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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棋把他脸扭到一边,干巴巴道:“不用了,这个就挺好的……”
小孩放下了斗笠。
方棋捏着毛,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上不上下不下,这么轻细的东西放哪儿都容易丢==
方棋索性握在手里,用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吃饭,一边听人说话。
虽然他并不想要小孩的毛……但比起可能会看到鸿元失落。
收着就收着吧。
另一边就风瑶山的问题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局,吵得极凶。
“笑话!站得越高眼睛越多,别说一个神,就算是一个剑帝魔圣这样的人物,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修为!现在说有隐世不知的神?我真不信会有这么一个超级大能,修真界没有人知道,偷偷摸摸的就成了神了?!整个修真界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是声音最洪亮的中年人那边。
蓝衣青年只轻飘飘反问一句。“那依您看,这么多大能聚首风瑶山,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中年人哑住,哼道:“此事尚未定论!听风瑶山那边怎么解释吧!”
蓝衣青年道:“这位大哥,你怀疑又有什么用?如果这事儿真没端倪,绝不至于引来这些大能来此,依我看来,来的人越多,身份越高,越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方棋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心中天秤左右摇摆,觉得这边说得对那边说得也对,哪边都有理。
不怪他们各执己见,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死胡同。
若说肇事者是某位不知名的大能,说不通,哪个大能修为堪比成神,这样凤毛麟角金字塔巅峰的人物,修真界会没有他的传言?就算真的偷偷摸摸的没人知道,历劫的时候呢?大能历劫修真界绝不可能没有反应。再退一步讲,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尊神,为什么血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两者一上一下,云泥之别,风瑶派怎么配得上和这等人物结仇?
可若只是一场再平凡不过的复仇,也说不通。毕竟不是来了一方大能,而是几乎牵连到了修士的每个领域,道修、剑修、佛修、魔修大能纷纷来此,平常人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本事!
方棋烦躁的耙头发,要不要回去亲眼看看?不然总觉得心里没底啊!
方棋看着桌上的饭菜,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雾里,真想奔回风瑶山一瞧究竟。然而他看看小孩,鸿元靠着他的膝盖,抬头看着饭馆里的人你轰我炸,神色竟然有些凝重不安,方棋蹙了蹙眉,将人拉到双腿中间,抱在怀里。
“没事没事,他们吵他们的,跟我们没关系,别怕。”
鸿元收回视线,露出一副瑟缩害怕的表情,在方棋身上乱蹭。果然方棋抱他抱得更紧了,小孩依偎在他怀里,脸贴着方棋胸膛,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声。
方棋抱着人冷静了下来,不能回去,绝不能回去。他不能拿鸿元冒险,在成神之前的任何时候,离这个修那个修越远才越安全。
但是固步自封,自个把自个蒙在鼓里,对风瑶山这件事不闻不问,也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万一因为消息闭塞被人断了后路插了刀,哭都没地儿哭去。
方棋看看桌上的饭菜,抬手叫来店里的伙计,特别贤惠的表示把饭菜打包带走。伙计撤了菜去打包了,方棋朝一同搭桌的几人道:“你们慢吃,我先走一步。”
那矮胖男子和魁梧的壮汉正和那边急赤白脸的争辩,络腮胡礼节性的笑了笑,方棋拖着小孩站起来,伙计小跑着送来打包好的食物,两人走出饭馆。
方棋左手提着饭菜,右手牵着小孩,肩上坐着小鸭嘴兽,胳膊上还挎着一条麻绳,绳子后面牵着条驴……东张西望的找客栈。
他决定折中一下,既不回风瑶山,也不离开这里,暂且在游安城住上几天。这里是前往风瑶山的必经之路,也是离开风瑶山的必经之路,人|流量大消息也灵通。一能打听腐尸遍野的千尸谷,二能等风瑶派盖棺定论,到底是怎么回事。
鸿元看他大包小包,刚接过他手里的饭盒,前面有一家叫游安客栈的大客栈,方棋眼睛一亮,他就想找这样人多的客栈,方便来打听消息,拉着小孩就跑过去。
店里的伙计见有客来,先接过他手里的驴绳,牵着驴往后院走。
方棋看看后院围栏里吃草的牛马,叹息一声,心想做一只驴也挺好的,没这么多烦心事,头脑简单只知道吃……
但是它们只能吃草!方棋冷静的想,不能像人一样想吃啥吃啥,算了还是当人吧。
大客栈就是大客栈,房子还分三六九等和大通铺,方棋想着自己带着孩子还有小鸭嘴儿,苦谁也不能苦了孩子,毫不犹豫要了一间中……等房间。
没办法他虽然有将近四百两的巨款,但钱又不会生钱,路上吃喝都要花钱,花完了只能喝西北风了!
