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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放心,女儿知道。”萧云欣忙答应着,又扁了扁嘴巴说道:“可是表哥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放着那么多的太医不用,反而找这么个不着边际的人来诊治,这也太奇怪了!而且,每次我炖了补品给表哥送去都会被他劫走一半儿,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萧夫人轻声叹道:“且别说他无赖不无赖的,这样的人不过是个小人物。你也一天一天的大了,有些事情也不该瞒着你,趁着今儿这个机会为娘跟你细细的说一说!这个容昭呢,你父亲把他留在府中应该是因为他姐姐的缘故,那悦妃虽然咱们都没见过,但能把皇上弄得五迷六道的肯定是颇有手段的人。你姑母这些年在宫里不容易,眼看着睿王已经到了及冠之年,她也年老色衰了,一个人在宫里孤掌难鸣,我们总是要给她找个臂膀的。”
萧云欣听了这话后频频点头,说道:“母亲说的是,女儿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我们家是诗书世家,那些权谋之术向来不屑去学更不愿意去做。只是这世上的人就是这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我们若是一味的清高自持,早晚会被人家算计了去。你也老大不小了,早晚也要独掌一家门户,而且极有可能将来母仪天下,所以你不但要有别的姑娘没有的心胸,更要有别的姑娘没有的权谋。”萧夫人说着,又轻声一叹,侧着身子靠在枕上看着萧云欣,说道:“你这容貌不像我,倒是像极了你姑母。但你这心胸城府却比你姑母差远了。你呀,别冲动,别着急,现在上有你父亲,姑母和我为你打算,下面还有你的两个哥哥做你的臂膀,你急什么?再说了,那容昭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失了分寸?”
萧云欣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很委屈,所以辩解道:“母亲是不知道那个容昭有多过分!女儿还从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人。而且更叫人生气的是,表哥好像什么都听他的,而且……我觉得表哥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怪怪的?”萧夫人微微蹙眉,直起身子问,“怪怪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我在旁边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多余!”萧云欣说着,咬了咬嘴唇,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己母亲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出压在心里许久的那句话:“母亲,你说表哥会不会跟那个容昭断袖啊?”
“胡说!”萧夫人被这话给吓了一跳,立刻变了脸色,“这样的混账话也能从你一个大家闺秀的嘴里说得出来?你是要气死我吗?!”
“女儿不敢。”萧云欣忙起身离座,深深一躬,“女儿绝没有那个意思,母亲息怒。”
萧夫人看着女儿战战兢兢的样子,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这也不怪你,都是平日里跟着你的那些人不检点,带坏了你!”
萧云欣低着头不敢言语,但心底里对容昭的憎恨厌恶却更重了。
“你要知道你表哥是皇子!而且他心里装的是天下大业!就算他真的有那种想法也只能是偶尔找个乐子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去跟谁做出那种荒唐事来?这些话旁人说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说?真真是要气死我!”萧夫人说着,又抬手敲了敲手边的炕桌。
“母亲不要生气了,女儿知错了。”萧云欣忙认错。
“行了!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会放在心上,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萧夫人颇有些心烦的说道。
“是。”萧云欣听了这话心里踏实了,她知道她的母亲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说要管,就肯定会管到底。而且萧家上下都知道她萧云欣是命定的睿王妃,她的父兄和母亲以及母族王氏一族都会为她铺路,让她顺利的成为睿王妃,然后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
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然而这也不仅仅是萧云欣一个人的梦想。
“她也想要母仪天下?”周皇后的纤纤玉指轻轻地点着凤榻上的雕花扶手,轻轻虚起了目光看着面前的鎏金镂花香炉上冒起来的缕缕轻烟,唇角泛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冷笑,“她公孙氏是在做梦吧。”
“姐姐说的是,就算肃王被立为太子,那将来做太后的也是姐姐您这位嫡母,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这后位的宝座永远是您的,至于贤妃……”谨嫔话说到一半儿不敢说了。
“崔翯怎么样了?”周皇后忽然转了话题。
“这种叛徒,留着他也是没用。”谨嫔咬牙道。
周皇后却比谨嫔冷静的多,只问:“他呆在肃王身边这么多年了都没露什么马脚,怎么忽然就被揪出来了呢?还把脏水泼到本宫的头上!”
谨嫔若有所思的回道:“据说是贤妃先怀疑上的,说是西长京那边的三个太医在同一个晚上出事,死的死,昏迷的昏迷,事情闹得太大了引得陛下起了疑心,然后事情便查到了一个宫女身上,说是那个宫女本不是贤妃的人却说自己是奉了贤妃之命纵火,来栽赃贤妃,是那个陈存孝多了个心眼儿从那个栽赃的宫女身上查到了崔翯。不过……碧梧书斋的宫女跟崔翯有什么关系呢?这贤妃还真厉害,只怕这也只是个借口而已,他们另有埋下的暗线是咱们不知道的?”
