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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获动作一停下,脚步便停下来,程获有了动静,便有人靠近。
程获干脆放下了扫帚。
“阁下不必躲躲藏藏,露面吧。”
这话落了音,才有人从树丛里探着脑袋走了出来。
赵心瑜看看程获,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衣冠冢。
“你在这做什么……这是谁的衣冠冢呀?”
程获只给她行了礼,“这里不是公主殿下该来的地方,殿下快请回宫吧。”
赵心瑜皱眉又噘嘴。
“我专门从宫里出来看你,你居然让我回去!”
她说着向衣冠冢走了过去,“这到底是谁……”
她看到碑上字,愣了一下。
“吾爱阿婧?”
程获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挡在了赵心瑜面前。
“公主到底来此做什么?”
他语气严肃极了,好似秋风刮过,带着凉意,脸色更是冷得厉害,赵心瑜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两个侍卫立刻跳了出来。
“不得对公主殿下不敬!”
程获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稍作平复。
“公主殿下,此处荒山野岭,不是殿下该来的地方,请回宫吧!”
他说完,行礼走到了一旁,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赵心瑜看看他冷漠的背影,又看看那块表述不明的墓碑。
挥手让两个侍卫退下,她走到了程获身旁。
“是戚婧姨母吧?”
程获手下一顿,又继续扫地并不理会。
赵心瑜噘嘴,又轻声问他,“所以,我上次在省亲别院见的人就是你,对吗?”
程获直接掠过她走到了另一边,继续扫了起来。
赵心瑜追了过去。
“你为什么之前不承认?为什么骗我?”
程获不理。
赵心瑜叫了他。
“程获!我在跟你说话!”
程获不能不理了。
“公主殿下说的话,恕臣一句都没听懂。”
“你!”赵心瑜气得指着衣冠冢,“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承认?还骗我?”
程获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
清风吹起坟前落叶。
“公主殿下若以为那是旧人,是长辈,就不要用手去指,是对长辈不敬。”
他的声音很缓慢,赵心瑜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程获不再多言,将最后的落叶拢到了一旁的土坑里,准备下山。
赵心瑜见他面无表情甚至不看自己一眼,心里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转。
“程获,你怎么对我如此不待见?”
程获暗暗叹气。
“公主是君,程获是臣,没有待不待见的说法。臣要下山回家了,公主殿下自便。”
可赵心瑜根本不让他走,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还说你不是不待见我!你都不看我一眼!你姐姐都说你是那样温柔和善的人,你做什么偏偏对我冷言冷语?我哪里得罪你了?”
赵心瑜又气又委屈,可程获并不想同她有任何纠缠,尤其在衣冠冢前。
他将胳膊收了回来。
“公主殿下请自重,臣要走了。”
程获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赵心瑜不甘心,但到底只是红着眼气得跺了脚,没有追上去。
程获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树林中。
赵心瑜落下了泪来,她回头看向戚婧的衣冠冢,眼泪哗啦啦停不住了。
“姨母……”
赵心瑜面色复杂地在坟前站了半晌,哭着离开了。
两个侍卫为难得不得了。
“殿下,程获以下犯上,殿下可以治他得罪!”
赵心瑜瞪到了他们脸上。
“谁说要治罪了?”
两个侍卫立刻闭嘴了,赵心瑜哭得更厉害了。
回宫的时候,两只眼睛还是肿的。
贵妃不多时就闻讯赶来。
“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出宫玩去了?怎么有刁民要害你?”
赵心瑜不想说,眉眼垂着,“母妃,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贵妃惊奇,想到昨儿赵心瑜好像又同太子遇上了,但昨日没哭,今日出宫回来哭了。
她将赵心瑜送回寝殿,出去将两个侍卫叫了过来。
一问之下,赵心瑜竟然是在戚婧的衣冠冢前见到了程获。
贵妃不明白。
那小堂妹去了之后,她也觉得愧疚了一回,亲自在宫里冒着风险替小堂妹烧了一回纸。
她以为人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被赵心瑜以这种方式遇上了。
那程获她晓得,莫不是从前在襄阳的时候,与戚婧有些关系?
可这又是怎么惹了赵心瑜哭起来?
难道是因为程获跟赵心瑜说了什么关于戚婧的事?
贵妃思虑了半晌,想到了突然回宫的程玉酌。
程玉酌的弟弟已是将军,她又做什么回了宫?
这程家姐弟也是古怪。
贵妃想着古怪的程家姐弟,当晚便做了个关于程家姐弟的梦,梦里还有戚婧。
程家姐弟同戚婧竟然将赵心瑜抓了起来,要将赵心瑜推下山崖。
赵心瑜拼命挣扎喊着“母妃救我”,可抵不住那些人拽着她往山崖去。
“心瑜!我的孩子!”她大喊着去抓。
戚婧突然挡住了她,“堂姐,我要走了,你让心瑜陪我去吧!”
贵妃惊恐,戚婧同她淡淡笑笑,“我的路都是你选的,现在你女儿的路我来帮她选,这不是很好吗?”
“不好不好!”
贵妃大叫,可赵心瑜已经被带到了崖边。
程家姐弟回过头也笑了,笑得狰狞,然后当着她的面轻轻一推。
心瑜倏然落崖。
“心瑜……”
贵妃腾地坐了起来。
烛火燃到了末尾,守夜的宫女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娘娘!”
贵妃听见喊声浑身一松。
原来是做梦。
贵妃照常请了黄尚服解梦。
贵妃模糊着说了两句梦里的状况,黄尚服听了便道:“给娘娘解梦这许多年,娘娘还是第一次梦见山崖。”
贵妃说确实,“本宫根本没见过山崖,怎么会梦见这劳什子!是个什么说法?”
黄尚服犹豫了一下,贵妃让她但说无妨。
“回娘娘,周公有云,见悬崖,主有不吉。”
贵妃立时皱了眉。
“这般不吉吗?”
黄尚服看了贵妃一眼,“不过这也不好讲,娘娘也知道,便是再坏的梦境,若是逢上了特定之物,说不定便逢凶化吉,甚至变成吉兆。娘娘若是信得过,可说紧要的字与奴婢,让奴婢算一算。”
贵妃晓得黄尚服略通八卦,略略一想,说了一字。
“程,前程的程。”
黄尚服点了点头,沾着杯中水点化了一下。
半晌,黄尚服开口。
“奴婢以为,这程字,未必是前程的程,倒有可能是姓程的程!”
贵妃正经看了她一眼。
黄尚服也看了过去。
目光交错之间,香炉烟云缭绕。
贵妃端了茶碗,轻声问黄尚服,“尚服觉得此字可有转机?”
黄尚服低头笑笑,“有无转机并不好讲,看天意还要看人意,不过奴婢有个小徒儿近来刚回了宫,她约莫能为娘娘解惑。”
“哦?哪位?”
“秦玉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