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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初九是小哥,林忘对他未来格外担心,本能地不想给他养得柔柔弱弱,希望他自己能有些本事。
所以在孩子还只有几个月的时候,林忘就回想着现代的玩具,请手艺人给他做了些,无外乎就是些用各种颜色的布缝制的卡片,里面装着铃铛、摇起来叮铃作响的手偶,凹凸不平,刺激手感的小木球等,除了木球,其他多是布做的,即便初九抓在手里往脸上蹭也伤不到他,又说了,有奶良无时无刻地盯着他,林忘倒是不怕出什么意外。
暑来寒往,眼看初九就要满一周岁,如今的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小腿一蹬小手一撑,爬的极快,林忘不想拘着他,也不想让人总抱着他,便给他房里铺了厚厚的地毯,家具皆撤了下去,任他四处爬行,偶尔抓着奶良的腿,还能摇摇摆摆自己站起来,等他会站了,便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物什,时常扶着墙边,闹着要自己走,奶良欲扶,他还不乐意地挥开,弯着小肉腿,僵着脖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十分有趣。
九月初九周岁这日,顾子青、林忘宴请宾朋,给初九摆周岁宴,顾府从早上开始,门庭络绎不绝,有真心实意来道贺的亲朋好友,有只为交际的商场伙伴,还有来打秋风的、蹭饭的。
男人们聚在一处,夫人们又聚在一处,一周岁的初九有些不安分地偎在林忘怀里,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人,大眼睛眨呀眨,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也不知说的什么,却有模有样,跟这人说完,还会转头冲另一人说,模样十分灵动。
林忘抱着初九心满意足,见他这样,抑制不住满脸笑容:“这孩子,话就是多。”
众人听了,自然赞道:“一看初九这孩子,就知道是聪慧的,说不准过几天就能开口唤爹良了。”
“我看你家小初九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日后必有大福气。”
在众夫人面前展示了半天,接着初九便被人抱到顾子青那边,男人们向来没什么琐碎话题聊,便直接称赞。
周岁礼的重头戏,便是“试晬”,其实就是抓周的意思。只见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毯子上罗列十数个盘子,盘子里盛放不同的物品,有瓜果、吃食、笔墨、经卷、秤砣、算盘等应用之物,因是小哥试晬,便去了代表为官的印章,添了勺子、绣线、花样子。
顾子青将初九放到地上:“我的儿,去吧,去抓一样!”
初九这时扶着东西能走了,便不愿意在爬,顾子青还未来得及离开,初九就先一步拽着他大腿摇摇摆摆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也不做缓冲,眼见前面盆中花团锦簇,这就拽着顾子青往前走。
顾子青便乐呵呵地跟着。
初九看都没看盘中的瓜果、吃食,因为这都不是他爱吃,其他的东西也不看,直接走到从没见过的算盘和秤砣前,也是这两样挨着,贪心的初九立刻松开顾子青,往前一扑。
周围有人惊呼起来。
顾子青时刻关注着自己儿子,当即手疾眼快捞住了初九的肚子,面前的秤砣和算盘虽是小件,但也有棱有角,磕在脸上也得青紫一片,顾子青吓得出了身冷汗,暗道初九越加调皮大胆了。
初九趴在顾子青的手臂上,小腿蹬了几下,挥舞小手,一左一右捞起了算盘和秤砣,搂在怀里。
众人见状,轰然叫好,便开始大声称赞,说他日后必定善于管家理财之类云云。
暑来寒往,在初九两岁多的时候,林忘再度怀孕,次年八月初一,诞下一位公子。
这位小公子出生时,还没初九当初斤数多,眉目偏柔和,大多承袭了林忘的长相,因他是初一诞生,众人便唤他初一。
林忘还像当初给初九启蒙时那样,但这初一的性子却比初九安静,便是感兴趣的东西,也只是拿在手中默默地玩耍,不会像初九那般大笑大闹。
顾子青和林忘都怕有了初一后,会让初九嫉妒,便加倍地对他好,又和他讲道理,让他保护弟弟,初九心性豁达,很爱哄着弟弟玩,只是在被对方无意间打到时,也必定会打回来,不肯吃亏,所幸他也知情重,顶多照着胳膊或是屁股拍一下,然后还像模像样冲着连身都不会翻的小娃娃教训道:“我是哥哥,再打我我揍你!”
