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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氏眼神看向外边的院子处,发现仍然没有人影又收了回来“田大,你坐着,咱好好说,这明月在你们家那么穷的时候嫁过来,这些年还为你生了两个孩子,把这个家打理得这么好,也差不多了,你就放她走吧”这声音,说不出的温柔,仿佛是在和田老大普通的聊家常而已。
啧啧,这个段数?满西一看自家舅舅,果真安静下来像是在静静思考了,这休妻就和离婚一样,合则来不合则散,不过必须得男方放手才行。只见田老大乖乖的坐了下来,仔细的看着何氏。
被这样盯着,何氏只觉得毛骨悚然,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心里害怕不已,要是再来一个耳光,以后谁还敢要自己啊。
田老大沉思了很久,最后悠悠的说道“好吧,休书我给,但是”瞬间眼神犀利了起来“不要想带走梨花,我田家的女儿,我自己管得了”瞟向老何氏,又道“我休了她不是看在她帮我打理了多年的家,就凭我娘现在的病,打死她都够了,是因为两个孩子,就当给他们还恩了”
老何氏见目的达到一个,面上一喜,道“那梨花?就冲着她是田家的女儿,以后谁还敢娶她,跟着明月走的话,还能找一个…”
“不要得寸进尺,我田家的女儿,我自由打算,用不着外人来多嘴”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满西转头,七八个汉子当然老人居多已经到了屋里,一个浑厚的嗓音传来“这田家又发生啥事了?”
满西只觉得身边的田氏身子一颤,还有田老大,眼神迸发出吃人的眼光,只有何家的人像是见到了救星,络腮胡只差没爬过去舔人家大腿了,那小眼神,配上那一脸的胡子,咳咳,真够娘们的。
“族长和里正来了啊,快坐吧,这不,要是没啥大事的话,实在不愿意打扰你们”老何氏亲切的走过去,招呼众人坐下,期间田氏一直僵硬的一动不动,拍着磊儿的手也停了下来,满西仔细回忆了一下,是听见那个声音自家娘才那样的,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说话的那位老者,和他们村里的族长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白花花的胡须,拖得长长的,不过面前的这位老人身材魁梧,精神得多。
只见老人眼神扫过来,仔细的打量着她们,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看着田氏,道“菊花,你也在,还真是好多年没见,都不敢认了呢?”
满西伸出手,握着田氏的,只感觉手指冰凉。
田氏回过神,道“族长,还真是多年不见呢,没想到你还活得这么好,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望向对方的眼神就像外边堆砌的积雪,一片冰冷。
“是啊,族长,这么多年都不来我家了,我还说啥时候去找你呢”田老大也悠悠开口道。
满西不敢想象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自家娘亲和舅舅说话的表情这么冷血,也不是冷血,就是那种压抑的仇恨和厌恶。
“哦,我老人家活得好好的,让你们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双方也不打官腔了,待众人都好好的坐好后,其中一个男人开口道“田大,听说你要休妻,这理由是…”
田老大恭敬的看了眼说话的人,眼神里有了一丝温度,便把田老娘的病以及病因说了一遍,愤恨道“这个理由够了吧,里正,今天你们过来主要就是让你们做个见证的”又对一个长相斯文的人道“就麻烦夫子帮忙写一下休书了,文字什么的我也不懂,夫子看着写就好”
夫子点了一下头,站起来,拿出带的纸笔,刷拉拉的写了起来。
见休书立马就好了,何氏大胆的说道“里正,族长,你们可要为我做主,这谁不知道我家梨花被退亲了啊,这样名声坏了的,以后谁还敢娶,要不让我把梨花也带走吧”
“死婆娘,是不是又想挨揍?”田老大立马做出一个打人的动作,吓得何氏的头缩了缩。
族长不满道“难怪你媳妇要跟你要休书,就你这脾气,是个女的也受不了吧”低头思考了一下“行,梨花就让你带走吧”
“谁敢,我田家的女儿怎么能跟着一个下堂妇,族长怕是收了何家不少好处吧”
族长促狭道“田大,这么多年了,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呢,不是说你娘活不了多久了吗?那梨花跟着你个爷们可不合适?还是让明月带走吧,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给你找一个好女婿呢”
“我可不缺女婿,族长要是喜欢,你女儿孙女的一大把,送一个给何氏不就好了,人家巴不得呢?”
“好了,你们看看吧,两份,按个手印就好了”夫子拿起那两章纸,吹了吹,貌似看上去很满意。
田老大接过来,满西扫了一眼,这就是古人的休书了,看了下,“舅舅不对,休书上居然说把梨花姐让舅母带走”没想到这夫子也玩阴的,满西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没发现,梨花姐可真就被带走?
“什么?”把纸一撕,过去揪着夫子的衣领,“枉我这么敬重你,没想到你也被他们收买了,既然这样,何氏也别想要休书了,看谁耗得起”
夫子拱手,道“田大,你息怒,这不族长说梨花让何氏带走吗?”
