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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琵琶一响,船夫也来了精神:“这肯定是一品红,她的嗓子最好,调门儿起的比别人都高。”
巫真骇笑:“你连这都懂啊?”
“嘿,她从十一岁开始上船唱,我就在下头听啦,听的多了就知道了,过门儿一响就知道是谁。姑娘们拿手的曲子都不一样,还有位步步娇,她一切伴奏的家什都不要,只敲着小鼓点儿唱,唱得那叫一个脆亮。”
我心中有些恻然,十一岁就上船卖唱卖笑讨生活,大概唱不到二十就要下船了。
可下船之后,也许会更糟。
这种时候我不会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天色暗下来,我们这船舱里只一盏小油灯,微弱的火苗在夜风里微微晃动。巫真把她买的糖花生和小面果子拿出来摊在小桌上头。
我捏了一粒花生没吃,大船上面一品红宛转莺呖地唱起曲来。
曲子里唱的是花好月圆,湖上水波轻响,长长垂下的柳枝拂在头顶的蓬盖上,说不出的凄清。
想来大船上定然是热闹不堪的,未必有人认真听曲。
巫真托着腮,看着是在侧耳倾听,可是眼神有点飘,不知在想什么。
船舱里地方窄,文飞虽然坐得远一些,中间隔着也就一尺远。
互相……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虽然是在客途中,他却没象一般人似的不讲究,头上,身上,离得近了还是闻到一股清新的皂角味儿——还有点淡淡的墨香。
巫真轻敲着桌沿打拍子,轻声说:“在水上听歌果然不一样,在山里听歌,那声音敞亮。在水上听。这声音柔宛……”
“那是人家唱歌的人本来声音就柔和宛转。”
巫真坚持:“就是不一样。”
远远的又有乐声近了,听着曲子新巧欢快,倒让人精神一振。船夫更是激动:“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打擂台的来了。”他见我们不明白,兴致勃勃地解说:“这一船是桃家巷的船,桃家巷的大姐就是一品红,在我们茂城那是数一数二的。这又来的是另一家,是惠秋坊的,那家的妈妈很是下了力气,栽培了好几个姑娘。象怜月儿,小海棠。还有一个柳娥,那都是亮堂堂的好嗓子啊……这两家常打擂台,各有绝活儿。只要一遇上了,那可够热闹的。”
巫真打趣他:“你老人家光知道他们嗓子好,就不知道她们长得怎么样?”
船夫认真地说:“真不知道。要说她们每一个,只要开口我就听得出谁是谁。可是这长相么……嘿嘿,我一穷摇船的哪有福见着她们的长相好不好。”
这说的也是。
歌声能白听到。可是姑娘却不能白看到。
“不过,倒有人见过。也是我们船行里的,那一回是有客人坐船经过这儿,听着船上有人唱歌,就也应和了一曲,引得船上的姑娘出来见了面。据说那都跟仙女儿似的……”船老大瞅一瞅巫真,又飞快地看了我一眼:“不过我觉得,那肯定没有两位姑娘这么……这么……”
文飞微微一笑。把话岔开:“听曲子吧。”
这船夫拿歌伎来同我们比,当然是极失礼。文飞岔开话,巫真倒也没为这个计较。
果然这惠秋坊的船一来,更加热闹了,两船上你一曲。我一曲,越唱越是热闹。乐得我们这里听白曲的高兴。忽然旁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好,我先是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这肯定不止我们一条船的人在这儿听白戏,船夫一拍脑门儿:“糟啦,那边船上会来赶人的。走走走,咱们走吧。这什么人啊,听就听吧,还叫什么好儿啊,合着还当自己是花钱的大爷哪。”
巫真推了我一把:“她们唱的也就这样,不如你唱的好听呢。”
船夫拔了篙,我们的船缓缓从树影底下滑了出去。
“巫宁,你也唱一曲呗。”
我用手护着摇摇不稳的烛火,另一双手也伸了过来。
文飞在烛光下朝我微笑。
“唱吧,我也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