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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光自从入吴之后第一次觉得原来吴国的阳光那么灿烂,天是那么蓝,就是那么一群来找她麻烦的滕妇,她都能从心底里露出笑容来面对她们。
春秋时的后寝,远远没有后世明清那样封闭,君夫人能和国君一起共同处理政事,还有君夫人直接把国君踹开回娘家的。就是妾侍们改嫁更是家常便饭。其中还不乏给丈夫戴绿帽子的君夫人和妾侍。
晋国的骊姬和晋献公的三个宠臣私通不说,还和公宫中的优伶搞在一起。
夷光在头一日晚上稍微有些不安,到了现在心里别说愧疚就是不安也不多了。她都觉得自己有些太不要脸,就是现代老婆在外头找情人也是很不道德的事情。但是她自己很快就想通了:她不是夫差的正妻,时人总是对正妻要求更多些,而非正妻的妾侍尤其她这种,说白了,玩物罢了。
于是她自己把自个的羞耻给一抹全扯了。
今日君夫人让人来叫她一起去那边的宫室里作乐。虽然说是来此地泡汤休养,但是君夫人可不可能除了泡温泉就是睡觉吃食。夷光原本想要推迟的,可是看到寺人召在那里杀鸡抹脖子一样的使眼色,才点了点头。
上了前去君夫人宫室的马车上,寺人召跟在车边一路小跑。
“西施去了君夫人宫中,千万不要对那些滕妇一样对夫人。”寺人召一边小跑一边小声对西施说道。
君夫人虽然对后寝诸妇和气,但那并不是好欺负,尤其太子就是她所出。对着那些妾侍她正妻的底气足的很。
夷光听了这些话哭笑不得,她对那些妾侍有点你来我往的味道,是因为本质上她们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她再怎么也不会对君夫人不敬啊。
“那些滕妇怎么能和君夫人混为一谈。你呀,该打你那张嘴!”夷光坐在帷车中压低声音道。
寺人召听得出来夷光那番话里没有半点责怪的味道,他也笑嘻嘻的伸手在自己的嘴上打了两下。
夷光看着就笑了。
到了宫室,夷光踩着踏石下车。因为出身不显,因此只是来了一名寺人引她入堂上。穿过连通堂和室的户道,迈过两道门才到君夫人和诸位妾侍所在的室内。此时室内弥漫着淡淡的甜香还有花草的清香。
君夫人的宫室里特意放置了许多新采的兰草,诸位妾侍的手里都拿着一只精致的漆卮。漆卮里乃是去年新得的好蜜。用温水泡了,甜甜香香的,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夷光一进宫室,就引来几个妾侍的斜睨。
“是西施来了。”坐在君夫人下首的季姜笑道。
夷光跪在齐姜的下首位置,俯身行礼起身后跪在那里,她上来的时候没有侍女给她上茵席。不过齐姜是正室,是君夫人,怎么折腾她,也是齐姜她自个高兴。
“来,赐席。”齐姜明显和那些妾侍不一样,她懒得和那些妾侍一条心叫西施好看。齐姜让西施来泡温泉,也是给夫差一个姿态,而不是给那些妾侍出气的。就算要收拾这个越女,也不要做的那么难看。
侍女很快就将茵席摆上来。夷光俯身谢过,走到一旁跪坐在席上。
“我听说西施最近身体不适?”君夫人让侍女给夷光奉上一杯新鲜蜜水问道。
西施在这温泉宫里可以称得上深居浅出。要不是君夫人来叫她,保证又是听到西施身体不适的话。
夷光今日为了自己那番装病的话,拿着粗粉就往脸上上。好歹看上去面色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她点点头,恭谨道,“妾无能。”说着她还咳嗽几声,来增加那番话的可信力度。
齐姜听后笑着摇摇头,“身子不好多泡汤,春日易被寒邪侵体。日后也少走动休养身体为好。”
话语落,有几个妾侍将手中的便面将鼻子稍微遮住。寒邪入体严重了也是能将人命要走的。
这是叫她少出来,把感冒传染给别人了。夷光一听这话也体会到其中的意思,春天最容易得的病就是感冒,在这个脚趾的伤口都能要人命的时代,感冒这个小病夺走人命的几率相当的大。还是别来传染人了。
夷光心里都在偷笑了。太好了,挂着这个生病的由头又可以去掉不少的麻烦。毕竟就算要来找茬,那也要怕自己会不会也跟着生病。
她躬□,谢过齐姜。然后老老实实捧着自己手里的那个漆卮喝蜜水。
季姜原本还想怂恿着姊姊齐姜让西施献舞,如今西施竟然还真的病了。就算再想看西施做伶人之事,也要把心思给按一按。
妹妹还有那一群妾侍的心思,齐姜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只是微笑,让寺人拿过来作乐用的铜壶和没有箭镞的矢,让一群妾侍们投壶好欢乐一下气氛。
君夫人的面子没人敢不给,尤其她们还没子嗣宠爱护身。一群人等着被叫到上场,毕竟妇人私底下完乐,不必和那些应酬燕乐的诸侯公子一样,还得赋诗行礼麻烦的很。等到有人投中,也不必记数。
本来就是为了图个乐,没有必要搞得那么严肃。
君夫人照顾西施,想她身体不好,就不必也跟在里头一同玩闹了。
夷光看着那边垂胡袖在投矢的时候飘荡起的精致绣纹,想着这其实也是一种排挤。不管她努力也好,那个圈子都是不会对她开放的。
夷光眼眸里微微流转,君夫人还真是会错意了。她这样子像是会梦想着打入这个贵女妾侍圈子么。
在后寝里生存,其实看得也就是子嗣和宠爱。出身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无子无宠早死的贵女正室妾侍太多了。
叔子投完一局下来,见着那个少女自己孤零零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失落反而笑盈盈的看着一群妾侍投壶。见到有人将矢投入壶中还会眉眼舒展开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没人理睬还能乐成那样。叔子在心里撇撇嘴。
这些妾侍对付得宠妾侍,也就是排挤还有风言风语。要说下毒下药什么的,先不说毒药都是在那些大巫手中,想要搞来一点都难如登天。而且夫差可不是什么弱势诸侯,后寝妇人小打小闹,他看着也当是优伶唱歌那样解解闷笑一笑。要是真的谋害人命子嗣,可别把他当猴子耍,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众妾侍玩闹了许久,终于是闹得累了。齐姜本身身体不好,这么一番玩闹下来身体也乏了。她挥手让那些妾侍都退下,夷光求之不得赶紧退出来。
“听说郑旦有身,这其他的越女倒是没有她那般好运。承欢日久也没动静。”走过两个妾侍身旁,夷光听到这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