“他说的?我呸,我自己的女儿我不会管?让他一个快踏进黄土的人来做主?”
“好好,我重写,重写一份啊”待自由后,迅速把何氏手里的休书拿过来撕掉,铺好纸张,重写了两份。
“小姑娘,看不出来你还识字?田大,这是族里的决定,以后田家可没有田梨花这个人了,我们可不会认的”
“白胡子爷爷,我梨花姐本来就不在族谱上,这样说来也不算是田家的人吧,她只是我舅舅的女儿而已。”
“小西说得对,梨花只是我的女儿而已”
“我的意思是,村里可容不下这样克夫克子的人在,这样,以后谁还敢娶村里的田家女儿,还是送走比较好”
“白胡子爷爷,真奇怪,这村里的事儿不是里正说了算吗?什么时候族长的权力这么大了?”满西继续挑拨离间道,自己心里也挺希望舅舅一家搬到李家村算了,离得近,有事也有个照顾,最重要得是,以后肯定是要搬去城里的,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是满西的梦想。
听提到了自己,里正咳了咳,端正坐姿“这族长的话就是我的话,田大啊,要不就把梨花送走吧,现在很多人都来向我反应了,尤其是今天,这菊花一回来,好多人家的害怕起来说是会被克着,田家的名声可不能就这么坏了呀”
“里正什么意思就直接挑明吧,反正梨花是我女儿,我是不会送她出去的,还有,以后克夫克子这句话我不想听见第二遍,否则…”
“那就跟你直说了吧,村里很多人提议把梨花送出去,还有菊花”看着田氏道“以后没啥事也别回来了”
“这何家到底给你们啥好处了?现在这么来逼迫我们?”
族长顺了顺胡须,摇头道“现在可别说是我们容不下你们家了,你们去外边看看,估计人人避而不及吧,所以,梨花是必须要送出去的,你看着办吧”
“把梨花送走,还不如把我大哥赶走好了,反正这不是族长这么些年一直在奋斗的事儿吗?”田氏插话道。
“胡说,你个嫁出去的妇人,有啥说话的资格,要不是你,梨花也不会被退亲,现在连累的一家人,不,是整个族里人都被你连累了,还好意思说,以后没事别回来了,就是有事也不要回来,看着憋闷得慌”
“族长这么说,是要把我们赶出去了?里正,你也是这意思?”田老大问道。
“我们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让你把梨花送走而已”里正连忙摆明自己的立场,正声道。
老何氏看着他们在这件事儿上牵扯不清,心里暗爽,道“田大,要不梨花跟着我们何家,这样你们也不用因为这件事纠缠不清了”
“闭嘴”田老大现在是懒得跟何家的人说一句话了,这么些年,族里的那些人想要干啥他不是不知道,自家现在那点地也争得个头破血流的,至于么,看着面前的老人,这就是那个当年逼迫他们交出地和房子的族长,这么些年,田姓里边稍微弱的,被欺负得不像啥。
“族长,我决定了,自请出族谱吧,这村子,咱也不待了”
“哥,你说啥,不能这样,这样会被…”
“会被怎么样,这么些年,看着族里的那些破事,我真的受够了,不就是被人看不起,被人耻笑吗?与其受欺负,让自家支离破碎,不如出族谱,自由自在的做人,起码快活些”
“好..”族长笑得是合不拢嘴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不要说我们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说族里残暴”
“难道不是吗?这些年族里欺负的人难道还少?是我幻觉了?”
“你..哼,不是要自请出族谱吗?行,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今天就开祠堂吧”
“大哥,你疯了,你这样以后磊儿还怎么…”田氏现在也慌了,自请出族谱,这怎么可以,那些年怎么过来的?
“我想清楚了,有这样的族人和族长,看着也是丢脸,妹子,放心吧,大哥不会连累你的。”
满西不敢想象,自己娘和舅舅当年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让自家舅舅在开始强大的时候说出这句话。
“老大说得对…”不知道什么时候,田老娘安静的站在门口,走进来,挺直脊背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众人“受了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老大,娘支持你”
“娘,你这样…”
“菊花,忍受了这么多年,一直忍着,不就是他们一直拿族谱要挟人吗?活了这么些年,我也看够了那些狼心狗肺的了”
“娘…”想到过去种种,田氏忍不住落下泪来,坚定的看着田老大“大哥,出就出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啊,以后搬去李家村,咱照着你们啊”桃子在旁边乐呵呵道。
听见桃子这么说,田老大觉得出族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打趣“对啊,以后就靠桃子你照着了啊”
“不是我,是我大姐,回去给她说点好听的,准管有用”
“哈哈哈”田氏又是流泪又是笑的。
“一群疯子”族长很是不能理解,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不是疯子是啥?
“夫子,休书写好了吧”老何氏一见这阵仗,估计梨花是带不走了,现在有个休书也是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