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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不要救?金折桂心里默默念叨着,旋即看宁王脸色,就知道宁王是要杀给她看,她一时出言相救,宁王还以为她心软,如此下去,宁王指不定会拿杀自家官兵要挟。一番思量,虽心中不忍,但强忍着不出声,听到嗝得一声,见阿大噎着了,赶紧又将汤给他端去。
“不喝。”阿大耷拉着眼皮子,一边打嗝一边嘟嚷,金折桂越是照顾他,他心里越是难受,于是越是要矫情。果然金折桂劝说了他两句,他才端起汤碗来慢慢地呷。
宁王见金折桂脸色不变,心说好个狠心小丫头!冷着脸挥手叫厨子下去。
那厨子不曾见过臭豆腐,满心以为臭豆腐就是玉破禅那样做,此时挨骂,便将怒火都撒玉破禅身上,气咻咻地带着人进厨房,待瞧见玉破禅还厨房里等着,就指向玉破禅:“就是他。”
玉破禅一愣,只当自己露馅了,忙大声问:“出什么事了?”见有人扭着他向外走,又赶紧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臭豆腐……”
“你还敢提?臭豆腐端过去,金小姐就闻出不对味。”厨子抹了一把头上冷汗,险些他就要跟玉破禅一起遭殃,“王爷叫人要了你小命,你安心地去,到了阴曹地府,好好问一问阎王爷臭豆腐到底怎么做?”
玉破禅先安了心——万幸出差错是臭豆腐,他真实身份没有暴露,继而又看拉着他人要砍他头,奋力挣扎着,喊道:“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为什么不能杀你?”一个兵卒手指捏着刀刃,有意玉破禅面前晃了晃。
玉破禅脱口喊道:“我以前是朱统领人,去乐水探路被花爷爷、范神仙抓住过……我知道他们事。”
朱统领早带着人“挥师北上”了,想想他爱抓壮丁性子,也未必不会叫这么年少小兵去探路。
拉着玉破禅小兵立功心切,赶紧又跑向后宅正房,先跟宁王亲兵说,然后宁王亲兵便低声宁王耳边道:“王爷,做臭豆腐说他曾被花头鬼、范康抓过,知道他们事。做臭豆腐,是朱统领人。”
宁王瞥了眼正细嚼慢咽金折桂,暗道做臭豆腐是不是扯谎,将他领来,叫金折桂认一认就行了,于是示意亲兵将玉破禅领来。
不一时,玉破禅随着两个亲兵向这边来。
掀开一道竹帘进去,就听见金折桂柔声地劝阿大“你再吃一点”,又向屋子里看,只见年过五十宁王正面独坐、一双眼睛不看他,反而锐利地看向一旁,顺着宁王眼神看去,就见一个脸上带着些许淤青、眉清目秀小姑娘穿着一身水红衣裙殷勤地将一块腌肉夹给玉无忧。
“王爷,小冤枉啊,我们家臭豆腐都是那样做。”玉破禅先抢着跪地上,然后又做出乍然瞧见金折桂模样,惊诧地看着她,“花小前辈也?”
金折桂微微挑眉,听声音一时分辨不出是玉破八还是玉入禅,仔细看了看,见那人精神好得很,便猜是玉破禅了,于是冷笑道:“臭豆腐是你做?奸商!,给我全吃进去,我就求王爷饶了你。”
萧综见宁王邀请金折桂跟他们一同吃饭,心里就有些不服气,他当初被抓来,还受了两天苦,金折桂成了阶下囚,却是一点苦头也没吃,于是见缝插针地给金折桂下绊子,“王爷,这丫头好狠心,看做臭豆腐也不过是个小少年,比她大不了几岁,这丫头眼瞅着王爷要杀做臭豆腐,也不出声劝一劝。这么狠心人,只怕她不会老实地将如何做惊雷告诉王爷。”一双原本温润如玉眸子阴阳怪气地瞅着金折桂。
做臭豆腐!金折桂、阿大心有灵犀地同时露出了笑容,阿大待醒悟到自己对玉破禅幸灾乐祸,赶紧收敛笑容,又如丧考妣地哭丧着脸。
金折桂笑容满面地先瞅着玉破禅,随后又转向萧综,“姐夫是怕王爷不能成事,我回家后,把你做事都抖落出来?”