初九跟弟弟玩的兴趣没维持太长时间,因为他从隔壁找到了新的小伙伴,周围邻居间有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年纪小的时候,也不在乎小哥还是公子,乱哄哄的凑在一起玩,但有几个年龄稍大两三岁的,就不爱带着初九,或是见他是小哥又凶巴巴的便故意欺负他。
初九自小不吃亏,跟他们吵了几句,便动起了手,几个孩子分成两派打成一团,初九气疯了,什么都顾不上了,但年纪小的到底比不过年纪大的,最后还是他们这群五六岁的落了下风,初九带伤回家,家中下人见状,吓得话都磕巴了,偏偏此时二爷夫人都不在,只得请人去送信,派人去叫郎中,有差人打听事情原委。
因这周围的人家皆是有身份的,便互相送了礼权当赔不是,小孩子打架,也说不清孰是孰非。
初九跑回房中,眼圈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抿着嘴巴死死忍着,圆圆小脸皱在一起。
他的贴身下人见状又担心又心疼,哎呦一声,围着初九团团转:“我的大少爷,你哪里疼,倒是说一声啊!”
初九抹了抹眼睛,用力过大,蹭到了脸颊上的一块青紫,疼得他嘶了一声,偏偏还要逞强,咬牙切齿:“我不疼...我,我就是气!谢狗头,我下次非打得他爹良都认不出来!”
谢狗头是那群大孩子里的领头,也是隔壁谢家长孙,平时最爱欺负初九,总嚷嚷让他回去老实学绣花,否则以后当心嫁不出去。
初九不喜欢绣花,不喜欢一切小哥该喜欢的东西,林忘心中乐见他这样,可又忍不住操心他以后,最后决定顺其自然,只教他识字,也许再过过他自己就能发现感兴趣的事情。
初九发现了,他现在感兴趣的事情就是打架,非要给谢狗头揍趴下不可。
从小,下人们就给初九念故事听,是以他年纪虽小,懂得却不少,也是这时气昏了头,竟一下子走到柜子前,胡乱从中抽出几件衣服,又拿出个包袱皮,囫囵一裹,包了起来。
那下人见状,瞪了瞪眼睛,声音拔高问道:“少爷,您要干什么?”
“我要出门去找个师傅教我武功!你不是说白杨街上的张师傅早年打过老虎吗,我就去寻他!”
这下人当时也不过为了投初九所好,随便扯个人编的故事,白杨街的张师傅是打铁的,有一膀子力气,但哪里会武功啊,他顿时哭丧着脸拦在门口:“少爷,您就别闹了,那张师傅...那张师傅不收年纪小的为徒。”
他也不敢说曾经的故事是骗人的,便又随便扯了个谎,初九听出他这句话是骗人,便不理,还是要往外冲,那下人死死堵在门口,张开双臂拦着,初九还是孩子,哪里推得开他,见他纹丝不动,不由得气得跳脚:“你走开,你走开!”
那人劝了半天,初九就是牛脾气,死活非要出门,他无法,只得先应付眼下,便道:“少爷若是想学武,何必舍近求远,常来咱们府那位李爷您知道吗,功夫可好了,飞檐走壁,斧钺钩叉,样样精通。”
初九停止了胡闹,眼中却是怀疑:“就他?瘦巴巴的,还没我爹强壮了,他会武功?”
下人连连点头,恩了好几声:“那位爷可不止会武功,而且好着咧,少爷若不信,自可以在府上问问,不少人都见过他施展轻功,或是等晚上二爷来了,您亲自问他,我还有一次无意间听夫人提过,说那位李爷,是二爷身边武功最好的呢!”
初九心眼多,听他这种口气,又说的有板有眼,心中就信了八成,他此时眼中极亮,褶褶生辉,当日晚上,他就缠着顾子青和林忘,问了不少关于李沐的事,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兴奋的跳了起来,直接冲爹良表明要请他教自己武功。
在某方面来说,初九性子极像顾子青,都是不吃亏,顾子青虽知道小孩子吵架无关孰是孰非,但也不忍见自己儿子受伤,再加上这几年经过林忘耳濡目染,他更欣赏个性独立的小哥,只觉那些柔柔弱弱完全依靠男人、又没有主见的小哥完全就是附属品,越发入不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