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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盈宫里用了午饭,方才辞别姐姐和侄儿,乘车回到谢府。【虾米文学xiaienxe]
反正夜都过了,也不差这一顿饭功夫。
自己和姐姐都没有想到,还能有姐妹同宿一榻机会,----当然了,正殿床是不能睡,皇帝他老人家睡过地方,就是脚踏,旁人也碰不得。
等安置好了赟哥儿和福哥儿,初盈跟着姐姐去了暖阁,摒退了宫人,又像儿时那样挤一床,彼此不由相视一笑。
初慧甚至还红了眼圈儿,唏嘘道:“这可真是不敢想。”
“都是姐夫会心疼人。”初盈力哄姐姐开心,----昨天孙昭媛一口一个“姑母”,用以显示她身份不同,毕竟嫔妃都是皇帝妾室,是不能叫太后为母后。
可是这一声“姐夫”,也只有皇后妹妹才用得上。
初慧并不是那种喜欢伤感性子,多是隐忍、坚贞,这一点上十分配得上皇后位子,所以也就说一说罢了。
姐妹两人都舍不得睡,一直说到要天明,方才稍稍打了个盹儿。
初盈回到自己屋子,慢慢觉出困顿,反正也过了给婆婆请安时间,索性先往被窝里钻,嘟哝道:“困死了。”
谢长珩从来就不是急性子人,虽然想知道宫里事,但也不至于慌慌张张,微笑道:“睡吧。”
“等等。”初盈伸手拉住他,----前天夜里有件事给忘了,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不已,小小声道:“那天……,我忘了问你。”
谢长珩床边坐下,笑容和煦,“什么?”
“忘了……”初盈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忐忑,双手圈住了他,将头埋进那身淡蓝色袍子里,“忘了问你,……有没有喜欢我?”
谢长珩眼眸中有光芒闪过,却没有言语。
初盈等了会儿,有一种失去耐心不安,缩进了被子里,“算了。”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我先睡一会儿。”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像自己这样小女人似,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早知道就不要问了。
过了半晌,被子外面还是没有半分声音。
初盈有些着急,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因为跟姐姐睡了一夜,有点兴奋过了头,问得问题好傻,于是被子里闷声道:“你出去吧。”
“阿盈。”谢长珩微微俯身,动作轻柔拨开了紫菀花锦被,捧正了妻子脸,看着那双乌黑灵动眼睛,轻声道:“你问话,我从来都没有去想过。”
初盈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我不问了。”
“我不知道你问喜欢,具体是指什么。”谢长珩目光清澈干净,神情认真,“刚才仔细想了想。”语音略顿,“和你一起时候,我觉得心里很宁静,你不身边,就会觉得隐隐少了什么。”
他问,“这样算是喜欢吗?”
明明是又温柔又动听情话,用那样平静语气说出来,却让初盈红了眼圈儿,泪盈于睫,“是,……当然是。”
“好好,怎么哭了?”
“我不哭。”初盈泪还眼里,嘴角已经有笑容溢出来,“长珩,你要记住今天说话,永远都不要忘记,永远都不要变……”
谢长珩看着伸出来小手指,不由笑道:“真是孩子气。”
“不行,一定要拉钩。”初盈使上了无赖,却是笑靥如花、眉目含春,犹如三月里开得娇艳欲滴花朵,说不光彩照人。
午睡起来,初盈才知道初芸生了儿子消息。
简妈妈安抚道:“奶奶别急,早晚奶奶也会生下小少爷。”
“嗯。”初盈想到普世师太那番话,心头猛地一暗,只是不好对简妈妈多说,转而问道:“大爷去哪儿了?”
简妈妈回道:“奶奶睡了,大爷就去了书房。”
“我去找他。”想起丈夫那些话,初盈心里像是吃了桂花蜜一样,又香又甜,暂时把普世师太话丢到一边。
去到书房,谢长珩正书案前一篇一篇练字。
“大奶奶。”平安手脚飞端茶上来,自己和如意一递眼色,悄悄退了出去。
“睡醒没有?”谢长珩抬头看了一眼,手上却没有停,直到写完一篇,方才将毛笔放回笔架,“书房这边靠着池塘有水汽冷风,坐坐就回去吧。”
“嗯。”初盈将怀里手炉一露,“我不冷。”
谢长珩上前把窗户支得高一些,露出大一片湛蓝天空,庭院里郁郁葱葱积年古树,一切都是那么清幽淡静。
“既然来了,我弹一支曲子给你听。”转回身取了琴,“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初盈笑得有几分傻气,老老实实搬了椅子,身子坐得端正,一副准备认真聆听架势。
琴声清脆响起,修长手指灵巧琴弦上跳动。
如同窗外一泓如洗蓝天,干净澄澈、不带一丝杂质,有一种洗涤人心宁净,又带了几分孤傲于世,与那一袭月白色身影极为相衬。
闻琴不语,一曲奏毕方才闻声,“昨儿宫里还好吧?”
初盈便将宫内事说了,叹气道:“我和母亲还没什么,不过受几分气,一年也见不着几回,只是苦了姐姐。”
“原来如此。”谢长珩微微皱眉,“用这等手段为难一个小辈,未免有些……”语音一顿,底下话没有说完。
初盈情绪有些低落,“这日子,到底要煎熬什么时候?”
