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冰消(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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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让人盯着一点儿。”晏氏也琢磨不出来,眼□子沉重,加上刚才被丈夫怄得不行,心情烦躁,“扶我到床上躺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宋氏第二天闻讯过来,进了屋,“坐。”小心搀扶着女儿,自己倒是落后一步,眼里欢喜掩都掩不住,“可算是盼到这个好消息了。”

初盈心里自然是高兴,不过多,像是完成某种任务似,松了口气,拉着母亲手娇笑,“娘,你可要多过来陪陪我。”

“胡说。”宋氏嗔道:“都嫁人了,娘哪能总往你婆家跑?”

“嫁了人,我也是娘女儿啊。”

“是是是。”宋氏不能常来,少不得话上哄她几句,“逮着机会就来。”又问她有没有什么反应,想吃什么云云。

初盈一一答了,问道:“怎么大嫂没有过来?”

宋氏笑道:“你大嫂也有了身孕,三个多月了。”

“啊?”初盈诧异,“上月里,娘生辰我回去怎么没听说?”顿了顿,“我懂了,是怕我知道难过呢。”

“鬼灵精!”宋氏颇为感慨,笑道:“现才好,你大嫂有了,你也有了,我真是睡觉都要笑醒呢。”

万氏宪哥儿都九岁了,中间有过一次喜信,结果没保住,这一次看得特别紧,宋氏也是全权接手家务。

初盈点头道:“再多添几个也好,咱们家就是人少了些。”

“谁说不是呢,”宋氏过来时间有限,自己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转入正题,“方才我听凝珠说,这一年你都不往屋里添人?”

“嗯。”初盈眨眼一笑,“长珩答应。”

“你就净淘气吧。”宋氏不以为然,说道:“男人说说,哄你高兴也就罢了。”戳了戳女儿额头,“你怎么还当真?到时候你不收人,你婆婆也会给长房添丫头。”

“那我不管。”初盈歪椅子里,“反正昨儿长珩说好了,到时候娘那边有话,他自己去解释。”又笑,“娘……,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有法子。”

“他去解释?”宋氏有些不相信,问道:“真是这么答应你?”

“是啊。”

宋氏微有沉默,——哪个做娘,会真盼着女儿给女婿纳妾?都是迫不得已,怕自家不安排,反倒被外头人抢了先机。

一般来说,主母有孕都会安排妾室、通房,没有也得现买几个,断没有让男人屋里空着道理。

可是说实话,孕妇情绪本来就容易波动,还得给丈夫安排妾室,那种滋味自己深有体会,要多苦涩有多苦涩。

既然小女婿都答应了,就让女儿安安生生养胎吧——

比起贤名儿,当然还是儿子来要紧一些。

谢家盼嫡长子盼得很紧,想来看这上头,也会做出一些让步吧?宋氏反复掂量了一番,终叹道:“哎,外头虚名儿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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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媳妇给凝珠和浮晶定了亲事?”

“是有这么回事。”谢长珩笑道:“当时不是没告诉她吗?她自己胡思乱想,以为得了什么重症,就赶着把丫头亲事定下来。”

谢夫人闻言不由一笑,“这孩子,都瞎想些什么呢。”又问:“眼下雨桐和秋绫都出去了,她又有了身孕,没打算给你身边放人吗?”

“说了。”谢长珩撒了谎,怕母亲心血来潮塞两个丫头,干脆直接说了,“不着急,等她生完再说吧。”

“等你媳妇生完?”

