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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儿呆呆地站着,抬起那只被握过的手。曾经,那一夜,那一日,有个人这样握过。
可是,这世间之情,不过是一场虚妄,如同海市蜃楼,不能触摸。那人已经走了,留下一段话就擦身而去。
心已通透,在这扰扰尘世,身边来去的,不过是一程又一程的寂寞撄。
水终于退了,道边的柳树又开始婆娑起舞,让她想起那角翩飞的白袍。她想,还是把以前在王爷府所受的委屈都忘了吧,为了那个白色的身影,和心里埋藏已深的谜。
洪水过后,岖村内外遍地狼籍,庄稼被冲走了,房屋倒塌了,就连本就清澈的河塘,溷浊得散发出难闻的腥味。
笑笑姐弟俩抬着龚父回家了。
道路上泥泞不堪,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龚父一路叹气。
“房子就是没倒,这水里一泡,也是不能住人了。看周围邻居都是投亲靠友的,咱上哪投靠去?什么都没了,这苦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龚母一脸焦灼地朝家的方向眺望:“不知道椰儿怎样了?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这做娘的这辈子对不住她了。”说着,又眼泪汪汪偿。
“好了,尽听你每日哭哭啼啼的,没看见咱家还在吗?”龚父不耐烦地指了指龚家隐约闪现的墙面,“咱四口人在外头忍冻挨饿,她一个人在家快活着呢。”
“爹,你自己下来拄木拐子走吧,我手疼,抬了半天受不了。”笑笑嘟着嘴,也是一身狼狈。
“好好,爹下来。”龚父闻言,慌忙下了门板,心疼道,“看看手伤着了没有?你这手是贵人的手,爹真是糊涂了。”
“什么贵人?没看见咱们要挨饿吗,快想点实际的吧,真是痴人说梦话。”笑笑情绪大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能有什么法子?安然等会去地里挖点土豆,一家人先捱过这一顿再说。”龚父也是满脸茫然。
沿着台阶走,四个人站在老樟树下,迷惑地望着自己的家。
倒塌的院墙已经齐整整地砌好了,看上去牢固而厚实。犹豫着走到院门口,几名宮人模样的人正把清扫完的碎石土块搬出去,木匠泥匠忙碌着,刨花声、敲钉声不绝。椰儿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他们,本就恬静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爹、娘,想着你们应该回家了,我刚烧了饭菜。”
“椰儿……你没事就好。”龚母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安然叫了声大姐,椰儿柔和的目光落在笑笑的脸上。
“椰儿,这些人可是你请来的?”龚父朝着椰儿亲昵的叫,脸上笑开了菊花。
椰儿替大家摆好了碗筷,平静地告诉道:“明日我回宮,家里……会好的。”
龚父嘿嘿直笑:“我一看这架势,就猜着新王见过你了。这次跟上回不同,该有名分了吧?”
椰儿并没应答,侧眼看了看身边一直沉默的笑笑,夹了一块鸡肉放在笑笑的饭碗里。
笑笑只顾埋头吃着,椰儿吁了口气,将手轻轻地抚住了她的头发,近似耳语:“笑笑,别恨姐,姐会来看你的。”
一滴晶亮的泪水从笑笑的眼中溢出,落进了饭碗里。
都城内并没有受这次大水的影响,依旧车水马龙,甚至比往常热闹几分。守城的把关紧了,时常还有侍卫模样的人影绰动。
椰儿在元府外下了马车,抬眼望了望金光闪闪的匾额,径直往府门走,见守门的是张陌生的脸,一时犹豫着止了步。
守门的看见了她,懒洋洋地打量她一番:“你找谁?”
椰儿含笑道:“小女子想见元老夫人,有几句话说。”
“老夫人?”那人锁住眉头,“哪来的老夫人?你找错地方了。”
椰儿猜着守门的估计是新来的,正要耐心说话,那人已经不耐烦了,挥手赶着她走:“一个姑娘家的,上这里干什么?走开点!”
椰儿应了一声,回身就慢慢的走,一直走到通往大街的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