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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了双双起身便要出门,便见沈氏嫣然带笑自外面走了进来,款款敛衽道:“老祖宗今日这衣服颜色稳重厚实,衬的老祖宗更显年轻精神了。”
钟氏问道:“厨房里安排的如何?”
沈氏道:“人客们必都是用过早饭来的,是以只略备了些点心汤品。午间的席面此时已备停当。”
言毕过来亲扶了道:“让媳妇送老祖宗到外院吧!”
钟氏不言,却也伸过手来。沈氏回头四顾又叹道:“姑娘们今日皆是打扮的如此明艳娇媚,着实动人,眷客们来了,怕是最羡慕老祖宗这一水儿齐列列如花似玉的孙女儿。”
钟氏道:“这有什么稀罕?只带两三个到外间也就罢了。”
沈氏扶了钟氏道:“年有春秋四季,花有梅兰竹菊,好事要成双成对,带上四个不是更好?”
钟氏听了这话,也是略有思索,回头扫了余下几位姑娘一眼,贞怡贞妍几个皆是小女儿态,还见不得人。惟贞书一袭长袄上粉蕊绿茎,端端的站在那里,白妍娇面,一双浓眉下杏眼含秋,正是最娇艳动人的年级,偏她混身有种凌利出尘的精神气,贞媛贞玉几个比之她,皆是小女儿神态,唯她落落大方站在这里,才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只是钟氏一回想前几日这丫头还包着帕子掏鼠洞抓蝙蝠,也不知那手洗净了没有,心中对贞书那些厌恶不但未去,反而更深。心中冷叹道:为了培养贞秀,我也不知费了多少心血,到如今终究只是平常货色。贞书这野丫头生在乡野,苏氏又从不管束,妆饰起来却有模有样。可见有些东西许是天生,人力无法改变吧。
当下却也点点头道:“那就带上吧。”
贞书听了这话,亦趋步跟了上来。
一行人出随和居一路行来,宋岸谷带着长钟,长灿和长贵几个,并前院的一众仆从,守在路上,远远见了便磕头跪拜行大礼。大礼即毕,奴仆们各人自去干各人份类的事,宋岸谷亦要支应前来祝寿的男客。而钟氏便在正厅坐定,待各府眷客前来祝寿。
这一日宋府门前车水马龙,府中亦是欢欢闹闹不绝。钟氏在随和居相陪的,正是几位国公府并侯府的夫人们。
那杜国公府的继夫人杨氏亦来贺寿,她继子自应天府出逃半月,京中传的沸沸扬扬,她却仍是淡淡神色。
宋府几位姑娘,并其它各府的姑娘们,多数皆未曾见过这位被继子□□的国公夫人,是以今日听闻她要亲临,皆是揣了十分的好奇,磨缠在随和居正房不肯出去。
这国公夫人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级,凤眼长眉,窄颊尖颌,若论面貌来看,也不过平常,只是她眉眼间存着妖娆,红唇似丹,无论盯着谁莞尔一笑,都有种要勾去人心魄的艳丽感。这一屋女子尚且如此,男子见了她,更不是要被勾了命去。
出了随和居,那聂实秋快人快语言道:“杜国公好福气,人到中年还能娶到这样艳丽一个尤物来。”
窦明鸾道:“尤物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你可知什么是尤物?”
陶素意道:“《左传》中言,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义,则必有祸。所以……”
聂实秋回头接了话道:“所以看来杜国公德义不够,震不住这尤物了。”
贞玉与贞秀几个听了这话,皆是放声大笑。她们的宴席安排在贞玉善书院中,一应皆由贞玉陪伴。待到午间席散,各公侯府的夫人们自然是告辞归家。唯几个女儿家还依依不舍,贞媛贞玉几个一路相送,聂实秋叹道:“花又开过一回,春光又逝,再见不知何期。”
窦明鸾听了笑道:“你如今正该是春风得意的人,如何能发此哀音?”
聂实秋笑而不言。贞玉贞秀几个直送到西门外见她们上了马车,才依依不舍而返。
因府中还有几位钟氏旧年相好的姐妹留宿,贞书与贞媛两个皆是陪伴在侧。两人皆是陪侍到晚间用完晚饭,钟氏亲自去陪伴了以后,方才辞过回小西院。回屋掩了门,贞书才悄声问贞媛道:“自上次别后,你可曾有过那章瑞的消息?”
贞媛摇头道:“也不过这几日,咱们在广济寺那事情,虽说两府瞒下了,可他与窦可鸣交好,只怕……”
贞书叹道:“这就是了,我方才听闻那聂老夫人说,章瑞已托人向聂府提亲,聂府上下似乎都挺满意,只怕他们不日就要成婚了。”
贞媛半晌无言,良久才轻叹道:“皆是缘份,怎好强求,罢了,你快去休息,我要睡了。”
贞书走到门边又回头,见贞媛背身屈身侧躺在床上,也不见她面上是何神色,仍又安慰道:“若男子以门弟而挑拣妻子,那他本身便不是什么良配。”
贞媛挥手道:“莫说了,快去吧。”
自这日往后,三天大宴已毕,阖府上下皆是累脱了形。贞媛等姑娘们还好,不过陪侍各府的老夫人用饭吃茶,院子里走一走活动活动。苏氏与沈氏,陆氏几个整日忙里忙餐,四处照应,掂着小脚颠颠跑来跑去,腿都肿的油亮发胀。
好容易到第三日晚间送完宾客,连饭都懒用,苏氏便回了小西院歪躺在床上,哀声叹气道:“这回咱们二房也是替老祖宗敬了忠的,我瞧她面上也十分爱惜你们,到了明日拜别时,你们就跪在她面前哭。自求留在膝下侍奉,看那个有福气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