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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大事不好
荷花却压根儿没去瞧她，转身边朝小厨房走去边说：锦棠哥，宵夜好了，你进屋等着我端进来。”
齐锦棠应了一声，对孙四姑娘拱拱手道：先行告辞。”
孙四姑娘却是个看不出眉眼高低不识趣儿，心道反正父亲让我跟这个丫头亲近亲近，那我就也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于是很是不客气地：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尝尝祝二姑娘手艺？”
她既然都已经开了口，齐锦棠自然不好说别，再说这本来就是孙家地方，她有是说要吃荷花做东西，自己也没道理开口拒绝，便借口去看博荣先避开了，让孙四姑娘自己花厅坐着。
博荣已经喝了醒酒汤也被擦身换了衣裳，床边有丫头守着，齐锦棠看了眼他睡得正熟没什么大事，溜达出来到花厅见荷花还没出来，便也没进去，悄悄地朝小厨房过去。
“我都饿了。”还没进屋就闻到了香气，齐锦棠吸吸鼻子，笑着问荷花，“还得多久才能吃？”
“还知道饿啊，我以为秀色可餐，看都看饱了呢”荷花见小厨房两个丫头都躲了出去，便故意说道。
“虽说我乐意看着你，不过肚子却还是抗议咋办？”齐锦棠压根儿就没往孙四姑娘那边去想，只以为荷花跟自己玩笑。
“少说好听，我明个儿去给你采点儿花粉花蜜，你吃着才合适呢”荷花把锅从灶上小心翼翼地端下来。
“花粉花蜜？”齐锦棠这会儿着实理解无能了，见荷花样子却不像生气。
“多吃点好招蜂引蝶”荷花抬手指指花厅方向，本来还板着脸，可说完自己就先绷不住笑了出来。
“呦，小丫头竟知道吃味了？”齐锦棠这才会意过来她指得是孙四姑娘，“我可不是建羽，没那个招蜂引蝶本事，什么秀色都不想吃，只会盯着宵夜罢了。”
“吃多少都不见长肉，全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荷花一边拾掇着摆盘儿，一边朝门口丫头吩咐道，“去看看你家少爷睡下没，若是还没便问他我做了宵夜，来不来吃？”
“那你刚才不留着建羽，这会儿又去叫，也就他好脾气，什么都依着你折腾。”齐锦棠话里倒多是宠溺无奈，不似荷花那还带着一股子醋味。
“先前我又不知道孙四姑娘会留下吃东西，把建羽哥叫来，若是有什么事也好说话，不然若是吵闹起来，传出去还不说我住孙家还欺负主子，我可没那么兴致跟那小丫头矫情。”荷花把灶上火压灭，锅里蒸是蛤蜊香蕈炖蛋，本来有一盅是打算给刘妈妈尝尝，如今却正好了四个人吃。又盛了小菜摆了点心，这才招呼丫头都端上桌去。
孙建羽这会儿已经桌边坐下了，看着丫头端出来红油笋丝、糟油鹅掌，还有百果软香糕、桃花饼，直接伸筷子夹了一口尝尝，连连点头说：不枉费我都躺下了又起身儿过来。”
荷花后端着四盅蛤蜊香蕈炖蛋出来，见孙建羽已经开始吃了，忙拦着说：怎么就你这么嘴急，先尝尝这个，吃了旁再吃这个就掩了味道。”
孙四姑娘揭开瓷盅碗盖一看，抬手用帕子掩掩嘴说：还道是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是碗炖蛋。”
“大晚上，吃了山珍海味也难以克化不是，这虽说只是炖蛋，不过用得是鲜蛤蜊和香蕈，倒是也还算鲜味美，四姑娘尝尝看。”荷花很是好脾气地亲自帮孙四姑娘布了菜。
孙建羽斜眼看看堂妹，“不爱吃就回去歇着吧，这都什么时辰了？”
孙四姑娘自己闹了个没脸，轻声嘟囔道：我又没说不吃。”眼角余光瞥见齐锦棠正品着炖蛋，脸上似乎很是享受表情，心道能有什么了不起，便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蛋羹嫩滑，蛤肉也很是鲜美，蛤蜊汤汁跟香蕈味道混合一起，都融了蛋羹里，有一种说不出鲜美味道。
荷花看着孙四姑娘表情不由心里好笑，这个蛤蜊香蕈炖蛋可是被誉为“天下第一鲜”，若不是京城，北方也难得有这般鲜蛤蜊，不过即便是鲜却也因为路途运送而变得有些瘦小，不然还会加鲜美诱人。
