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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谢安然的客栈,打发走了侍剑拾书,她抱着安然痛哭了一场。安然不知出了何事,她也不肯讲,只是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年谢真酬在洛山附近的旧宅。安然那时候已经长大,并且多次去那里看望过王叔,自然是记得的。嫣然便雇了马车,叫老崔叔将安然背上车,在安然的指点下朝洛山奔去。
下午,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处位于洛山附近的一个叫清水镇的地方,谢真酬旧宅就在镇子南边。总共三进房子,还有个看院子的老夫妇。虽然事隔十七年,因为有人在打扫,房子还是干净整洁的。老夫妇是谢真酬安置在那里的,看了几十年的房子,见终于有人回来,开心无比,他们终于可以告老回乡了。
嫣然和老崔叔花了一天功夫,将中间那进屋子的三个房间彻底清理了一遍,让安然和老崔叔住左边屋子,自己住右边屋子。
吃过晚饭后,安然坐在灯下看着嫣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嫣然吸吸鼻子,笑着说:“没什么了不得的事——他有了妃子了。”
安然皱着眉头:“他竟然舍得辜负你……你还能笑?”
“昨天到今天,我的泪已经流光了,试着为他想一想,其实不是坏事。他也二十了,又是皇帝,没有不娶后妃的道理。明朗十五岁就有了四个妃子,他没有理由苦守。”
安然叹息:“你又为别人想了。可是你的心呢?谁来安慰?”
嫣然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自己安慰自己吧。安然哥哥,你在塘谷,苦了痛了,不也是自己安慰自己?这世上,终究人人都是孤单的,只能依靠自己。”
安然握着她的手,久久无语。
嫣然照旧替她按摩了腿部经脉,让老崔叔背他进了房。自己也进房躺下。
或者是新换了地方,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倒觉得胸口越来越疼。难道心疾竟然也会传染?她自己失笑,便披衣起来,出门来到院子。因是月底,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也是黯淡一片。她不想只看见四角的天空,便跃上后一进房子的屋顶,朝着南边雍州方向默默凝望。
更深露重,直坐到天边发白,她才带着一身寒意从屋顶跃下来,将自己扔在床上精疲力竭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去镇子的药房里买了治腿疾要用的药材,拎着药包走的时候竟然被人一撞,包着药材的纸皮破了,药材撒了下来。
她根本不看谁撞了她,只是急忙低头捡拾。旁边伸出一双手,也帮她捡起来,她这才抬头,看见了一身黑衣的安叶枫,虽然带着半幅面具,但他那讥诮的神情,那暗沉汹涌的眸子,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怔了一怔,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还在雍州附近?
安叶枫也不看她,一边捡拾一边讥讽地说:“早知道你走路也能魂飞天外,不用马车撞你,你自己也能撞死自己!”
嫣然默不作声,将一地的药材捡完,站起身说:“如果你想报仇,等一个月后再来。我要治好一个人的腿再死。能等吗?”他一家几十口人的命,她一个人只怕抵偿不了。
安叶枫看着她的脸,皱了皱眉:“如果我等不了呢?”
嫣然叹气:“那——就等我把药材送回去吧。这点时间能等吗?”
“你住这里?”
隐瞒已经没有必要,她朝镇子南边指了指。
安叶枫点点头:“晚上我来取。”
嫣然转身继续走回去,安叶枫深思地盯着她的背影,久久不动。
下午,将熬制好的药汁给安然喝了,又用蒸汽帮他熏腿,按摩,安然觉得腿部的知觉又恢复了些。晚上,自己扶着桌子也能站起来了。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月差不多可以恢复了。
夜里,嫣然照旧无法入睡,便又坐上屋顶朝南凝望。不知什么时候,一身黑衣的安叶枫坐在了她身边。嫣然叹气,说:“不要让我死得太难看就好。动手吧。”
安叶枫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脖子。她眼睛看着浓浓夜色中的那缕黯淡的星光,觉得解脱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