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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天界法则彻底完全,周天星辰有了固定轨迹之后,便再未出现这样的意向。上一回星辰运行被扰‘乱’,还是在不周山倒天破开窟窿之时。现如今,什么还未发生,便有这般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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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间被一股前所未有的‘阴’云笼罩。三界六域大能皆心中有感,然天机被‘蒙’蔽,纵天地伏羲有昊天镜在手,也照不见人间状况。
“你魂魄里那个一直帮你挡住天道的东西,快取出来,”‘女’魃仰头看了一眼,语气越发凉薄,“要瞒不住了。”
这东西应当指的是毕方大神的神扇。问题是他压根没法用。神扇与凤骨纠缠在一起,如果他顺利吸收凤骨化妖,那么扇子或许不会拒绝他的使用,但现今,他怎么可能将其召唤出来。
“怎么回事?”任是欧阳少恭都有些惊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暴‘露’?难道天有所感?可明明神扇在身自动‘蒙’蔽天机。
“不是因你,是因我。”素娘轻轻道。
少恭怔怔望着她,似乎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凝视着他,安静的脸上依然缺乏表情,那时为他流泪的情景似乎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觉,却只一个眼神,就能揪得他的心脏几乎窒息般疼痛。
他知道,她还是不懂的。就如同她笑的时候那般,如同那些存在只刹那就消逝的感觉,流泪也不受控制,或许那些短暂的情感积聚太多以至于借由泪水这种形态而表现,但那骨子里,由神‘性’所支撑的神念魂魄里,该不懂的还是不懂。
所以会痛,可痛过之后,还是将一切沉淀回最初的满足。奢求得太艰辛,便只留下一点已经足够。
杏衣青年缓缓按住自己的‘胸’口。
“它要醒了。”素娘说。
‘胸’膛里有什么呢?‘混’沌青莲的莲子。
这粒莲子啊,孕生了天地间最尊贵的神祇。哪怕自开天之后它便一直陷入沉睡,天道依然将它视为眼中钉,此世更是永远在排斥它的存在。
它注定要为神祇压制又抑或封印起来无法苏醒,因为一旦莲子复苏,或许面对的就是万世虚无‘混’沌再开之荒劫。可是‘混’沌莲子入了天道,神祇在那三十三重天外紧闭大‘门’的太易宫中,世间种种纵脱离轨道,也不由谁控制。
也只有它,哪怕是细微的动静,都能引动那么可怕的牵连。
“为什么?”少恭问,声音有些干涩,“它为何……会醒?”
“因为时间到了。”
素娘仰起头:“曾失却的记忆全然回来,我已经明白她在亿万年前布下的局……时间到了。莲子醒来,她……也要醒了。”
他搁在心上疼若至宝的人那么温柔又静美得望着他,说:“可是,我,真的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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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寂剑的煞气已经无法掩盖。
在得知服下仙芝漱魂丹之后活过来的大巫祝韩休宁并非真正的复生,而是反使人尸骨的虫豸“焦冥”时,百里屠苏在短暂的怔神之后,竟然有为凶煞之气所侵占神识的趋势。勉强按捺住,反气血汹涌,近似走火入魔。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方兰生完全无法接受,‘药’是少恭给的,“一定不是少恭的错!他、他也只是照着书上的‘药’方炼制的,他都说了只能尽他之力——毕竟谁都不知道那不是仙芝而是焦冥!”
襄铃拼命点头。她恐慌得欧阳少恭要死,但却喜欢素娘喜欢得不得了,就凭着这喜欢,她就能连带着信任欧阳少恭。
风晴雪全力帮百里屠苏压制煞气,没有发表意见。红‘玉’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是说不出口。
魔障,多么可怕的东西啊。清醒过来的黑衣少侠静静盯着自己背负的长剑,为梦境所‘迷’,为现世所障,晦暗的念头在脑海疯长,心底的杀念与破坏之‘欲’更是增生,可最后,只是慢慢炼去一切悲哀苦恨,干涩的眼睛连泪都流不出来。
“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风晴雪呐呐站在他面前,想安慰也不知如何说,最后语无伦次道,“曾经有人告诉我,对生死之事毫无执念的人,只是因为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别离……我知道一定是很在意很在意……可是,请,不要难过……”
“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晦暗嗜杀的怪物。”
“不会的!”风晴雪从未有这般‘激’烈得反驳道,“我知道……苏苏一定不会这样的!”
