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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沌沌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夜了。顾葭苇揉揉朦松的双眼,单手撑起身体坐好。
蜡烛还在燃烧着,火苗隐约跳动,蜡泪滴在烛台上,形成各种各样奇怪的状。
真是奇怪,小狸竟然没有过来唤她吃晚餐,胃里面空空的,口也很渴。
正想下床给自己倒杯茶,她惊觉周围有点不对劲。
环顾四周,家具的模样和摆设都和自己的房间一样,床上的被褥和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也确定是自己日夜蹂躏的那一套,床边上的衣柜,凉蕴不小心划花的痕迹还在,镜子前面自己常用来绑头发的纯白色头绳,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这的确是一个平常的午夜。
心跳得很厉害,她双手紧紧地攒住薄被,手心腻出丝丝汗水,屏住呼吸,仔细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然而,除去大自然的声音,好像真的没有其他别的什么。
好吧,是她神经质。
无奈地笑笑,最近真是越来越不济了,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又会是哪里呢?竟然还会害怕,真是白痴。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她的动作从急促变为缓慢,到最后,竟是小口小口地抿着,犹如蜻蜓点水一般。
房内出奇地安静,她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房外也是一片静谧,连月亮都不曾照进窗户。
她咬住下唇,命令自己冷静,危机关头,如果失去了冷静这一样武器,那就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弯起嘴角,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床边坐下,出声道:“出来吧——”
“……”
夜色如墨,四周一片安静,就好像他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这里并不是梦里梦外,你不用躲了。”她见那人没有动静,接着道。
幕布般的黑色中分离出了一个人影,他推开门走进房内,又转身关上,行至顾葭苇面前,站定。
顾葭苇手握成拳,这个人身披黑色的斗篷,脸上还带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就像是幽灵一般,行走都少有声音。
按身形看来,这人应该不是个女子。
“这位先生,你把我绑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钱?你放我回去我保证你将会得到更多的!”她试着开口试探,只希望不是一个哑巴才好。
真正的大BOSS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现身的,所以他应该是个跑龙套的小厮才对。她就想不明白了,究竟是谁,制造了一样一间屋子,竟然同她的房间一模一样,甚至连细小的痕迹都有,一瞬间她还真的反应不过来。
那人一声不吭,面具里面有着一张怎样的脸,她无从得知,甚至连他的眼睛,都因着这烛光昏暗他又背着光而看不仔细。
“你不会说话吗?出来地倒是挺干脆的,哎。”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惊悚,如果这一次还能平安回家,她一定要离开凉城。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不是你房间的?”一个嘶哑暗沉的声音响起,顾葭苇疑惑地抬头望向他,刚才是他在说话吧?还好不是个哑巴,不过这声音听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
“我一开始也被你的细心给懵过去了,因为衣柜上被凉蕴刮花的痕迹竟然也模仿地如此惟妙惟肖——”她顿了顿,“但是,有些东西你是仿制不来的。”
“什么?”
“茶水——”顾葭苇伸手指向她刚刚喝过的那杯凉茶,“我房间里的茶水,从来不放茶叶,仅仅只是白开水,在这一点上李婶从未出过差错。而那壶茶,明显地是上好的龙井。”
黑衣人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须臾,面具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笑,“你还是那么聪明呢……”
顾葭苇瞬间提起了浑身的警觉,“你很久以前就认识我?”
“好好在这里待着吧……或许……呵呵……”那人话音刚落,就如同鬼魅一般,眨眼不见了影子。
顾葭苇连忙起身跑到门口拉开门跑了出去,夜色如墨,她虽然看不清前方的路以及两旁的景色,但还是迅猛地向前奔跑着。
不知多久,终于气喘吁吁,累得直接趴在地上,整理好呼吸准备起身继续,却惊恐地发现那间房子就在自己的眼前。
怎么会——她明明是直线跑了那么远,没有转一个弯……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幻术?
