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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去奔走奔走吧。如今只能尽微薄人力了。
想起那个自小备受宠爱的小女儿,郑濮存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的一生也就这样了,他们身为父母的,连再见她一面都没有机会了。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嫁进五皇子府,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呢?皇家是是非艰险地,自己一早就对她说过了的啊。可是她偏偏不肯听!
赐婚,这哪里是君恩,分明是催命符的!郑濮存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小女儿,也第一次怨恨长泰帝为郑家赐婚。
“老爷,中书侍郎沈大人求见。他道有急事,早前没有帖子的。”门外,管家这样禀告。打断了郑濮存的思虑。
沈华善?现在已经是戌时了,沈华善是为了什么事情上门?自己的小女儿和沈家姑娘交好。但五皇子府和沈家却是隐隐敌对的。
这些,郑濮存都知道,沈华善是为了什么上门?郑濮存皱起了眉头。
第二日早朝之上,户部尚书郑濮存给长泰帝上了一道请罪折子,自言“教女无方,家教有失”,向长泰帝请罪。道自己有负皇恩,恳请致仕。
退朝之后,郑濮存又去紫宸殿求见了长泰帝,将折子的内容再陈述了一遍。
“臣多年来沐浴皇恩。愧疚无以为报。如今又因为臣女一事,未能为皇上分忧,臣心有惶恐,更觉恩深罪重。臣是耽于骨肉之情了,请皇上恕罪。”说罢。郑濮存伏地不起。
这是在解释他为五皇子府四处奔走的原因,乃是为了骨肉之情,全无半点势力纷争,也没有,为五皇子拉拢什么残余的意思。
长泰帝面色不显。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郑濮存,他的头发斑白,动作微颤,这是自己的老臣了,长泰帝想起自己和郑濮存君臣相交的画面,心里也叹了一口气。
自己是对郑濮存信任的,不然那也不可能提拔他为户部尚主掌全国之财,原先自己想着老五有郑家做后盾,做个安稳的富家翁不是个问题,自己是为老五的长久考虑的,谁料那贱人……那贱人!
想起李妃,长泰帝的怒气又浮了上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郑濮存,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卿请起吧,此事朕自有决断。”
郑濮存离开紫宸殿后,中书侍郎沈华善就来到紫宸殿了。李斯年出了事,原本李斯年份内的事务,现在都是沈华善在负责了,所以他来紫宸殿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不少。
这一次,他就是为了五皇子的事情而来的。
“皇上,朝官人心惶惶。韦大人嘱咐微臣将京兆动态向皇上汇报,请皇上定夺。”韦景曜之所以会这样说,是有根据的。
因为冬至夜宴一事,原本和五皇子府有来往的官员都惶恐不安,生怕皇上会追究牵连,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别的变故。
在长泰帝问起中书省有何建议的时候,沈华善说了:“现在京兆官员都在观望郑家的动静呢。毕竟郑家是五皇子妃的娘家,如果皇上连郑家都不追究的话,京兆人心可定。微臣私以为,郑大人一向忠心耿耿,他在打理户部期间,国库年年有盈余的。互市之事、河内水患、东郊地动,幸有郑大人坐镇,才会这么顺利解决这些事情。韦大人也认为此事不可牵连过大,人心安稳为上。”
他这是在为郑濮存求情了,想起孙女沈宁跪在书房跟他说的一番话,沈华善硬着头皮向长泰帝说了这个建议,就是请长泰帝顾全大局,将郑家轻轻放下。
听了沈华善的话,长泰帝沉吟不语。
户部官衙内,郑濮存正不紧不慢地收拾公文,刚才他离开紫宸殿的时候,见着了中书侍郎沈华善,对方微微点头,他便知道,自己请求致仕的要求很快就会被批准了。
当他惆怅离开官衙的时候,浮上心头的,不是这些年在京兆的宦海浮沉,也不是最牵挂的被圈禁的幼女,而是那一晚,沈华善上门说的那一番话。
“谁无骨肉之亲?谁无父女之情?但是,郑大人,您为了这个一个女儿,做的事情已经够了!您身后还有郑氏一族,怎么能因一人而招来一族之祸?听说你还在四处奔走,游说五皇子一系的官员向皇上求情?郑大人,我来,是为了劝说你一句:此乃招来大祸之举,死路已经不远了!难道你真要为了一个不孝女而将全族带上死路?”
沈华善一来,就是这么指责郑濮存,让他忍不住要发火。
“你可知,李斯年和李妃私通,是实情?而且还被皇上亲眼看见了!没有诬陷,这就是实情!”沈华善沉沉说道。
“想必郑大人也知道沈家还有一两个得用的人。我可以告诉你,这就是真相!如果不是令嫒和宁儿交好,让她无论如何都要保存郑家,今日我是不会来走这一趟的。郑大人,想想身后的宗族。赶紧上折子请求致仕,从此远离京兆,这是生路!我会为你求情,保你全身而退!”沈华善又说话了,语气凛然。
如果不是为了孙女,他才不会提点郑濮存,由他自寻死路去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该做的他已经做了,郑濮存还是想不透,那就由他了!
一人,一族,如何取舍,他郑濮存要是不懂,那么就枉为户部尚书这些年了!
沈华善离去之后,郑濮存一宿不睡,第二天,就递了请罪折子,向长泰帝请求致仕。
致仕之后,他举家搬离京兆。终长泰一朝,他都没有再踏入京兆一步,这位显赫的全国财政大臣,因为最钟爱的幼女,就这样黯然退场。
沈华善因为沈宁的一念之慈,去了郑家一趟。这一点善因,却为沈家日后带来无穷的福祉,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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