孙建羽晚上喝得太多，肚子里吃食还是酒水都早就吐了个精光，回家后不想吃东西就躺下去睡，早就胃中有如擂鼓，尝到蛋羹味美，一口气吃了个底儿朝天，举着勺子问：荷花，还有不？”
荷花夹了块桃花饼放他盘中说：这鲜蛤蜊本就不多，我大哥份儿都没了，你还抱怨不够？再说晚上吃多了伤胃，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嘛，懂节制方能长久。”
“得，吃个宵夜都要被你这丫头教训，不过看这东西味美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便是。”孙建羽大手一挥，“不过以往只知道你北方家常小菜做得不错，没想到这种菜肴也会做。”
“其实南边儿，这蛤蜊香蕈炖蛋就是很家常菜，不过咱们北方难得见到鲜蛤蜊，所以倒成了道稀罕菜。”
孙建羽听了这话，便抬眼去看齐锦棠，想着南边儿只有他去过，该是他回来说给荷花知道吧，顿时觉得香甜桃花饼咬嘴里也变了味道。
荷花拿公筷给孙四姑娘夹了糕点，笑着问：我手艺不精，不知四姑娘吃着可还能入口？”
孙四姑娘闻言狠狠地白了荷花一眼，心道连堂哥都赞不绝口了，你反倒来问我能不能入口，这不是挤兑着非让我夸你，于是就只低头吃东西也不说话。
“慧淑，怎么这般没有规矩，客人问话都不知答话？”孙建羽立起眉毛训道。
“我不懂什么好吃难吃，反正还算能吃就是了。”孙四姑娘气得扯出帕子擦擦嘴说，“我吃饱先回了，堂哥慢用。”说罢起身儿就领着丫头婆子去了。
孙建羽无奈地摇摇头说：我这个堂妹，都让她娘给惯坏了，你们别往心里去。”
荷花笑着摇摇头说：孙四姑娘真性情，言语，瞧着就是个爽利干脆性子，我瞧着倒是挺好，建羽哥对人家小姑娘别总那么凶巴巴。”
“你就扯吧”孙建羽哪里看不出荷花口不对心，瞥她一眼却见她正笑着问齐锦棠味道如何，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说起话便旁若无人了一般，看他顿时没了胃口，起身儿道，“我也吃好了，今晚是李家请客，我们这边两桌都是李家子侄辈儿，玩闹得有些过了头，多亏博荣帮我挡了不少酒，不然我若是真醉倒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来，你也就别怪他了。”
“喝都喝了，我还能如何。”荷花叹气说，“若是以后都要这样，我倒是宁愿大哥回家做个教书先生，也好过年纪轻轻地喝出个酒鬼臭毛病来。”
“这回只是意外，意外罢了”孙建羽寒暄了两句，说时候不早就也回了。
丫头们进来收拾桌上碗碟，荷花到屋里去看博荣，一进屋就是满屋酒气，叫人开窗开门通风换气，一这趟倒是把博荣给吵醒了，睁眼见荷花瞪着自己，忙下意识地讨饶道：今个儿是我做了，不该喝这么多酒，不过那李家人太多又都很是能喝，我跟建羽两个人哪里抵挡得住。”
“你们这还没做了官领了职呢，出去应酬还至于弄成如此？那以后真踏入了官场，还要成个什么样子？”荷花绞了热毛巾给博荣敷脸，嘴上责怪着却还是关切地问，“肚子里可还难受，饿不饿？”
“若是官场上自然不至于这样，李大人就是建羽未来岳丈，是这回会试主考官，建羽之所以能过，其中自然是有缘故，下个月殿试他还要靠李大人多多照应，今晚虽然说是两家一起聚聚，其实根本就是设宴答谢李大人，李家人轮番上来敬酒，我们哪儿能不喝？”
“原来是这样。”荷花当初就也奇怪，孙建羽学识并不如齐锦棠，为何连齐锦棠都落了榜，孙建羽却是能榜上有名，原来只以为是孙大人疏通关系，没想到竟是因为联姻，这下倒是也不难理解这其中曲折缘故了，“这些高门大户人活着倒是也辛苦，什么事儿都要看关系，要讲利益，建羽哥也真不容易。”
“等熬过了殿试他要回去祭祖和准备婚事，咱们就正好跟着回家，至于他选官补缺事儿，便自有孙大人关照，用不着他、他自个儿操心了。”博荣酒还没醒透，说话也还有些大舌头。
“选官事儿即便他自个儿想操心，也得操心得上才是。”荷花伸手给博荣扯了扯被子，“睡吧，明早我再给你炖醒酒汤，不然怕是要头疼上一天。”