“我再弹一支曲子给你听。”谢长珩微微一笑,手指摁琴弦上却没动,犹豫了一瞬,看向妻子轻声道:“总会有头。”
初盈目光惊动,抬头看了过去,悠扬琴声再次舒缓响起。【虾米文学xiaienxe]
初芸生下圆哥儿,是汪家孙子辈里头一个,是嫡长孙。
因此汪家一咬牙大办了一场,亲戚朋友都请到,一共坐了十桌,汪家小院热热闹闹挤满了人,都挪不开脚步。
诸如谢夫人、宋氏等长辈,没有亲至,只是按着礼节派了贺礼。
傅家来了长房万氏、二房金氏,初盈则和盛二奶奶一道,----说起来,如今盛二奶奶和初芸关系好,反倒不需要自己去请了。
初容有身孕没有过来,亦是让人送了礼。
“大嫂、二嫂,四妹!”初芸一身大红色衣,面色红润、微微发福,眼里是得意之色,扎了红头巾卧床里,口中道:“你们都坐,今儿我失礼了。”
初盈含笑看着她,----嫁进汪家才得一、两年,先后给两个小叔娶了媳妇,还嫁了一个小姑子,也难怪她着急找地方生钱。
汪二奶奶和汪三奶奶忙着进来招呼,知道大嫂娘家人矜贵,特别是这位谢家大奶奶,那可是皇后嫡亲妹子。
自家大嫂虽然也是皇后妹妹,终究隔了一层肚皮。
这边奶娘抱了圆哥儿出来,万氏等人都是夸赞不已,又轮着抱了一回,初盈没有伸手,笑道:“我不会,别抱不稳当。”
“抱吧。”初芸笑得十分大方,“你先练练手,将来自己生了也有经验。”
初盈笑容便暗了几分,又不好拒绝,只得小心翼翼抱起圆哥儿,惊讶道:“小孩子这么软?”
傅家大奶奶万氏一边笑道:“刚生下都是这样,出了月子才会硬朗一点。”
初芸笑道:“四妹,早点给圆哥儿生个表弟才好。”
“正是呢。”盛二奶奶也笑,“礼哥儿和信哥儿大了,淘气很,眼下正是狗都嫌年纪,我也等着大嫂给他们添个兄弟。”
初盈心里有些不舒服,----当着这么多人,总是盯着自己还没生养做什么?但也知道姐姐脾气,凡事总是喜欢显摆显摆。
今儿是她得意高兴好日子,于是只是笑了笑。
万氏见气氛有点不好,赶忙打岔道:“我抱着圆哥儿挺扎手,生下来几斤?”
“七斤六两。”初芸抱回了儿子,满目欢喜看了又看,唏嘘道:“你们不知道当时有多险,为着他长得好,生产时差点把我搭进去。”又笑,“还好是个老实,后总算乖乖出来了。”
“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生下就有福了。”盛二奶奶一阵感慨,借着说起了自己育儿经,“不过这才开始,往后……”
说到这个万氏也很有兴趣,一篓子一篓子话。
初盈插不上嘴,默默回了座椅低头喝茶。
“今年米卖得不错,前几日,又有几个大商户来收米……”说着说着,盛二奶奶说到了米铺上,“等到年底分红不会薄了。”
初芸和金氏都有入银子,两人听得双眼放光。
连一旁汪二奶奶、汪三奶奶也听得心动,颇有几分跃跃欲试之态,唯独万氏家受过婆婆叮嘱,对此没有任何激动之色。
况且眼下傅家还是宋氏当家,万氏断不敢强出头。
“四妹。”初芸喊了一声,笑问:“今年才开始,你要不要也来入一份子?”
盛二奶奶也笑,“大嫂要是有兴趣……”
“不用。”初盈打断她,淡笑道:“我是做大嫂,还是不去麻烦二弟妹了。”
一个皇后妹妹掺和还不够?想着过些日子就要离京二房,耳根子即将清净,初芸和金氏蹦跶不起来,总算气顺了一点。
被姐姐和妯娌一起孤立感觉,自己真是受够了。
谢夫人说起初芸生子事,不免一番感慨。
苏妈妈劝道:“了,了。”怕她心里头不痛,赶忙换了话题,“五奶奶日子到夏天了,到时候坐月子可是难熬。”
“谁说不是呢。”谢夫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突然神色一凝,“说到老五媳妇,倒是想起有件事问她,走,正好无事过去瞧瞧。”
五房院子就上房后面不远,比去初盈那边还要近一程,没多会便到了。
“娘,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晏氏一身家常素淡衣服,脸上淡扫脂粉,起身招呼婆婆坐下,朝薄荷斥道:“夫人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坐坐。”谢夫人拉了小儿媳入座,还细心添了一个绣花垫子,“是我不让薄荷传话,你是双身子人,有些礼数不必那么仔细。”
晏氏温婉一笑,“多谢娘。”
“对了。”谢夫人没打算绕来绕去,直奔主题,“年前你请了一次大夫,当时我想着要过年,也没仔细问。”看了看小儿媳,“是不是老五欺负你了?”
“没有。”晏氏微垂了眼帘,张了张嘴,似乎心下有点犹豫不定,半晌才道:“有件事……,儿媳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怕,有事娘给你做主。”谢夫人并不是那种爱拿捏婆婆,对儿媳一向都算得上宽厚,即便像盛二奶奶那样私心重,又是庶子媳妇,也从来没有难为过她,不要说嫡亲小儿媳了。
“那天苏姨娘过来……”话到嘴边,晏氏还真有点说不出来,----毕竟牵扯到了大伯和大嫂,由自己来说本就不合适,小声道:“说了一件事。”
谢夫人眸光闪动,问道:“是不是不知分寸,惹你生气了?”
“不是。”晏氏抬起眼眸,有些紧张看了婆婆一眼,咬了咬唇,小声道:“苏姨娘她跟我说,当初议亲时候……,是准备让大嫂嫁给长瑜。”
“什么?!”谢夫人顿时大怒,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