“能有什么暗线埋得这么深,连崔翯都给挖了出来还如此不动声色。”周皇后心里已经有数了,但却不能在谨嫔这儿露口风,她知道谨嫔这个人心里不能装太多的事儿,关键时候她一个不小心就会坏了自己的大事儿。
“姐姐说的是,不过这事儿还没算过去,我会叫人细细盘查的,一有什么结果我立刻来跟姐姐说。”谨嫔对于周皇后没有迁怒于自己有些意外,遂赶紧的表忠心求机会,只愿周皇后不会厌弃自己不堪大用。
“湄儿这几天怎么样?”周皇后又问。
谨嫔忙道:“她这几天倒是没什么,就是听说那容昭拜了萧正时为师住进了萧山舒服,心里不怎么痛快,整天闷闷不乐的。姐姐不用理会她,她小孩子心思过几天有了新鲜事儿就把这容昭给丢开了。”
周皇后听了这话沉默了。
谨嫔看着周皇后的脸色猜度着她的心思,试探的问:“姐姐的意思是让湄儿出宫一趟?”
“不用了。”周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谨嫔搜肠刮肚的想了想,又纳闷的说道:“那睿王的病,据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上回湄儿去睿王府回来还说睿王昏睡在床榻上人事不知,这才几天呢,就好了?”
“哼。”周皇后冷声一笑,说道:“你不是说了吗?湄儿进赵沐卧房的时候是德妃陪着的。你觉得湄儿那点心眼儿能斗得过德妃?自然是德妃想让她看见什么她才能看见什么,所谓的生命垂危怕只不过是德妃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姐姐说的是。”谨嫔忙道。
“所以说,我们都被他们给骗了!”说到被骗,周皇后心里的气便再也压不住,抬手把手边的茶盏拨到地上,随着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周皇后生气的喝道:“都该死!这些人都该死!”
“姐……姐姐?”谨嫔吓得起身离坐,生怕周皇后再生气把什么东西砸到自己的头上。
周皇后最大的长处就是隐忍,这么多年执掌后宫性子早就练出来了,刚刚这一下已经是她这些年来做的最冲动的一件事情了,也是被容昭气得狠了,想不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竟敢狠狠地摆了自己一道,把自己跟贤妃推到了对立面。
肚子里的那把邪火发泄了一下,她的情绪便稳下了大半儿,再看看谨嫔战战兢兢的样子,苦笑一声叹道:“行了!我又不会怎么样你,何必吓成这个样子。坐吧。”
“是。”谨嫔应了一声,又小心翼翼的坐了回去。
“萧正时去了冀州行宫几天了?”皇后又问。
这事儿也一直是谨嫔的心病,于是回道:“已经五天了,原本定的是元宵节后行册封礼,今儿都正月十六了人还没进京,只怕这日子又耽误了。”
“好吧!不管什么时候进宫,只是早晚罢了!如今我们被逼到了死角里,有个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参局进来说不定也是好事。”皇后抬手拔了发髻里的玉搔头挠了挠鬓角处,方继续说道:“陛下还没说要安置她住哪一处,你且带着人把凝翠宫收拾出来吧,按照妃位应有的礼制挑十二个太监十二个宫女过去伺候着,里面一应摆设用具都不能减慢了,再把本宫库房里的那一件十二扇檀木雕海棠大屏风给送过去算是本宫的贺礼了。”
谨嫔犹豫着劝道:“姐姐,这凝翠宫……可是之前贵妃居住的地方,这格局也只比凤阳宫差了一点,那悦妃只怕还不够资格。倒是那景安宫在东北角上,离皇上的乾元殿甚远,来回都要经过菁华宫的门口,很适合悦妃居住。”
“她现如今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咱们却把她打发那么远,岂不是自讨没趣儿?再说了,这个时候本宫为什么要帮贤妃?”周皇后冷笑道。
“姐姐说的是。”谨嫔忙应道。
周皇后又淡然一笑,说道:“你带着人去好生打扫安排,办好了这件差事陛下自然会好好地赏你的。”
谨嫔忙起身道:“臣妾都听皇后娘娘安排,姐姐您说什么,妹妹我就做什么。至于万岁爷赏不赏,妹妹不敢奢求的。”
谨嫔这两天早起晚归忙着收拾凝翠宫,周皇后忙着当贤后也一天到晚都把悦妃的事情挂在嘴边,皇上知道后非常高兴,这几天除了在皇后的凤阳宫歇息便都睡在谨嫔的玉棠馆。
如此,谨嫔自然非常得意,枕边床上自然又说了不少皇后的好话,替她诉说难处,又顺便把贤妃寻事挑衅皇后的事情也拐弯儿抹角的说了。