房间在楼上,推开门进去,干净倒是干净,但简简单单只有一间房,桌杯茶盏和床在一个屋里,也没有隔开的布帘。
方棋围着房子转一圈,这几日住的地方都及不上第一次住的那个洗澡的客栈,饭菜也大多不比那家实在。将饭菜放在桌上,搓了搓胳膊,有点冷,这才发现没放炭盆。
方棋只得到门口吆喝一声,好一会才有人端着炭盆送来。
方棋拉着鸿元蹲在炭盆边烤手,小孩的手脚都是冰冰凉的,翻了翻手背,有一片小小的红。方棋按了按,低头仔细看了看,皱眉道:“痒不痒?该不会是长冻疮了吧?”
鸿元翻翻手掌,茫然的看他。
方棋笑道:“冻疮,你不知道冻疮是什么?就是天冷了,手背上先长了红红的小疙瘩,然后开始起包烂泡,天暖和的话伤处会痒痒的。”
小孩摇了摇头,“没有。”
方棋道:“说来我一直没想起来问过,你以前的冬天是不是很难熬?”冬天不比夏天,夏天虽然会很热,但躲在阴凉的地方最多就是出出汗,补充充足的水分的前提下,很少听说过热死人的。但冬天不一样,恰逢战乱年代,冻伤冻死的比比皆是。
鸿元飞快的分析了点头和摇头的利弊,随后选择了点头,他噙着泪水,低着头不说话,一副委屈可怜的不得了的样子,方棋心化成一片,充满了对鸿元的疼惜和救助他人的英雄情结,挪了挪脚挨着小孩,柔声道:“都过去了。你跟着我,再也不会让你过那种苦日子了!”
鸿元把脸埋在他颈窝蹭来蹭去,眼底早不见了刚才的小可怜模样。
小孩一直腻在他身上不愿意起来,方棋蹲的脚都麻了,也不好意思推开他,心里有点苦。
两人身后,小鸭嘴兽眼巴巴的蹲在桌子底下,饿得咕咕叫,又等了一会,还没人来喂它,只好自食其力,扒着凳子腿往上爬。
凳腿又滑又粗,小鸭嘴儿合抱不住,爬一截就滑下来,急得围着凳腿直转圈,扁长的大嘴咔哒咔哒的啄木头出气。
方棋听见哒哒哒的声音,回头一看,讶然道:“你在干嘛?”
小鸭嘴兽又急又怒,把凳腿啄出来一个小坑。
小孩趴在方棋肩膀上往后看,小鸭嘴兽委屈的对着地上的木屑吹口气,打了个喷嚏。
方棋:“……”
“饿啦?”方棋这才想起来在饭馆的时候,因为听到消息太震惊,他自己没吃几口,也忘了喂小鸭嘴儿。小家伙没别的乐趣,除了玩球就是吃,每天吃饭可积极了,现在饿了它一顿,可见对它是个巨大的打击!
方棋推了推小孩,鸿元抱着他不撒手,阴狠狠的蹬小鸭嘴兽,嫌它事儿多。小鸭嘴兽抱着凳子腿,捂着肚子叽叽叽。
方棋一看小鸭嘴儿受惊的小白花儿一样的表情就知道鸿元又开始呲呲它,不由开始头大,道:“你怎么还老是吓它。”
小孩别过头去。
小鸭嘴兽捂了捂脑袋,其实大大大王对他的态度比以前好很多了。
只是看起来仍然很不喜欢它。
方棋叹了口气,一个小鸿元一个小宠物,都是他的心头宝,哪个都疼。顾念鸿元以前的苦日子,才格外的黏人,方棋索性把人抱起来,起身在原地跺了跺脚,缓解一下麻痒的腿,才走向桌边。
小鸭嘴兽后腿蹬地,抬起两只前爪,一只前爪扶在凳子腿上,一只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含蓄的暗示他,它真的好饿哦呜呜呜。
方棋无奈的把它提起来放到桌上,打包的饭菜里,有肉片和烧鸡这样的食物是用油纸包好的,带汤水的则是用小罐子装着。
小鸭嘴兽站在桌上,一层一层的打开油纸包好的肉,一屁股坐在桌面上,快乐的摇着后腿,两只前爪抱着肉片大口的啃。
方棋把它放上桌就没再管,小家伙是极其聪明而具有灵性的。吃完了知道盖上油纸,恢复成原样是做不到,不过包好以后它都会在油纸表面趴一下,把油纸压压结实。然后舔舔爪,有条件了还会模仿方棋在水里洗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