“是。”谢长珩回道:“我想她才有身孕,又是头一抬,养胎要紧,别事先放一放罢。”他道:“儿子又不是色中饿鬼,还是子嗣重要,让她安安心心养胎,娘也好早点抱上孙子。”

谢夫人目光微动,静了静,“行,知道了。”

谢长珩起身,“儿子先回去了。”

等人走了,谢夫人身后悠悠叹息,“老大媳妇到底家是小女儿,养得娇气。”摇了摇头,与苏妈妈道:“我倒没看出来,我儿子都是痴情种子呢。”

苏妈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陪着笑了笑。

“也罢,还是子嗣要紧。”谢夫人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婆婆,虽然觉得儿媳有些不够贤惠,但并想多说,没打算强行塞几个丫头,“他们小两口恩爱总是好事,只要不像老五那样昏了头,我也就不去做那个恶人了。”

苏妈妈笑道:“能有夫人这样婆婆,是大奶奶福气。”

“她是有福。”谢夫人微微一笑,“家是嫡出小女儿,又是皇后娘娘胞妹,到我们谢家做嫡长媳,老大亦心疼媳妇。”叹了口气,“好这次一举得男,这女人该有就全都有了。”

且不说谢家风平浪静,外面却是闹翻了天。

三审之后,一项又一项罪名落孙志高身上,受贿金银、占人田地、官逼良民至死等等,每一项都是人证物证确凿。

这些事儿,当官还真没几个撇清。

不过平时碍于孙太后和孙家,没人敢起头告他,即便有那胆子肥,也告不了被人压下,并且反受其害。

可是这一次不同,有了人带头,而且还有那么多被孙家查到人,都发了狠要至孙志高于死地,罪行像山一般堆积起来。

皇帝亲自下了旨,处死孙志高。

然后不等太后发作,就跑到懿慈宫给太后请安,被拒之门外,皇帝居然坚持站外面等候。皇后初慧亲自闻讯赶来,劝不走皇帝,也不敢进去给太后添堵,只得跟着垂手一起站立。

帝后二人从上午站到了中午,惊动后宫嫔妃全来了,齐刷刷陪站。

眼下将近五月,天气已经甚是炎热,大伙儿又都没吃晌午饭,终于有个年轻嫔妃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过了半个时辰,孙昭媛也“咕咚”一声栽倒地。

这个时侯谁都能晕,初慧却不能晕,先是不停看着皇帝分散注意力,接着用指甲掐自己掌心,纤细身板挺得笔直。

皇帝微微侧首,——当初娶傅氏是有目地,可是她人年轻、聪慧,自己身边就是一朵解语花,又为自己生下了两个嫡子。

一路风风雨雨并肩走过来,她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委屈,可是从来不自己面前抱怨,每次见面都是让人如沐春风。

这种时刻,知道带着后妃过来给自己壮大声势,还一直硬撑着,——看着那莹白如玉脸庞,端庄温婉微笑,忍不住一刹那心神动摇。

“皇后……”皇帝手拢宽大袖子里,不着痕迹伸过去,轻轻握住那娇小素手,静静凝视着她,眼里带出一痕难得温柔。

初慧吃惊抬头,——她没想到皇帝会当众做出这种举动,顾不上后面嫔妃和宫人看到没有,只是不敢动、不想动,恨不得时光就这么停下去。

小口小口呼气,忍住了眼眶里微微潮湿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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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志高死了,孙厚留了爵位却夺了官职。

当然了,孙太后依旧还是母后皇太后,还是皇帝需要敬重嫡母,但是很又有圣旨传出,——皇帝赐婚谢家和田家一双年轻人!

这一下,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其中微妙了。

孙家长房已经没有嫡子,还有一个庶出,却不成气候,况且他老子都不得皇帝赏识了,儿子还能做啥?

田家和谢家联姻,就是摆明了孙家二房站了皇帝这边,只求富贵荣华,一举切断了孙太后根基,剩下只是一份尊荣罢了。

至于宫里孙昭媛,若是她这种情况下还能生出皇子,那才是稀罕事呢。

初盈得了这个消息以后,心下落定不少。

也只能这样了,毕竟皇帝没有胃口一下子吃掉孙家,——这些大家族,那个不是盘根错节关系?再说皇帝没必要那么做,只要孙家二房牵制住孙太后即可。

登基才得两年,要摆平地方还多着呢。

孙太后失去了长房支持,二房又阳奉阴违,孙昭媛不能怀孕,这种情况下,姐姐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吧?

