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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清辉,映在那把精巧的手枪上。那枪在邱寒渡手里转了个圈,然后抵在她自己的额头。
“寒渡!你干什么?”聂印急得一张俊脸通红,眸底迸射出森寒又惶急的光芒。
她手指扣动扳机,“喀”一声响。
他惊出一身冷汗。
她熟练地收起手枪,冷漠又傲然:“这里面,沒有子弹。”她随手将子弹抛起來,又伸手接住,然后以极快的手法,将子弹上膛,动作干净,帅气,还狠厉。
他见过她开枪时的姿势和表情,沒有表情,就是最可怕的表情。
她再次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现在有了。”
他脸色倏地一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放我走!”她冷冷吐字,每个字都干脆又坚持,不再像曾经撒娇时候的软腻。
“寒渡,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聂印耐着性子,尽量放缓了语速,语气也是温柔的。
邱寒渡扬了扬下巴,倔强的眼神如千年古井般幽深:“让我走,还是让我死?你选。”
聂印全身冰凉,瞳仁深深,倒映出她的绝决。他哑着嗓音,一字一字:“你告诉我,要去哪里?”他妥协了,害怕了,想起今天在宴会时发生的场景,他相信她干得出來。
她曾经是那么骄傲的女人,却那么绝望地匍匐在地,像个受伤的小兽要逃离所有人的视线。尤其是他走得越近,她就越害怕。
甚至,他从她拿枪的姿势和故作冷漠的眸底,都看清了一层深浓的保护色。她在用这样的方式,保护着最后一点尊严。
可他,还是想做最后一点努力:“寒渡,我正在研制新药,一定会救你,一定会,你信我。”
她不为所动,甚至都不看他一眼。她不敢看,怕一看,就走不了。她对他,从來就沒有任何抵抗力。
她回答的是另一个问題:“我去跟朵儿住,怀烟山脚下。”末了,她补充得无情又骄傲:“如果你总來打扰,我就逃得远远的,让你找不到。”
他的心,痛得千疮百孔。他沒动,只是说:“好,你放下枪,我答应你。”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深爱着她的男人。当他懂得她的苦痛和绝望时,他就再也不会用当初那套赖皮的方法留下她。他真的要强留她,有千百种方法。可是,他不要她过得太痛苦。
他们从很早前,就各自伪装,强颜欢笑。
她对每一个人都笑眯眯的,可他看见过她低头的刹那,那种苍凉落寞的表情。
她活在恐惧之中,直到今天的爆发。
他想让她活得轻松一点,所以答应了她。
她缓缓放下枪,终于将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她沒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以为还会有无尽的争执,还会绕來绕去再绕回原点,却是,这般爽快。
她看着他,那如刀雕刻的脸庞,那深邃清澈的眼睛,那高挺的鼻梁,那薄薄的嘴唇……多么熟悉,永生眷恋。
清冷的月光泼洒在地上,一地银白。风吹來,轻荡起衣摆。
她转身,向屋内奔去。
他健步如飞,跟着她进了屋。
他关上门。
她诧异地看着他,心生警惕。
他沒理她,只是打开衣柜,替她收拾衣物。一件一件,叠进包袱。他状似不经意,将那支放在梳妆台上的碧蓝簪子,也放进包袱。他沒再收拾更多的饰物,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