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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灵皇的语气很不友好。
忠顺亲王站起来,灵皇没有赐坐,他就只能站着。灵皇酝酿了一下,似乎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焦灼而愤怒:“你——私自提审钦犯了?为何?”
忠顺王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身子抖了一下,不是恐惧得发抖,而像是气得发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直愣愣地对灵皇说:“陛下,微臣不过是想从赵玉衡那里追寻一件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灵皇的语气猛然严厉起来,握住龙椅扶手的右手上,青筋暴起,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是某样东西。
他那语气让忠顺王爷十分十分惊讶。
“陛下,难道你也听说了那岳窑五彩小盖钟?陛下富有山河,还缺那么一件玩意不成?”
忠顺王的语气中带着不甘和乞求,灵皇呼吸一滞,接着狠狠吐出一口气,此时他才想起,眼前职位皇叔似乎并不喜欢字画。
对了,字画!
“朕今日叫你来,是听人说你不喜欢收集字画,府库之中,名家作品多束之高阁,从来也不摆出来让人鉴赏,你这地行龙的个性已经被御史们参了好几本了……朕想问问,你究竟喜欢什么?”
“陛下,微臣除了那春宫图,也就指望些古瓷之属……”
“混账!你可是亲王!怎么能迷恋那种东西!——罢了,古瓷的话,朕倒是有几件可以赏赐给你——”
“谢陛下!”忠顺王爷立刻拜倒。
灵皇停了停,继续问他:“那你私自提审赵光冲之子,就是为了一个小盖钟么?”
“正是,微臣不敢隐瞒。”
“赵玉衡啊……不学无术的赵玉衡……”灵皇眼珠子转了站,便将三司会审的头头们都叫了来,当着忠顺王爷的面挨个问了一遍。忠顺王满脸困惑地听着,似乎和二十年前的什么事情有关,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他就被赶到南方烟瘴之地当那什么劳什子的提督……完全不明所以。
灵皇听了三司会审的结果,知道赵玉衡其实已经提前结案,虽然是附逆,但一来他本身不学无术,除了诗词歌赋以外一无所长,治世学说更是深恶痛绝,谅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而来皇亲相残本就令世人忌讳,满朝文武都认为皇上应该尽显仁德之心,不宜赶尽杀绝,因此定了流放东南海岛两千四百里,苦役十七年,也算是为赵光叔一脉留下一点点香火吧。这种提法自然惹得皇上老大不愉快,“除恶务尽”的想法又无法实现了,可如今阉党的势力已经慢慢膨胀起来,在朝廷中势力盘根错节,隐隐有压迫后党之势,灵皇虽然对这些混蛋们“准备一个傀儡皇帝的备胎”的小心思大为恼火,可碍于形势,根本不敢怎样,正打算忍气吞声就这么算了,或者叫后党的人子啊苦役时期悄悄下了毒手,以绝后患,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一旁满脸蒙圈的忠顺王爷。
“有了!”灵皇心里一喜,面上却是完全的铁板一块:“那赵玉衡嘛——朕也有耳闻,有道是: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
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
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
可怜辜负好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
寄言纨袴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这两首长短句,皇城里都传疯了,诸位爱卿也都听说过吧?朕以为他既然潦倒不通世务,那么想来也不太知道赵光冲与赵光叔勾结一事,如此流放两千多里,还是有些过重了啊!……朕觉得干脆将他就地释放,削籍为民,交给忠顺王爷管束就好了……忠顺王老成持重,应该能办到这点小事吧……”
“陛下!”忠顺王爷喜出望外,高兴了一秒,赶紧下跪:“臣谢主隆恩。”那五个字说出口,感觉好像被赦免的是他本人一样:“哎不对,臣先代替那小子谢主隆恩了。”
“皇上,这处罚是不是太轻了点?日后何以震慑其他亲王?”这个时候阉党领袖,司礼监佐贰官惠玲玄公公提出了异议,他可是门儿清,这人落到了中顺王府里,那就彻底脱离了阉党的掌控了,闹到后来,只怕就算有命活下来,也是个后党一派的“皇位候选人”,白白给阉党树立了一个敌人啊。知道这层关系的惠玲玄,哪能答应呢?
“那就降级为奴,送到忠顺王府去当杂役吧!这总够了吧!”灵皇随口道。
“皇上……”惠玲玄感觉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赵玉衡掉进忠顺王府里,还不如死了好呢!可是自己这帮人刚刚操纵了一把三司会审的结果,硬生生将死罪弄成了流放,现在——吧自己给绕进去了!
“怎么?难道你想去忠顺王府当差不成吗?忠顺王爷贵为皇叔,年纪也大了,也许需要更多的人去伺候——”
“皇上饶命啊!”惠玲玄发出一声嚎啕,赶紧磕头如同捣蒜,开玩笑,真让他从司礼监佐贰官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滚下来,他还当得鸟蛋的阉党领袖!进了前任后党领袖忠顺王爷的府邸,那就是肉包子打狗回不来喽!
“哼!”灵皇半是得意半是恼怒地冷哼一声,看着地面上氤氲出一小块额前血,才摆摆手:“你既然不愿意去给王爷服务,那么这件事情就真么定下来,赵玉衡削籍为奴,去忠顺王府,你们也不要在和朕纠结此事了,退下吧!”
三司的大臣们有气无力地齐齐唱喏,倒退着出去了。灵皇对忠顺亲王道:“如此,你也该满意了,追草那什么小盖钟的事情,随便你吧!——那小盖钟乃是前朝遗物,想来上一代的太子遗民应该还有类似的东西,比如说化身为妙音的那个赵光叔的女儿……朕似乎记得她呆在崇王府的家庙中……”灵皇说到这里,猛然停下了,挥挥手,意思是忠顺王爷你可以走了。
“妙音?妙音……果然是个‘妙’音!”从宫城角门出来的忠顺王爷,红光满面,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一样。
他不知道,与此同时,哈兰玄冥和聂挽留亲自督阵,一方面和北面的南国大军高调对峙,一方面,通过艳后和六扇门的某条线,暗度陈仓,早已将精锐的兵锋,推到了潘兴城下!
打头阵的,不是别的什么劲旅,居然就是青龙决战营,以及只属于哈兰家族的,和青龙决战营同等战力的朱雀决战营。
这一次,远在凤凰城的哈兰玄奇,已经孤注一掷地赌上他能拥有的一切!
这是赌上皇帝性命,赌上北国国运,赌上北方各族人民的最精锐部队,赌上第六王朝的302年国祚,赌上全北国人民的信仰,坚持与期盼,赌上北国106年来所有的家底的——
灭国圣战。
胜,北存南亡,败,北亡南存。
北方帝国,南方帝国,在这颗星球上只允许存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