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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默默地伸手解开腰带——
“你做什么?!”贺元喝斥声音尖得像是他正被非礼。
“我拿信。”白云看了他一眼。“那封‘两个月前’就写好信,我贴身放着。想着到了京城就亲自送至你手上,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万无一失你个头!你是个女人!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女人?!我面前宽衣解带,你——”贺元见白云无丝毫顾忌地仍然将腰带解松,一只手从领口探进里衣内掏着信,这神态坦然而猥琐,还猥琐得光明正大,贺元觉得真是败给她了。
这白云,不管是男人女人,都是个麻烦又教人头痛至极混球。
而这个混球还真是没有当女人自觉,虽然不是故意看到,但还是看到了——
“你竟然没穿亵衣!”咬牙低声斥责。
“啊?”白云低头看着下拉襟口,虽只露出锁骨下方一点肌肤,但确实足够让贺元看到她脖子上没有任何亵衣绑带踪迹。
信件自里衣里掏出来后,她顺便将白色里衣拉出一点点给他看。“还是穿男式舒服。我阿娘给我绣了两件亵衣,实不好穿,就丢老家了。喏,两个月前写信,你看一下,我没骗你,真‘早就’向你坦白了。”
“这不是骗不骗问题!”贺元原本下意识要接过信,但碰到信之前,又突然像被烫着了似猛地缩回手,背身后紧握成拳。“白云,你知不知道女人不能参加科举?你一定知道,但你还是去考了,你胆子大得都可以去造反了!”他果然永远也搞不清楚这个家伙脑袋里想什么。
这样无法无天,这样肆无忌惮……所谓“穷山恶水多刁民”,说就是她这样吧?
“造反难度太高,我没想过。”白云想了想,老实道。
“那你参加科举是因为难度低,所以就干了?”冷笑。
“其实我也没想考。”白云看着他道:“你知道,我十岁那年去考秀才,不过是村长为了给小归村争一口气,让我跟着王诗书去考。他也没想到会两个都中秀才,原本捎上我只是充个人数——”
“但其实你,甚至王诗书,都知道你一定能考上秀才,对吧?”十年来通信里,白云身上发生诸多事情,贺元几乎都知晓。包括他们从京城送过去书,白云都与王诗书共享。
“对啊,既然去考了,当然要中。”她可不爱做白工。
“天晓得你是怎么拿到童生资格。我问你,你县衙黄册里,是怎样登录户籍?”贺元不像白云这样无知者无畏,既然她天真无知成这样,他总得认命帮她收拾善后——如果他还想要她这颗可恨脑袋好好搁她颈子上话。生气归生气,该做还是得做。
“取得童生资格那年,村长帮我家填了两个人名,去县衙登录户口。”如小归村这样荒远山村,有村民一辈子都没去县衙登录户口呢!除非得出远门,为了取得路引,就得有户口,才去办。对村民而言,名字有记入宗祠才是重要,至于国家鱼鳞黄册里有没有他们名字,可没人乎。
“两个人名?”贺元缓声问。
“男丁一名:白云;女性一名:白小云。附注:龙凤双生子。”
“……没人上门查户核实吗?”贺元此时深刻地理解了“天高皇帝远”奥义……
“永定县县令至今都逃官十几年了,谁查?”永定县,向来都是各村村长说了算。
“原来永定县竟还没有县令前去上任。吏部干什么!”贺元感到不可思议,都没力气生气了。
“放心,等我考中状元就有了。我会回去当县令。”白云很善解人意地安慰他。
“你还想要考状元?!不要命啦!你脑袋就算只是摆着好看,好好搁着不成吗?不用赶着给人砍吧!”他咬牙吼道,要不是还记得她是个女人,早就冲上前揪她领子给她一阵好捶了。
“都考到举人了,当然要接着考状元,不然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