这样一个人,就算表现得再如何冷漠再如何拒人千里,依然靠近就能触‘摸’到那颗滚烫的心脏。他看似那么坚强,也会有软弱胆小的地方,看似那么冷淡,却会处处为人着想——这样一个人,别人不知道,可风晴雪想她是明白的,对生死的超然,对情义的执着,对抉择的无惧,对内心的无悔,正是这样的刻骨铭心,才吸引着她啊。
离开乌‘蒙’灵谷,一行人去了襄铃出生的故地紫榕林,在林外遇到被芙蕖闯闭关之地求救而出关的紫胤真人,得真人谅解却也断绝了师‘门’关系——见众人伤悲,兰生又充当了活跃气氛的角‘色’,提出带着众人前往琴川家中做客。
方兰生回家时心情还极好,但后来被孙‘奶’娘揪着去见孙家小姐时就想到,出去‘混’的,到底是要还的。
他抱着讲明白说清楚不接受这‘门’荒唐婚事的心态进‘门’。然后在见到孙小姐的第一眼如晴天霹雳当头般几乎晕厥过去。贺……文君……心脏砰砰直跳,大脑晕晕沉沉。
孙小姐体弱,但是很温柔很美丽。看他一眼,兰生都仿若见到很小很小时候的素娘,总叫他总想密不透风得护着守着,连皱皱眉头都能叫他心疼个老半天。
两人如旧友般闲聊。兰生努力想装作沉稳的模样,可神思一直飘忽着,心跳也七零八落,很想哭,可是又强忍着不能哭。
“……公子和从前一样,半点都没有变呢。”
“可是……当我知道接了绣球的人是方家公子时,心里……心里当真高兴极了……”
“我……其实我也明白姻缘的事勉强不来……可是……”
“我……我明白了……险些……一时任‘性’,做了坏人姻缘之事……”
孙家小姐低着头,声音很轻很缓,方兰生心如刀绞,迫切抢过话头:“不是!没有……的事……这‘门’亲事,我也很欢喜……”
那时的素娘与他说,别人是无法体会你之心情的,只你自己能看清。
是啊,我见她时,才知道,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能叫我痛到这般地步,还舍不得移开视线。
素娘说,若要论因果,欠下的,总要还,不管你是知晓,还是不知晓,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是知晓的,我也是……愿意的。
我以为遇到襄铃是命运给我的恩赐,可原来我的命中注定,在这里。
离开孙家,已作出决定的兰生回家准备与二姐请罪,谁料听得家中仆人说,前阵子琴川出疫病,他二姐也不慎染上,有青‘玉’坛的弟子下山,说这病能治,但必须带回‘门’派救治,于是将那些染病者带往青‘玉’坛,二姐也在内。
众人于是拐到再往衡山。
后来的事……惨烈种种不容赘述。
待得尹千觞回返,指明疑点,证据证明少恭并未身在其中,一切都是青‘玉’坛弟子元勿所为,众人才知错恨少恭,明白因何这种种事迹中皆无出现他之身影。
可是欧阳少恭哪去了呢?
兰生发疯一样找他,因为素娘也不在了。少恭将她带往了何处?回到素娘曾住的旧院,‘奶’娘与阿默记忆有变,早已经不记得曾经守护着的视若珍宝的孩子。
众人默立良久,错恨,错怨,后悔,释然,然后始知,我之种种,终不过,只是你命中短暂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