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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已经进行过半了,端坐在宴会大厅中的李老爷子断断续续接受着宾客们的祝酒和恭贺,酒意已酣了。
此刻他脸色红润,笑意盈盈地看着满室的宾客。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得意和自矜,这种得意和自矜,是一个家族繁茂又势力鼎盛的族长所特有的骄傲。
难怪他会如此笑,身体康健古稀之寿,昆州三家之首,是有骄傲的资本的。
在李家子孙为李老爷子跪拜祝寿的过程中,沈得善注意到了几个人,同时,他在暗暗地评估这几个人。
这几个人之中,首要的就是李老爷子的嫡长子李惠山。李惠山是昆州的刺史,官至正四品下,从相貌上来看,长得威正周严,言行举止都有一州主官的威势,应该是李家子侄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无意外,他就是李老爷子属意的下代族长了。这个人的位置,倒是和敬儿差不多。”沈得善在心里想道,眼光从李惠山身上移开,看向另外几个李家子侄。
站在李惠山右侧的中年人名唤李次山,这个就是文镇药市行会的会长了,看不出商人的市侩之气,反而儒雅十足。
沈得善曾听沈则远描述过李次山,在那次药市纷争中,李次山表现出来的公正无私和大义凛然,令沈则远印象深刻。
“可是其人是否真的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呢?须知人无完人,显赫一族的子弟会有这样崇高的德行吗?这可不好说啊。”当时听了沈则远的话语,沈得善是这样说的。
他对人性的猜度和评价,不会只停留在表面。如今这亲眼见到了沈则远口中公正无私的李次山,沈得善仍旧是这样想的,这人,还要细看啊。
李次山的身后。是和他同辈的李绵山,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得知,他是为李家打理着部分生意的。
李绵山比李次山的年纪还要大一些。祝寿却要排在李次山之后,这倒令人有些奇怪。他在给李老爷子祝完寿后。李老爷子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神色也并没有多少赞赏。
相比起对李惠山、李次山明显的看重,李老爷子对李次山是很一般的,也可见李次山在李老爷子心目中并没有多少分量。
只见李绵山神色恭谨地退在一旁,似是对李老爷子的态度并不以为意,其他的李家子侄也都神色如常。
或许这样的情况在李家众人看来是十分正常的。轻重偏颇,视乎能力和作用而言。这样的情况在每一个家族都是少不了的。
接下来,沈得善还是饶有兴致地继续观察李家的子孙,也时不时和周围的宾客敬几杯酒,感受着这宴会中的热闹。
猛地。宴会大厅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隐约听得有人在高声说道:“恭迎公子……”。
随着话音传来的,还有步履匆匆的李家仆人,快速地走到李惠山的身边,似乎在汇报着什么。李惠山则是脸色有些谨慎。
那骚动和声响,是越来越近了。
这架势,看着倒像是哪个紧要贵人到来了,而且还是个令李家有些忌惮的贵人,这就奇怪了。寿宴已经过半了。若是有心来祝寿的,早就应该安坐席中了,到底来的人会是谁呢?
沈得善也感到十分好奇,他和众宾客一样,望向了大厅之外,想看一看进来的会是谁。
“哈哈,瑾儿来迟了!外祖父七十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迟到呢?真是该打!真是该打!”尚未见到有人进来,就听得有人这样高声说道,只是那语气听起来跳脱得很,倒像是寻常嬉笑一样,听不出有多少“真是该打”的诚意来。
“原来是那个祖宗……”这话音刚落下,沈得善就听得旁边的宾客这样小声咕哝道,看来这宾客从声音已经听出来者是谁了。
那个祖宗?哪个祖宗?听了这句话,沈得善对来人更好奇了,那人是谁呢?称呼李老爷子为外祖父,难道是他的外孙?为什么会是祖宗?沈得善再环视了一下,发现不少宾客脸上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可见他们也是知道来人是谁的。
随着那个人的话音落下,沈得善又听得不少人在说道:“见过公子……”“给公子请安……”这样的话语。很快,沈得善就见到这些人口中的“公子”“祖宗”是谁了。
众星拱月般走进大厅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身形粗壮,面容倒很俊俏,穿的是锦缎华衣,手里摇着一把扇子,一晃一脑的样子,偏偏脸上还带着轻浮的笑容,衬着他刚刚说话的内容,这情景,怎么看着就怎么怪异。
更贴切的形容是:这个年轻身上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个字:“我是纨绔”,看着就是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