她起身环顾黑漆漆的四周,也就是说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结果都是一样——原地踏步。
她抹去额上的汗水,无奈地走进房内,好吧,她认栽,总之一切等天亮再看吧。
南宫梅向小狸传授完一些基本的一点知识后,已经是深夜了,他望了望窗外,伸手揉了揉脖子,“今日就学到这里吧,这儿有几本我自己的手札,你拿去看看。”
“是,谢谢师父。”小狸垂下眼睑,也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吃饭,她一郁闷起来就会想减肥,不监督的话是不行的。
收起那两本手札,然后向南宫梅弯腰鞠了一躬,这才推门离开。
他加快脚步,穿过庭院来到姐姐门前,抬手敲门道:“姐,你睡了吗?”
见里面没有动静,于是尽量小声地推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行至床边,他才发现了不对劲,床上竟然没有人!被子四四方方地叠整齐放在角落,根本就不像是有人睡过。
他急了,匆匆忙忙地跑到李婶住的地方,用力敲门喊道:“李婶——李婶——”
人上了年纪本身就浅眠,李婶一听是他的声音,就着月光翻身下床点亮了蜡烛,打开门道:“少爷啊,什么事情这么焦急?”
“我姐姐不见了!晚膳的时候她有来吃饭吗?”小狸紧皱着眉,急促地问道。
“小姐黄昏的时候告诉我她今日不舒服不用晚膳的啊,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狸已经转身往回跑了。
怎么办怎么办,依姐姐的性子她是不可能一声不吭地离开让他担心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碰到了片刻都不能耽误的事情,或者……被人掳走了……
他跑到南宫梅的门前,大声喊道:“师父,师父你睡了吗?”
“何事?”南宫梅刚要吹熄蜡烛,便听到了自己亲亲徒弟的呼唤,于是披上外衣打开了门。
“我姐姐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着……”
“你说什么?”南宫梅脸色一变,那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要照顾好他的女人,如今……
“怎么会不见了的?什么时候的事情?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知道……我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她了……我一找不到她就跑过来了,她房间还没有仔细地看过……”小狸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他似乎比自己还要着急。
“走!”南宫梅瞬间便移动到了顾葭苇的房门口,他仔细地查看了房间里的每一寸角落,终于在窗户底下发现看一丝丝迷迭香燃烧留下来的痕迹。
他捻起那一丝灰尘,放至鼻下闻了闻,“竟是凉城最著名的迷迭香,看来掳走她的,是凉城土生土长的人。”
“他为什么会掳走姐姐呢?我姐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不是一刀解决而是掳走,她暂时应该还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这要看掳走她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了。”越是遇着好玩的事情,他便越是冷静。
“怎么办?我要到哪里去找我姐姐?”小狸咬住下唇,简直不知所措了,这一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放佛自从这个苏咏梅住进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就冲破了生活的轨道。
“你先别慌,说不定绑匪只是为了求财,最近你的钱庄确实有点过热了,那些鼠辈小人觊觎你们姐弟俩,也是正常的事情,等明日天亮,我们在做打算吧。”
“可是,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人来联系我要钱,怎么办?”
“放心,会没事的,很晚了,你先回房睡吧。”南宫梅轻声安慰着他。
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没有一丝丝的底,若是真的只为求财,那么掳走她的时候应该就会顺带把勒索的纸条留下,然而现场什么都没有,放佛没有人来过。
这样看来,那人的目的,就是顾葭苇这个人了。
“好,师父,你也早点睡吧。”小狸垂下眸子,抿抿唇,离开了顾葭苇的房间。
师父说得很对,说不定掳走姐姐的那人只为求财,一切答案,明天自会揭晓的。
只是,心中这忐忑不安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出
皇宫,正和殿。
夜已深,青公公站在皇帝身旁,时不时为他换一换冷却了的茶。他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无声地一声叹息,低下头去。
“小青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司马晔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出声道,青公公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最后还是小声地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皇上,奴才想知道……”
“启禀皇上,林丞相携太子在外求见。”外头通报的公公声音传来,打断了青公公的话。他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随后恭敬地退到一边。
还未等皇帝开口,林晨便抱着自己的小外甥大步走了进来,“皇上,这么晚还在勤政为民啊?”
“爱卿不也同样勤劳?”司马晔头抬也没抬,继续就着那明亮的烛光看着奏折,“这么晚了还抱着年幼的太子过来,什么事?”