从屋里出来，荷花院中信步溜达，一转眼京城已经住了近两个月，今个儿被博荣一说回家，她顿时就格外地想家起来，也不知道茉莉生得是儿是女，如今家里怎么样了，祖爷和爷奶身子也不知好不好，博宁和栓子学业……
“唉……”荷花幽幽地叹了口气，往廊下美人靠边坐下，看着院中草木月光下影影绰绰地，想着山上如今都已经能采山菜了，薇菜、蕨菜、燕尾儿、刺嫩芽、猫爪子什么，今年自己不，不知道有谁陪方氏上山去采山菜。这样想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一夜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第二天顶着两个通红眼睛，眼下还都一抹青痕，哈欠连天地到小厨房给博荣熬醒酒汤，看她站着都打瞌睡模样，旁边丫头赶紧接过来道：祝姑娘进屋再歇歇吧，瞧您昨晚定然是没睡好，奴婢来做就是了。”
荷花迷瞪瞪地往外走，刚一出门就撞见孙四姑娘过来，惊讶地张大眼睛，但还是客气地说：四姑娘来了，可是来用早饭？”
孙四姑娘被荷花噎得脚步一顿，嘴上说着：我就是过来看看，昨个儿你大哥不是喝多了，今个儿好些没？”眼睛院子里到处乱飘，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是为啥来似。
“多谢四姑娘关心，我大哥还睡着呢，没什么要紧了，冬梅姐正给他熬醒酒汤。”然后顺着她目光方向也跟着看了一圈，这才说，“齐公子应该也是还没起身儿，四姑娘若是来寻我，那咱们就去后院儿坐着说话，若是来寻旁人，怕是要失望了。”
孙四姑娘一听这话，脸颊猛然间红了大半，到底还是养深闺中姑娘，虽说平时娇蛮任性，但是遇到这样事儿总还是知道害臊，跺脚道：我不过就是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所以回来路过关心一下罢了，没事就好了，我、我先回去用早饭了。”说着就转身飞地走了。
“孙四姑娘走好……”荷花话都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迈出院门没了影子。
荷花无聊地坐小厨房门口等醒酒汤，心里却还是惦念牵挂着家里，如今京城也呆得越发没了趣味，这种大宅门生活也真是气闷，连出门都不能随意，所以她真心恨不得赶紧回村里去才好。
她这里想家，家里头人也对她们惦记得很，博荣刚到京城时候，托齐家人捎了封平安信回来，因为来往路途遥远，之后齐家和孙家人也没有回乡，自然就也没了音信，方氏家吃饭或是做事时候总要念叨一句：也不知你大哥和荷花京城怎么样了，也不说下什么时候回来，唉……”
小秀跟茉莉每天一起做活看孩子，祝老爷子给头一个玄孙起名叫栗子，谐音是立子，家里倒是都觉得挺好，茉莉便自个儿给闺女起了个名字叫枣儿，那丫头模样生得极像娘，才一个多月就能瞧出眉眼间清秀劲儿。
两个人正炕上给孩子做夏衣，就听见祝永鑫院子里道：世彦啊，不是我说你，你别跟我这儿裹乱了，你若是不帮忙我倒是能做得些。”
小秀听了这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推了推茉莉说：你孩子他爹又外头给爹添乱了。”
茉莉瞥了外头一眼，自己也忍不住抿嘴笑笑，“他哪里会干活儿，家连穿袜子穿鞋都有丫头伺候，除了添乱还能干啥。”说着撑起窗户，朝院子里嚷道，“你就那么闲着？能不能不添乱？”
蒋世彦笑嘻嘻地说：一回生二回熟，我多几次也就会了，爹你别嫌我笨就是了。”
见窗子管好，方氏才底下接话说：茉莉，你到底是咋打算啊，就一直住娘家了？娘倒不是管不起你家几口饭，只是蒋家毕竟是三代单传，你把人家儿子拐了来咱家，也不是个事儿啊”
“又不是我让他来，根本是他自个儿赖这儿不走，他家若是能给接走，那我还巴不得呢”茉莉撇撇嘴，口不对心地说。
蒋世彦上次回家了解过一番，得知这件事压根儿就是老太太和娘给自己下得圈套，茉莉刚生了那日，老太太就背后念叨着要给他收两个丫头，他自然是拒绝了，结果后来喝了个烂醉，老太太就趁机给那丫头授意，让她晚上悄悄地爬了主子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