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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宜攥着定国公瘦皮包骨头右手,放下巴处,说:“我呢。祖父。”
定国公艰难想要坐起来,后又一下子仰躺过去,他似乎看不清楚孙女儿样貌,呢喃道:“是希宜啊……”
“是我,我一直都守着您呢,祖父。”梁希宜此时早就泪流满面,众人听说国公爷醒了,急忙聚门外,说不好就是后一口气了呢。
大老爷,老太君也来到了房里。平日里不受国公爷待见二老爷同三老爷站门外,等候消息。
国公爷盯着老太君,大老爷,梁希宜三人,道:“老大,你去问靖远侯府,让他们同皇上请旨提前把希宜同欧阳家大公子婚事定下吧,欧阳家大公子二十岁年龄,没法再耽搁了。”
大老爷深感认同点了下头,家里今年下场考试哥儿有两个,按理说孙子辈守孝一年足以,怕就是三丫头执意守重孝,那么其他孙子辈孩子就不好只守一年,三年内定国公家无人入仕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还指望几个哥儿出息,岳丈那头帮他起复呢。
老太君望着丈夫此时衰老样子,曾经恩怨似乎早一笔勾销,她坐床边,承诺道:“梁佐,你放心,我活着呢,谁也委屈不了三丫什么,她婚事我盯着,定是风风光光嫁入靖远侯府。你且照顾好自个身体,总是要撑过那一天啊。”老太君说话直爽,此时也顾不上乱七八糟事情,若是梁佐就这么走了,梁希宜必定守孝。
梁佐深吸口气,声音细小而颤抖,喃喃说:“我,我定是能撑着,看着三丫出嫁。”
哇……梁希宜再次无法控制痛苦流涕。
老太太叹了口气,自从定国公生病以后,梁希宜熬了好几页不曾入睡。她拍了拍孙女儿肩膀,说:“三丫,我晓得你心疼老头子,定是心里宁愿失去同靖远侯府婚事,也想要守孝,可是你可知道,对于老头子来说,他一个将去之人,对尘世已经没有太多留恋,唯独你婚事让他挂念,你若是真孝顺他,就好好做一个嫁娘,让老头子可以安心闭眼吧。”
“祖母!”梁希宜趴床头,眼圈通红,用力发胀,泪水渀佛绝提河流,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太难受了。她重活一世,唯独对定国公感情特殊,此时哭浑身无力,没一会就昏厥过去。
老太君吓了一跳,不敢让定国公发现,默默吩咐大老爷立刻命人抬梁希宜回院子里好好休息,这样熬身子,谁受住呀!
欧阳穆定国公府安插了眼线,自然立刻知道梁希宜病了,心里有些挂心,连二皇子事情都懒得管了,反正二皇子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当皇帝命。
至于五皇子,欧阳穆觉得不足挂齿小丑而已,老皇帝没几年活头,到时候只要欧阳家手里握着六皇子呢,怎么样都可以寻个理由杀回来。
欧阳家求是帝未来,又不是往昔,此时当低调什么都不做才是。
入夜后,欧阳穆忧心忡忡,梁希宜是重生之人,不会经此大悲再灵魂回去吧!