可惜自己有了身孕,一年功夫都不能进宫去了。

“早说了,不用担心。”谢长珩拍了拍她手,微笑道:“以后别再多想了,只管好好照顾自己,照顾肚子里孩子,你们俩都吃得胖胖才好。”

其实外面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颇为棘手,只是不想让妻子悬挂罢了。

“我才不要。”初盈笑着撇嘴,“你专门把我养胖了,到时候就有理由……”哼哼了两声,“坚决不中你奸计!”

谢长珩不由失笑,“那我一起吃,要胖一起胖就行了吧。”

“那也不好。”初盈笑道:“回头孩子生下来,一看爹娘是两个大胖子,不好看,心里该多伤心啊。”

“胡说!”谢长珩扶了她到窗边坐下,沐浴明媚阳光下,妻子鬓角碎发泛出金黄色,眼角眉梢都带着难言温柔,不由多看了几眼,“倒像是长开了。”——

比起刚进门那个小姑娘,确是丰盈不少。

初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嗔道:“眼珠子都掉了。”

“掉也掉你身上。”谢长珩对妻子奚落不以为意,反倒拣了旁边绢扇,替她扇了扇,又道:“你眼下便是热也不能用冰,想吃水果,让人放井水里湃一湃,取点凉意就足够。”

初盈托着腮,笑嘻嘻望着丈夫,“你给我打扇,就是毒日头底下也不热。”

谢长珩笑道:“你敢使唤我?”

“原是不敢。”初盈歪了头,故意扭到一旁往窗外看,“不过嘛……”又转回头一笑,“我使唤不得,肚子孩子也使唤不得吗?”

这些天,很是学会了“狐假虎威”这一套。

“使得。”谢长珩眼下心情好,外面事虽然烦却无危险,又等着做爹,再加上妻子软语娇嗔,少不得笑道:“以后你想使唤了,只管开口。”

小夫妻俩彼此相对笑语盈盈,情意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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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对,五房晏氏屋子里气氛有些凝滞。

“就出去一下午。”谢长瑜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样子,“有什么好担心?难不成两个大活人,还能跑了?”

晏氏听着丈夫口不择言,心下暗恼。

苏宜君嚷着要出门去,偏生丈夫不放心,要跟着一起,——这些天总觉得苏氏有些古怪,顾不上多想其中缘故,总之自己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产,这之前,断不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可是丈夫是个顺毛驴,只能顺着他毛捋,不然越发说不成话。

忍了忍气,说道:“不是要拦着你,就是眼下我生产了,你再陪着姨娘出门,让人听见了落笑话。”放柔了声调,“等我生了孩子,坐完月子,到时候天气也凉了,想去哪儿去不得?何必急一时?”

谢长瑜神色有些动摇,却道:“那还得两、三个月,宜君想出去散心呢。”

自己好说歹说没有用,晏氏不由恼火,忍耐道:“这个时候出去,娘知道了少不得要生气,苏姨娘一时没想到,你也该替她想一想才是。”

一提到母亲,谢长瑜终于泄了气。

“我想苏姨娘也是闷得。”晏氏平缓了气息,继续劝道:“这样吧,我去跟大嫂说一声,正好要裁夏天衣裳,叫了裁缝铺人过来,多给苏姨娘做几身衣裳。”补道:“要是还觉得不够解闷儿,把玉器店人也叫过来。”

“那好吧。”谢长瑜终还是不敢去招惹母亲,起身道:“我去劝表妹几句。”

晏氏让薄荷扶着起身,送了丈夫到里屋门口,回来坐下,忍不住有一种想摔东西冲动!一个妾室,还要这样千哄万哄!

继而慢慢冷静下来,问薄荷,“你说她这么惦记着出门,是什么缘故?”

薄荷为难道:“我可猜不着,不过想来没有什么好事。”

“到时候,让人盯着一点儿。”晏氏也琢磨不出来,眼下身子沉重,加上刚才被丈夫怄得不行,心情烦躁,“扶我到床上躺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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