皇上年前西征归来之后就一直对丞相公孙铨多有不满,觉得这老城丞相监国的这大半年扶持自己的嫡系,排除异己,一些事情做得太明显,排挤萧正时和睿王也就罢了,连朝中一些只忠于君主不参与党争的老臣也给排挤了几个,还把皇上非常信任的一个四品知府给下了大狱,让一个四品封疆大吏死在了牢里。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皇上都在心里记着呢,只是碍于自己刚西征归来正是举国同庆的时候又赶上过年,便一直压着这股火气没发,却想不到这公孙家仍然不知收敛,在外边插手行宫的事情,买通太医暗害容悦,后宫里贤妃还敢寻皇后的晦气,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谨嫔在皇宫里生活了十七年,别的事情都没怎么学会,就学会了一件事儿:察言观色。
从皇上的眼神中,她便知道自己这枕头风已经吹足了,再多说皇上该生疑心了,于是立刻转了话题开始说赵湄,还把赵湄这两天被迫关在屋子里做的一个半拉子荷包拿出来给皇上看,说是女儿给皇上和悦妃娘娘做的贺礼。
皇上见状十分高兴,拿着那半拉子同心荷包看了半天,连声夸赞谨嫔教女有方,又说一定要给掌上明珠找个好驸马。
谨嫔听了这话无奈叹息,低头不语。
“怎么了?”皇上看着谨嫔一脸无奈的样子,恍然想起了什么,因问:“湄儿还惦记着悦妃的胞弟呢?”
“这孩子真是中了邪了!那容家的小世子进宫来朝拜皇后,臣妾躲在后面偷偷的看了两眼,虽然长得怪俊俏的模样,但也太狂妄了些,连皇后娘娘都敢顶撞,简直是目中无人的样子,湄儿又是被陛下宠坏的性子,这两个人若是到一处,只怕不会把屋顶给掀翻了?哪里能过安稳日子呢。”谨嫔无奈的说道。
“这事儿不着急,湄儿还小,朕只有和一个女儿,婚事再等两年定也不迟。”皇上对此事倒是不怎么在意,小儿女之间的那点喜欢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没几天就忘了。
谨嫔再看皇上若有所思的眼神,知道他的心思又不在自己这里了,遂也不再多说,只服侍皇上睡下。
第二天午后,几天没见着皇上的贤妃提着一个食盒去了乾元殿,却被张万寿给挡在了外面。
“公公,这大过年的陛下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连本宫都不见?”贤妃不甘的问。
张万寿忙欠了欠身,低声说道:“娘娘恕罪,这个老奴可不敢乱说。老奴只知道万岁爷今儿心情不怎么好,这会儿丞相大人也在里面,陛下刚刚还发了脾气,奴才劝您先别进去了。”
“本宫的父亲现在在里面?”贤妃诧异的问。
“是啊。进去好一会儿了。”张万寿低声说道。
贤妃看了看左右,又低声问:“张公公,陛下这个时候找本宫的父亲进宫因为什么事情?”
张万寿连连摇头,叹道:“贤妃娘娘,不是奴才不跟您说,实在是丞相大人一进去陛下就把奴才等人都赶了出来,奴才是在出门的时候听见陛下喝问了一句,至于后面说什么,奴才是一个字儿也没听见哪!这会儿还没出正月,这年都没过完呢,宫里又忙着悦妃娘娘册封的事情,按理说是欢天喜地,除非有要紧的国事之外想来陛下也不至于动怒。所以娘娘您听老奴一句劝,还是先回去吧!”
贤妃听了这番话之后,也只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向紧闭的殿门,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才回过味儿来,张万寿那番话明着是劝自己别担心,可大正月里,年都没过完,皇上能有什么要紧的国事把丞相叫进宫里来劈头盖脸的训斥?想到这个,贤妃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心里暗暗地后悔那个崔翯的事情处理的太着急了,又暗骂周皇后和谨嫔这两个贱人,明着斗没什么真本事竟干一些暗地给人下蛆的勾当!
皇后和贤妃,前一刻还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转眼间,西风又翻过去把东风给逼回去,这两边你来我往来回折腾,这一切都落在德妃的眼里。
德妃不动声色的冷眼旁观,心里只记挂着萧尚书府的赵沐和容昭二人。
幸好每天都有消息传进宫里来,知道儿子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知道再过两天容昭会给赵沐解最后一道毒,解毒之后只需要精心调养赵沐的身体便可恢复如初,德妃的心里也算是安稳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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