“青总管,本官有点事情要同皇帝陛下商议,烦请你把太子抱到坤宁殿给皇后娘娘。”林晨突然话锋一转,摆出许久未见的官架子,倒使得青公公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早已习惯了那个懒散幽默的林丞相,还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模样。。
“是,奴才告退。”他微微向皇上弯腰,走至林晨身边抱起已经昏昏欲睡的小太子,离开了正和殿。
沉重的紫木门被关紧,殿里回荡着那沉闷的声音,一丝风过,吹起轻纱,烛光也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
“我听说,她消失了——是真的?”林晨一改常日的嘻嘻哈哈,面上表情十分严肃,僵硬着出声问道。
“呵呵,爱卿这话问得朕都糊涂了,她可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消失了回不来了不正好合你的意?”司马晔略微抬起眸子,弯起嘴角斜睨着他。今日,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见了?”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林晨垮下肩,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其实我知道自己确实是感性用事了,对不……”
司马晔大手一挥,案前堆积得像座小山的奏折便全部掉落在地,“朕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接受这件事情的歉意,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跪安吧。”
“我当初放走她,也不过是希望你把你的注意力放在皇后身上,这哪里错了?换做是你,一个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一个是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请问你会怎么抉择?我有恻隐之心,但更多的心思是花的我妹妹身上!”林晨只觉得一股怒火攻向自己的心脏,有些事情真的不吐不为快。
为了那晚的一个抉择,他已经对他冷言冷语整整一年了,他们兄弟二人自从六年前开始合作,何曾置气过这么久?
对于林晨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三个人都在皇宫,皇宫已经是家了,他到底明不明白?!
“你有什么资格为朕做决定?如今她下落不明,生死不定,不正中你的下怀?朕再说一遍,旧事不准再提了,滚吧。”司马晔站起身来,走至窗边,今晚月光旖旎,明日倒是个好天气。
“你当真……一点都不爱我妹妹?”身后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司马晔心下坦然,倒也不怕再生出什么事端。
“你不会明白的,我愿为了她,倾覆天下。”他声音细小地答道,整张脸在月色的照应下泛上一层温柔的光。
“…………”
过了良久,林晨才出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司马晔转过头来望着他,“她们母子二人我就交给你了,皇后……或许心中会有些怨恨,我希望你能开导开导她。”
林晨轻轻哼了一声,“你说得轻巧,这个事情,怎么可能开导得了?不过,我会照顾好我妹妹的,顺带小外甥,你放心。”
“以后大事小事不用飞鸽传书给我了,你直接做决定,朕,信得过你。”
林晨一怔,眼底竟然有了湿意,他大声道:“谁求你信了?小心到时候我吞了你的江山!”
原来,他还是如同从前一样把他当兄弟,江山这等大事都轻易地全权托付于他,怎能叫他失望?
“呵呵,夜深了,你回府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司马晔按耐住心中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吐出每一个字。
“嗯。那我就先走了。”林晨转身,走至门口顿住,“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女人。”说完,便推门走出了正和殿。
司马晔一愣,此话怎讲?是暗示,还是……
韩信再一次走到梦里梦外的门口,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若是他猜测地没错,恐怕是躲在房间茶饭不思吧,毕竟还没有一个女子在面对旧情的时候能够保持镇定。
他叹口气,提步走了进去,见院子里坐着两个男人,正是那日里陪同她一起询问自己的男人。他走过去问道:“请问顾小姐是否在家?”
小狸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望向他,“你是谁?找我姐姐做什么?”
“小狸,不得无礼。”南宫梅呵斥了一句,然后起身对着韩信,“仵作这次前来所谓何事?顾小姐……暂时不在家中。”
“不在家中?”韩信反问了一句,“她去了哪里?我有点事情想同她商量商量。”
南宫梅没有搭话,这件事迟早是要报官的,倒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韩信大胆地猜测着,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按照二人眼睛的红肿状态来看,这个年少的孩子一定是哭了整整一夜,而另外这个,恐怕也是一夜未眠,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个结果——顾葭苇出事了。
南宫梅把事情的前后简单地告诉了韩信,小狸拍案而起,“不行,我等不下去了,师父,我们这就去报官,然后寻找姐姐的下落。你不是说绑架姐姐的很可能是凉城本地的人吗?那还等什么!咱们一家一户地去搜查!”
“你别这么冲动……”南宫梅刚想安慰,便瞥见韩信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