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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霖说完,皇上却沉默了,半晌,他撂下句话,“你二人下去,传朕口谕,此事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但不可惊动东宫,案子水落石出之前,皆需私下进行,若有泄漏风声者,斩!”
“是!”褚霖汪昱异口同声。
建和帝摆手,两人退下。
御书房沉重的朱红木门重又闭合。
出宫路上,通政史汪昱松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由三司接手,就再没他通政司什么事了,他总算顺利全身而退,思及此,汪昱仿佛死里逃生般轻松。
褚霖心中却极为沉重,这一仗,已经开启,皇上始终还介怀着当初的兵变登基,不想自己身后的皇子们重蹈覆辙,所以还依然在意着那个太子,可太子呢?一旦他圈地的意图大白于天下,他的父皇,将会更加伤心吧!
回头望了望湛蓝晴空下巍峨的宫殿高墙,褚霖心中暗叹,沉寂几十年后,这个皇宫终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当夜,一袭黑衣的秦穆悄悄来到褚霖的书房。
自从上次褚府交心后,两人已有半年未私下会面,加之近来朝中局势,秦穆已隐隐预感将有大事发生,故而此番褚霖一悄悄联络他,他就连夜过来了。褚霖最近因曹仟之事正在风口浪尖,自然不便出门,而他一身功夫,虽已中年,但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褚府密见老友,着实算不上什么难事。
因每日朝堂相见,褚霖也不绕弯,直接开门见山,郑重向秦穆道:“东宫之位,近来恐有变数,老朽邀将军前来,正为此事。”
秦穆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他点点头,“秦某也已料到,大人不必客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秦某说过的话,绝不会反悔。”
褚霖感激看向眼前人,“皇家夺嫡之事,素来惨烈,将军本可置身事外,但如今……”
秦穆摆摆手,“大人言重了,从前是秦某糊涂昏庸,今后定不会那般,我知该怎么做,大人放心。”
夜幕下的书房灯火闪烁,待仔细商讨完要事,一个时辰后,秦穆又返回了自己的将军府。
第二日晚饭过后,秦远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爹,您找我?”
秦穆背手而立,听见话语,方转过身来。
看着俊朗的秦远,秦穆仿佛瞬间回到了自己的年轻岁月,那时他跟随大哥岳澜在边疆战场横刀立马,浴血而归,一次次杀退进犯的异族,为朝廷拿下多少场硬仗……
思绪转回,秦穆简言道:“朝中近来要有大事发生,爹知道你是个耳清目明的好孩子,现在爹要告诉你的是,无论外面如何,我们秦家此次要扶持的是皇三子,恒王,你听明白了吗?”
父亲甚少在家中提及正事,而眼下却忽然如此郑重的告诉自己这等大事,令秦远甚是意外,他愣了一会,方问,“爹,您今日何出此言?倘论正统,名正言顺的应是太子啊?”
秦穆摇摇头,“正统不重要,名正言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苍生,你在衙门已有些日子了,朝堂天下,都应有些见识,依你看来,若不论身份的话,太子与恒王,哪个堪担大任?”
秦远没有思考多久,直言道:“恒王。”
“这就对了!”秦穆拍拍儿子的肩膀,“爹今日跟你说这些话,是为了让你早做准备,也许会牵扯到京卫司,也许不会,但你心中要有数。”
自岳家出事后,多少年了,鲜少见父亲主动参与朝中事,秦远不是个迂腐的人,他当然有自己的见解,也赞同父亲的意见,半晌,他点了点头,坚毅的望着父亲道:“好。孩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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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薛跃升进入书房,太子深敛的目光中露出急切,没等来人行礼,他已开口相问,“有没有打探出来,曹仟的那个案子目前如何了?”
自打那日深谈后,薛跃升已然越过了詹事胡谨行,成了太子心中第一位的心腹之臣。眼下虽深得太子信任,但薛跃升依然照规矩行了礼,而后答道:“目前都察院与通政司两部均未流出任何消息,亦无具体动向,所以殿下暂时可稍稍放心。”
太子点了点头,回过味来又急切问道:“你说暂时放心,这是什么意思,曹仟那个老东西还当真能出卖本宫?”
薛跃升顿了顿,解释道:“请恕微臣直言,此事关乎重大,都察院是什么地方,褚霖又是什么样的人,此次,难保他们不会查个水落石出啊!”
听到褚霖的名字,太子顿时心生烦躁,一拳直捣在花梨木的书案上,愤愤道:“才跟老三结亲半年,褚霖这个老狐狸果然就归顺了那边,当初若是办事的人不这么没用,他女儿早落下山崖摔死了,哪里还能让他跟老三结成亲!”
趁他心烦意乱之时,薛跃升上前劝道:“殿下,眼前不是翻旧账的时候,前几日的朝堂您也看到了,满殿全是为恒王请功之声,料想没几天,皇上就会传召恒王进京,到时恒王一旦进京,倘若曹仟的案子再有些什么意外,咱们东宫可就会腹背受敌啊,您千万要趁着眼下早做打算啊!”
对了,老三!
照眼前的形势,父王不出半月就会召老三回京,到时不管受什么封赏,老三都是最春风得意的那个,可自己呢,还有一屁股烂账没算清楚,一旦都察院咬到自己身上,一旦自己圈地的意图大白于天下……
太子闭了闭眼,终于咬牙说出一个字。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