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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着,左手抬起很多次又放下来。他知道此时自己站在这里,不仅仅是自己的机会,也是整个金刀门的机会,甚至是整个正道的机会。神剑门和铁掌帮投奔圣水派,看起来像是年轻弟子的个人行为,然而带来的影响却并不仅仅限于年轻弟子之间,也不仅仅限于秘境之内。日后的神剑门和铁掌帮,能不能继续算作正道已经没人说得清楚,而眼下正邪两道堪堪维持住的微妙平衡,也即将高坡。
未来,似乎必然是个群魔乱舞,正道消亡的时代呢。
他犹豫着,几次转过身又转了回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瞒着亲友孤身潜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已经伤害了万剑心和林绚尘的心。他和万剑心,和林绚尘,甚至和拜狱本来都应该祸福与共,一起面对挑战和危险,可是此时,他抛弃了这些关心着爱护着他的人,独自面对紫血仙山上未知的危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么做不够朋友,从某种严苛的道义上来说,他这么做等于背叛友情,至少是背叛了别人对他的关心。
眼前这高耸入云的棱锥山上,究竟隐藏着多少凶险多少恐怖,没人知道。
银尘犹豫着,他暂时还不能下定决心。而他周围不远处的战场之上,魔威阁与圣水派的战争却突然沉寂下来,双方僵持着,各自稳住了阵脚,拉开了战线,积蓄着下一次冲锋的力量。
450人的圣水派集团,对上600人的魔威阁集团并不占据什么优势,即使偷袭也没能真正穿透魔威阁的防线。此时,双方的修士都已经有些疲惫了,士气也下滑了些许,许多人都已经罢手了,只有小范围的几处战斗还在继续。
“十方豪侠斩!”方天航一边喊着,一边劈出整套剑路的第一剑,一道微微泛点紫色的半透明剑气随着他下劈的动作轰然爆发,化作一道一人高将近两尺宽的光波冲向面前的敌人。敌人微微一个侧闪,就将这道一丈长的,几乎可以劈开任何东西的剑气避过,任由剑气将三个无辜的魔威阁弟子劈成焦糊的六片。方天航的敌人仅仅在闪身的同时随手一扬,三枚透骨钉就在完全透明的劲风推动下嗖嗖飞出,狠狠打入方天航的左右肩膀,唯有最中间瞄准眉心的那一枚被方天航狠狠用剑挡开。透骨钉和长剑接触的刹那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方天航脚下的石漠地面也被炸出一个大坑。暴风裹挟着钢刀一样的气刃,狠狠将方天航推飞出去。方天航在半空中就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十步开外。
一股股混乱狂暴的力量涌进方天航的身体,扭曲撕裂的剧痛从他的左右肩膀上猛然爆发,几乎将他全身的每一颗细胞都拧成了麻花团子,他痛苦地在地上痉挛着嘶吼着,非人的惨叫声架在飞溅的血沫子之中从嘴里喷射出去,他的脑子里满是混乱扭曲的幻象,而精神的痛苦之中又夹杂着肉体的剧痛。时空规则悄然改变之后,不仅仅是“破玄”“纯净罡风”的奥义无差别地被天下修士领悟,每一种类型的罡风,也悄然发生着性质上的改变。
毒系罡风变成了应用更加广泛的腐蚀性罡风,而鬼系罡风则变成了具备扭曲力量的可以直接作用于实体的罡风,不再仅仅具备精神扰乱的力量。这种变化,让毒龙教和魔威阁中每个修士的实力都上升的不少,但同时也让毒龙教和魔威阁的武学变得不再实用起来。罡风的性质变了,那么原有的武功招式,也就不再好用了。
方天航倒下了,他身后的王深海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手里的长剑刷刷刷挥舞成一片剑光,想要将欺进的敌人逼退。那位敌人仅仅抬手耍了个袖子花,就从敞开的袖口中飞出许多牛毛细针来,叮叮叮叮地撞在王深海的剑路上,水光一样绵延不绝的剑路上爆出一团团青白色的气爆,每一根飞针上附带着的巨大刚力硬生生将他的剑路造出一个缺口来,紧接着一条粗壮的手臂就从缺口处伸了进去,恶狠狠地在王深海那瘦小干瘪的胸膛上敲了一下。王深海猛然喷出一口红黑相间的浓稠的血,蹬蹬瞪退了三步,然后极为不甘地跪倒在地。他的脑子里嗡嗡乱响,眼前早已血红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一股股混乱扭曲的疼痛从心口处向着全身蔓延,没过一息功夫就让他硬生生疼昏了过去。
那个敌人没有继续追击,只是犹如修罗一样在满是倒伏者的战场上徘徊着,他的身影如同秃鹫,整个人都隐蔽在漆黑色的魔威阁长袍的阴影里,漆黑的蒙面布遮蔽了他的面容,除了一双阴冷的眼眸以外只有梳理得规规矩矩的道士发髻露在外面,无论何等明亮的星光也照不出他的身份。那人身上环绕着透明的罡风,一股股无声的凄惨的压迫力量从他那里传出来,让自诩正义的神剑门弟子们望而却步,那不是一个入体境界的人能够发出的威压。
那个人就是冯烈山。
“严鬼罗死了……正好杀一些小家伙祭奠他的魂,怎么说也在宗门里混了这么多年,和本尊也有一分情面吧。”冯烈山心里盘算着,骤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越过神剑门弟子惊恐绝伦的脸,望向远方,附属于神剑门的杂牌正道们仗着雷系对鬼系的克制和神功境界上明显的优势,正在兴高采烈地压着魔威阁大群的临时弟子打。
天杀魔宗之类的,此时都在应付解语宗那古怪的风属性力量,以及更加狂猛霸道的铁掌帮弟子的“掌心雷”呢,没空管魔威阁的死活,冯烈山也绝不会指望这些平日里没少在背后捅刀子的所谓盟友的帮助,那些家伙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反戈一击或者脱离中脱离战圈壁上观已经很给面子了。
人,很多时候只能靠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