沿着五官流下,酥酥痒痒的,有些恼人。
突然她耳朵一动,忙拿了衣裳潜入假山后。从缝中望过去,是两个小宫女。她们一人拎着一个桶,边走边低声交谈着。
年少的那一个说:“娘娘怎么又要沐浴了,不是今天早上才沐浴过吗?”
另一个说:“你是新来的吧。”见她点点头,又继续道:“难怪了。皇后娘娘她一旦心情不好,就要沐浴。自从半个多月前,来了个皇长女、皇长子,娘娘每天都要沐浴四五次。哎,别说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不然,呆会儿迟了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呢。”
年少的那个连连点头,两人打满了水,匆匆离去。
青蔓铃从山后潜出,望着两人渐远的背影,微勾嘴角,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皇后?她可是汲苪世家的长女汲苪澜呢。
又在温泉中泡了半晌,直至日斜西山,近晚饭时分,她才不慌不忙地起身,穿好衣物,往【慕雅宫】走去。
走到茂林,她突然出声:“唐诗。”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任何动静,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淡淡说道:“我知道你跟着我。不出来也没事,帮我回去和你主子说一声,就说我要你帮忙盯着星后。”
晚毕,青蔓铃坐在窗前,吹起了那首《相见哀》。只是这一次吹得却与上一次不同,透露出不少的喜悦欢庆。
她一曲吹罢,见潜渊与弋蘼两人都楞楞地看着她,半晌不语,不由微微一笑:“怎么了?”
弋蘼呆呆地道:“青蔓姐姐,你吹得好好听哦。”看到她手中的那片普普通通的叶子,又忍不住道:“那么普通的叶子,你都能吹得那么好听。而我连琴都学不会。”
看她有些气恼的样子,青蔓铃不觉有些讶异,转而看向潜渊,无言地询问。
潜渊叹了口气,冷冷地道:“小弋在先生那里受教训了。”这话一出,弋蘼的眼泪就开始不住地往下掉,她一边抽泣一边道:“那个先生好凶哦,动不动就要打我手心,好痛。”说着,还摊开了手作为证据。
白皙的手心上,不见尺痕,但确是有些红肿了。青蔓铃从潜渊那里接过太医院送来的药膏,闻了闻,脸色几变,将药膏放回桌上,淡淡的说道:“还是用我的‘沁玉膏’好了。”
说着,取出自风笾笛那拿回的瓶瓶罐罐,捡了极为小巧的一只玉色小瓷瓶出来,一边细细地为弋蘼上药,一边哄道:“乖,小弋不哭了啊。学琴本来就很苦的,姐姐以前学的时候,也经常被先生打手心呢。”
“真的吗?”弋蘼停止了哭泣,泪珠犹挂的蓝眼像极了雨后的天空,别有一番滋味。
“当然是真的了。那时候,姐姐的手肿得跟馒头一样呢。”回想起以前,青蔓铃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那姐姐你肯定也很痛了?”
青蔓铃抬起头,对上弋蘼和潜渊两人关怀的表情,心中又是一暖,微微一笑,道:“不痛。”
“不可能嘛,小弋才被打了几下就很痛了,姐姐你怎么会不痛?”
青蔓铃抚了抚她的头,带着满满的温馨,缓缓言道:“真的不痛。因为先生是为了姐姐好才打姐姐手心的啊。有这么关心姐姐的先生,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痛呢?”是啊,苹姨总是为了自己好,每次当面狠着心打自己的手心,背过身,又是她哭得最厉害、最伤心。有如此待我的苹姨,此生何幸?!
“嗯,小弋也不痛了!”眼中还含着泪水,笑已挂上了嘴角。看着小弋那天真纯粹的眼神,青蔓铃也不由地温柔浅笑。
“皇长女殿下,该就寝了。”戌时,那个老嬷嬷准时开口。每一日同样的话,同样的九个字。弋蘼听了,站起身,态度恭谦地给她回了个礼,非常诚恳地答了句:“小弋知道了,多谢嬷嬷教诲。”
她这出人意表的一礼一答,把那老嬷嬷唬了一跳。片刻的楞神后,才回了个礼:“皇长女殿下言重了,指点您是奴婢的职责所在,也是奴婢的荣幸。请皇长女殿下就寝。”
“嗯。”弋蘼非常乖巧地应了声,和青蔓铃一起送潜渊出门。
潜渊走出殿外,一个转身,冷意就布满了全身。他右手紧紧拽着太医院送来的药膏,回想起青蔓铃在他手心中写的那个字,面冷如霜!
半夜子时,一个石青色的身影从【慕雅宫】偏殿走出,来到茂林,清泠的声音压低后缓缓传出:“如何?”
伴随她话音的落下,身后丈余之地突然出现了一片鹅黄色的衣角,伴随着天真的声音恭敬地回答:“昨日接到了东晚的回应。如无意外,他们此刻应该正在来的路上。”
青蔓铃微微颔首,续又问道:“那‘消息’呢?”
“在属下这里。”鹅黄女子说着,将手中的一叠纸递给了她,又退回原处,“南早传来的‘消息’也一并在这里。”
“南早的消息也传来了?”青蔓铃的话语中带着丝丝惊喜,将那叠资料妥善收入怀中,又听到她有些迟疑地道:“宫主,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蔓铃微微挑眉:“淳黄,你何时也学会了这话说一半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