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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天没见着师公他老人家了,怪想念。”张劢笑着,满口答应,“橦橦来,跟二哥二嫂一起吃过早饭,咱们便回家瞧师公去。”
张橦奇怪看着他,“二哥,早饭?”也不瞅瞅都什么时辰了,还早饭呢。等你俩回了家,陪师公说会子话,咱们已经该是吃中午饭了好不好。
张劢抬头看看柱子上西洋挂钟,打了个哈哈,埋头吃早点。阿迟很周到询问,“橦橦,这豆腐花味道不坏,要不要尝尝?”豆腐花白白嫩嫩,张橦看了倒心动,坐下来吃了一小碗。
等到张劢、阿迟、张橦回到平北侯府,白发师公正叉着腰、吹胡子瞪眼睛生气,“没良心阿劢,没良心女娃娃,没良心小两口!”
真见着“没良心阿劢,没良心女娃娃”,被两人甜言蜜语一哄,师公很眉花眼笑。张劢固然能说会道,阿迟拍马屁功夫也是打小练就,不比张劢差什么,用来哄师公,轻而易举,绰绰有余。
“师公知道你俩婚燕尔,本来不想打扰。”老爷子笑咪咪说了心里话,“昨儿个你俩不是专程去了趟孟家,拜见外公么。昨儿个陪了外公大半天,今儿可该轮着师公了。”
“把老爷子日用之物收拾妥当了,今晚老爷子跟我们走。”张劢娴熟吩咐完侍女,转身对师公献殷勤,“师公,孙儿想您可想坏了,我俩回去时候,带您一起!”
师公大乐。
“等到了南京,我陪您四处逛逛去。”阿迟一脸甜蜜笑容,“燕子矶,阅江楼,清凉山,栖霞山,处处是美景。师公,我给您买好吃、好玩!”
师公笑见牙不见眼。
张橦旁看了一会儿,起身去了悠然上房。“娘,二嫂和二哥真是一家子。”张橦啧啧,“哄起师公他老人家,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那还用说么。”悠然笑盈盈,“你二嫂,可是师公亲自相中孙媳妇呢。”老爷子为了阿劢能早日娶到称心如意小媳妇儿,操碎了心。
小两口陪着老爷子说话、吃饭,张劢陪他痛痛打了一架,十分兴。下午晌张并、张勍回到家,见张劢陪着师公,师公神清气爽、心情舒畅,都是微笑。
张勍把张劢叫到一旁,“阿劢,邓攸被任命为羽林卫指挥之事,已成定局。”皇帝陛下,这回是铁了心要提拨邓贵妃娘家人,任是谁也阻挡不住。
张劢笑道:“哥,您做个东吧,请邓攸和阿迟三叔一起坐坐,打个照面儿。”张勍微笑,“正有此意,打算明晚富贵楼宴请邓攸。阿劢,到时你也一起去,不许躲懒。”
张劢笑着答应了,“成,听您,明晚富贵楼见。”当下说定了,兄弟二人缓步走了回来,陪师公、爹娘说着家常。
师公笑咪咪和阿迟说着话,“女娃娃,师公是很有眼色,你俩燕尔婚,师公才不去讨人嫌。”阿迟半分不害羞,认真夸奖,“师公您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师公大为得意。
张劢心中一动,“师公,您还是跟我们走吧。明晚我要出门,阿迟一个人家里,岂不闷慌。”魏国公府那一众族亲,她又不大熟。
张并淡淡看了他一眼,师公是长辈,懂不懂?悠然笑骂,“傻孩子,瞎指使师公!”张橦抱住师公胳膊,一脸同情,瞧瞧,二哥使唤起您来,多顺手。
师公笑咪咪,“阿劢忙正事去吧,师公带女娃娃玩耍。”阿迟和师公咬咬耳朵,师公眉花眼笑,“好啊好啊,咱们去吃顿好,师公再带你看看夜景,蛮有趣。”
这种事哪能拉下张橦,自然也要跟去凑热闹。张并和悠然相互看了一眼,心意相通,“师父,您不能只疼孙女不疼我俩,我俩也要去。“
“好好好,师父带你们一起。”华山老叟大乐,“明儿都谁有正经事啊?阿勍,阿劢两个?成了,你们哥儿俩忙正事,师公带着你爹娘、嵘嵘、阿迟、橦橦,我们一行人出门游玩,不醉不归。”