“谁怕!”萧综冷笑。
“不怕你不替王爷照顾我,一心教唆王爷防着我做什么?还当着我面说,一看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既然萧综挑唆宁王话漏洞百出,金折桂也懒得去说什么缜密话来弹压萧综。
萧综心里毕竟是想回京城卫国公府,听金折桂说,心虚地辩白:“你胡说,王爷足智多谋,定会、定会……”
“够了,萧综,再说这些无谓话,本王便叫人将你投入大牢。”宁王见金折桂神色,一时分辨不出她到底认不认识玉破禅,再看玉破禅,见他唇红齿白,仪表堂堂,就有意出言试探:“做臭豆腐,能是这么细皮嫩肉?”
金折桂捂着嘴又噗嗤一声笑了,想起那莫名其妙臭豆腐是要给她吃,就冲玉破禅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按住要替玉破禅解围阿大,摆明了要隔岸观火。
玉破禅有些生硬地说:“除了臭豆腐,还做豆腐……我娘是豆腐西施。”他对市井之事不甚了解,只依稀听说过做豆腐人家有豆腐西施,就顺口说了出来。
噗嗤一声,正担忧玉破禅阿大笑了出来,仪态万方玉夫人成了豆腐西施,待玉夫人知道了,脸色肯定十分好看。
金折桂嘁一声,也不禁笑着佩服玉破禅“急智”。
原本玉破禅话不好笑,但看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娘是豆腐西施”,语气十分不容置疑,就连宁王也不禁笑了。
萧综打趣道:“那你娘卖豆腐时候,买卖定然很好。”
玉破禅怔住,虽知道萧综话里藏话,但一时没醒过味来,拿捏不住要不要回他一句。
金折桂说:“是呀,本小姐去卖臭豆腐,十次有九次遇上你爹人家铺子外转悠。”看萧综噎得不说话,又觉玉破禅已经认了她,只能顺水推舟了,于是嘲讽地看向玉破禅:“小王八,我早看出你不对劲,劝了爷爷两次,他也不肯杀了你。果然你小子我们那假意投诚,扭头又来王爷跟前献媚。”站起身来,单脚跳到宁王身边,拉着宁王袖子,娇嗔道:“王爷,我告诉你怎么做惊雷,你叫人把这小子拉出去砍头吧。我看见他就心气不畅,心气不畅,就记不起爷爷、范神仙是怎么做惊雷了。”
玉破禅目瞪口呆地看向金折桂,心知金折桂是救他,却有意惊慌大叫:“小前辈,你好狠心……”
阿大愣住,疑心金折桂将玉破禅认成了玉入禅,于是要落井下石,忙道:“小前辈,杀不得……”想起金折桂只是折腾玉入禅,从没动过杀玉入禅心思,又忙说:“……小前辈,要杀他我来,不能脏了你手。”于是冷笑一声,骂道:“你这出尔反尔小人!”叫了一声,便扑过去掐玉破禅脖子。
玉破禅忙道:“你是怕我将花爷爷、范神仙事抖落出来吗?”
阿大会意,便又叫:“你还想把花爷爷、范神仙事抖落出来?”
萧综原以为玉破禅只是个做臭豆腐,不想他还知道瞽目老人、范康事,心思一转,暗想有了玉破禅,看金折桂还怎么嚣张,于是忙劝宁王:“王爷,,叫阿大放手,六妹妹定是心虚了,才要杀了王小兄弟。”
“放肆!”宁王冷喝一声,“阿大,本王虽对你颇有纵容,但你也莫得意忘形。”见金折桂哆嗦一下,乖乖地回位置上坐好,心里十分满意,暗道原本就金折桂一人知道惊雷怎么做,没有个对症,就叫她以为自己有恃无恐了;如今又来了一个知道,想来那小丫头怕露馅,不敢再放肆了,又问玉破禅:“你姓什么,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