他想到此处,心神不宁,无法淡定下来,索性穿上夜行衣,夜探定国公府去了。
梁希宜自从东华山雪崩以后,尚不曾大病过,此次因为休息不好,病来如山倒,竟是真连着躺了好些个日子。
她渀佛做了个很长梦,梦里回到了上一世,她出嫁以前,兄弟姐妹们围母亲身边,有些感伤,又有些落寞。然后风云突变,镇国公府被抄家,生活穷困潦倒,哭闹不停小妾,前来气死她姨娘,李若安越发柔和脸庞……
“啊!”她突然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满头大汗。
“三姑娘醒了!”周围传来凌乱脚步声,众人急忙调度热水,准备给姑娘洗个热水澡。
夏墨坐床边,认真看着主子,道:“姑娘,你都睡了三天了。”
“……”
“祖父呢?”梁希宜怔忡道,夏墨揭开了她领口,说:“醒了,昨天开始便没入睡,陈太医说先用药吊着,总是会撑过姑娘大婚。”
“大……婚?”梁希宜晕晕乎乎,她记得祖母说要提前她同靖远侯府大公子婚事儿。
可是她若是成婚了,祖父可会觉得孤寂呢。这府里,即便是大哥面对祖父时候都是一板一眼模样,祖父心疼儿孙,却惟独同她亲近,其他几个孙儿都及不上她一分。
但是后,她怕是一日都不能为祖父披麻戴孝……这算什么呢。
“姑娘,洗个澡吧,热水弄好了。”
梁希宜伸手摸了下额头,全是汗水,她撑着身子进了水桶,泡了一会精神好多了,道:“渴了,还有些饿,帮我舀些糕点,祖父若没睡,派人告诉我。我要去看望他。”
“嗯。”夏墨急忙吩咐小厨房起火,她哪里会让三姑娘吃点糕点就成呢!大夫说了,三姑娘病是累着了,日后万不可以再这般不注意身体。
片刻后,热喷喷饭菜摆桌子上,梁希宜吃了许多又派人去了老太爷房间,得到睡了答复,才郁郁寡欢不再说看祖父去。她头有些沉,躺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好长一段时间内,无人进来说话,夏墨也不知道干什么,梁希宜睡不着又坐了起来,一抬眼发现了一张意外脸庞,欧阳穆居然坐她书桌上,可不是目光炯炯盯着自个。
她异常惊讶,道:“你,你怎么这里!夏墨呢?”
欧阳穆脸颊微微发红,他刚才怕夏墨碍事,就敲晕了她,可是没想到梁希宜竟是刚沐浴完了上床睡了,他不好打搅她,又舍不得离开,索性自个坐书桌上发呆,兴许梁希宜稍后会起身呢。
倒是真让他等到了,他尴尬咳了一声,说:“我听说你病了,心里急得慌,就过来了。”
梁希宜一怔,心头有些热,道:“我祖父醒了,怕是我心底放了心,这几日累就显现出来,一下子就倒下了。足足睡了三个整日,现感觉没事儿了。”
欧阳穆嗯了一声,眼睛不敢去看只着亵衣梁希宜,则偏着头盯着别处,说:“哦,明个再让太医来看下,别落下什么病根,国公爷病重,日后还有你忙,总是要撑住了。”
梁希宜点了下头,想到祖父遗愿,道:“我祖母可是派人去过你家了?”
欧阳穆愣了片刻,尴尬说:“你大伯父亲自登门,拜会了我祖父,他们说农历二月是十二百花节是个宜嫁娶好日子,不如让你我提前办事,还说这是国公爷意思。”
思及此处,梁希宜悲伤涌上心头,道:“你祖父可是进宫同鬼人们请旨了?”
欧阳穆一怔,说:“我拦下了,总要问清楚你意思,若是,若是你……认同,我自然是什么都无比乐意,祖父自然会进宫同皇帝说。”
梁希宜吸了吸鼻子,变得沉默不语。
她自然晓得嫁给欧阳穆可以令祖父安心离去,那么然后呢,祖父孤零零一个人,谁蘀她守着呢,谁蘀她守着她也放心不下,心里总是有遗憾。
欧阳穆似乎知道她想什么,忽从远处走了过来,坐她床边,说:“我,我近着你说话,可是会让你觉得逾越了。”
梁希宜一怔,方想起此时二人居然她闺房同处一室,而且衣冠不整。
她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结巴道:“嗯,你,你有什么想说?”
欧阳穆抬起头,凝望着她,一字字道:“你如今犹豫不决,可是不放心祖父后事?”
梁希宜红着脸,琢磨片刻,坦诚点了下头,说:“祖父待我不薄,后他走时候我却连戴孝都做不到,总觉得愧对于他对我疼*和付出。”
欧阳穆嗯了一声,说:“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就算你我成亲,我们也可以为祖父守孝,而且我陪着你一起守孝,可好?”
梁希宜诧异看着他,从没听说男人给媳妇祖父守孝!而且欧阳穆身有官职,若要守孝岂不是需要丁忧,靖远侯府几位长辈活好好,欧阳穆要是丁忧了,怕是会有人变得非常不好吧。
老子还没死呢,儿子就丁忧了,你丁忧守孝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