当下便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张劢和阿迟早早回了平北侯府,盘桓到下午晌,张劢辞别众人,出门去了。阿迟晚上要和师公、爹娘一起出门,他放心很。有爹爹,一定是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富贵楼一间名为“沁水园”雅室中,邓攸一身银袍,客气跟徐三爷寒暄,“张大哥张二哥都称呼您三叔,您若不嫌弃,下便跟着两位哥哥一起,也尊您为叔叔了。”徐三爷谦逊着,“不敢当,实不敢当。”推让许久,还是叔侄相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邓攸笑着站起身,“对不住,失陪片刻。”出门衣。店里仆役殷勤替他指了路,“您向前一直走,走到头右拐,便是了,极近便。”
邓攸头有些晕,扶墙站了一小会儿。“吱扭”一声,有一间雅室门打开了,邓攸抬眼望去,一位天仙般少女盈盈走了出来。
邓攸本来就头晕,看见这名少女,是眼冒金星,心神大乱。世上怎会有这般丽色?长这般好看,是要害死天下男子么。
邓攸扶墙稳了稳,脸上堆起一个文雅、魅惑笑容,朝着少女走了过去,“下姓邓名攸,请问姑娘芳名?”声音前所未有礼貌。
一道寒光袭来,邓攸酒后乏力,又兼意乱情迷,竟是躲避不及。颈间一凉,蓝幽幽利刃横他脖子上,这天仙般少女,竟是习武之人,竟是随身携带兵器。
少女高傲、冷冷看着邓攸,明艳不可方物,凛然不可侵犯。邓攸为她容色所慑,陪笑道歉,“是我孟浪了,该打,该打!敢问姑娘贵姓、仙居?邓攸好登门赔罪。”
少女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开口说话,邓攸声音温柔低沉,并没有闹出什么声响。“她衣饰精美,定是名门贵女。”邓攸心知肚明,“所以,她一定不想声张,不想被人知道。”
邓攸想明白这关节,对横颈间利刃视若无睹,还是柔声小意询问少女芳名。其实少女即使不说,他也查到。富贵楼雅室里曾坐过谁家家眷,并不难打听。
雅室门又重打开了,出现一名身材高大男子身影。少女反应极,门将要打开之时,低不可闻“哼”了一声,迅速收起匕首,向着雅室方向走了过去,迎着高大男子轻叫道:“爹爹!”
邓攸隐藏黑暗中,屏住呼吸。她是他女儿!她竟是他女儿!那样横刀立马奇男子,纵横天下伟丈夫,那是自己从小到大敬仰英雄啊。
高大男子低头看着女儿,微笑说了句什么。少女仰起头,轻轻笑着,父女二人进了雅室,门,严丝合逢关上了。
邓攸黑暗中站了不知多久,又是喜,又是忧。喜是终于见到了趁心如意绝色女子,忧是,他那般英雄,能看上自己这纨绔做女婿么?
沁水园中,张勍和张劢都有些纳闷,这邓攸是迷了路还是怎么着,这都多大会儿了,还不回来。徐三爷坐立不安,“仲凯,要不我出去看看?”张劢温和说道:“三叔请安坐,无事。”
又过了一会儿,邓攸方脸色苍白回来。张勍微笑,“正要出去寻你。”邓攸拱手,“惭愧惭愧,走错路了。”众人哪肯深究,一笑作罢。
沁水园布置别具匠心,室中放着数盆水仙、腊梅,十分清雅。邓攸痴迷看着一株娇艳金盏玉台,“夭之沃沃,乐子之无知”,我羡慕你啊,你光润柔嫩,无知无识,没有烦恼,何等自!
四人又喝了一巡,兴之后,方才散了席。张勍执意把邓攸送回家,“把你送给令堂,我算交卸了差使。”张劢见徐三爷喝高了,也是坚持把他送回正阳门大街,看着他被仆役接了进去,方才转身离去。
魏国公府,林氏太夫人深夜不眠,听着申嬷嬷等人禀报,“国公爷和夫人直到人定末刻方回,回来后没多久,嘉荣堂便熄了灯火。”
这不懂事!林氏太夫人满脸厌恶之色。你们婚,不能见我这孀居之人,便能大晚上外游逛了?晚上恶鬼、邪物到处都是,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