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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紧紧抱住,行尸走肉
“璇玑姐姐离开的方向是西北。睍莼璩晓”烈日炙烤着大地,晒得万物低压着头,似昏昏欲睡。荒凉官道上,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车夫正拿着水壶给渴了的马儿喂水,那翠玉朗朗的少女声音就从车内传出来。
“咳咳。”胸腔内如云波翻滚,易容后的赫连烬强制将毒气压住,靠着车壁看小桌上平铺的白纸,一支沾了墨迹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毛笔被玉落用灵力操控着,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勾勒出道道墨迹,错乱中却是能找到大致的方位。他垂眸盯着那直立在白纸上的笔,低声道:“你没有推算错?”
“赫连大哥,这可是灵瞳神蛊的茎所做,我以灵力催动,就能感知到它的正确位置。璇玑姐姐真的是往西北走了,离我们的距离也有些远。”玉落看他中毒又受伤,更耐心地给他解释。“在我们天族,只有花奴才有能力,即使身为天机子的爷爷他也只能大致知道身带灵瞳神蛊的人的模糊方向,而不是像这般连距离都计算得出来。”
赫连烬眼眸里带着深深的思索,那平凡的脸上沉溺着股冷然,外面烈日当头她都觉得不热了,身边就有个大冰块。跟他相处的时日不多,玉落也不知他是什么秉性,爷爷说让自己跟着他把璇玑找到,她就乖乖地听从了,也希望早点拿到灵瞳神蛊好回天族去。外面再繁华热闹,看久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赫连大哥,我们一定能找到璇玑姐姐的。”听爷爷说,这个男人对那盗走他们灵瞳神蛊的璇玑情根深种,明知道陨圣楼下了对他的必杀令,还执意答应他们的要求,简单地去了三清庄。这人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恐怕不知急成什么模样了。从离开秣陵城开始,她也偷偷地观察过他,他的眉头一直都是皱紧的,完全没有舒张过。
爷爷说的对,有种人看似无情,却是真正能做到情比金坚矢志不渝。即使找到璇玑,她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他还是会不离不弃。在三清庄,庸医把璇玑和赫连烬的故事大致讲了遍,她也算是了解了,世上还有这样的情感。虽然波折重重,他们几乎没有怎么好好相守过,可自己很羡慕。被人放在心里惦记着,无论是天之涯海之角,都是幸福的吧。
“驾车,去炎京。”在玉落为两人感情叹惋的时候,赫连烬在脑海中做出了判断,他猜璇玑应该是要去炎京的。
“是,爷。”外面的车夫低声应了,马上上车扬鞭赶车朝炎京方向急急奔去。
玉落把笔收起来,放在特制的盒子里,手指撩开车壁上的小窗户帘子,转头问道:“赫连大哥,陨圣楼的人不会为难爷爷和赤焰大哥他们吧?”
那天他们去三清庄,本是想着把璇玑治好取黄泉酒的解药,可进了密室后发现,寒玉棺里没人。陨圣楼的人就说是他们设计引开注意力,把璇玑带走要以此要挟谈条件。天知道他们真的就五个人来的,哪有机会去盗人啊。结果,陨圣楼把她和爷爷软禁了,将赫连烬与赤焰赤冰都关在了地牢里。
她还悲哀着出了天族后竟要当囚徒,爷爷却把各种情况给她分析了一遍,还说赫连烬会离开这里去找璇玑,让她跟着帮忙。本以为是开玩笑的,可事情就真的发生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醒来就已经在马车上了,就像做梦般。
“他们会好好的。”体内毒气又开始逼近心脉,赫连烬将庸医交给玉落给他的小瓷瓶中打开,倒出一粒褐色药丸服下,身体很快恢复原状感受不到一点痛楚。怀中还有个朱红色的玉瓶,摸了摸,瞳眸中闪出点点碎光,闭眼不语。
璇玑,我很快就会找到你的!
车轮滚滚,掀起烟尘阵阵,飞快行驶在官道上。
连续多日奔波,马儿都跑死了几匹,玉落觉得她这辈子最大的苦就是吃在这里,人被颠得七荤八素,几乎想让自己死了算了。
夜色渐来,周边还是野林荒原,车夫将车速稍微放慢些,低声询问道:“爷,这附近都没有人家,我们是否要停下露宿?”就算人不累,马儿也快受不了了。
“距离炎京还有多远?”赫连烬难得地挑开车帘,外面凉凉的夜色吹来,浑身都舒爽了。
“约莫还有三日,若是能找到下一个镇子,换快马两日半就可入城。”车夫乃赫连烬暗卫之一,他们一路坐马车除了避免人怀疑,二则是因玉落不会骑马赫连烬有伤又中毒。他知道爷一心想赶去炎京,可爷的身体也要顾及啊,最后半句他几乎是很小声地说的。
赫连烬武功高强耳聪目明,自是不会把他的话遗漏,瞧着天色道:“找个地方休息,明早再上路。”
“是。”车夫心中暗喜,驾车到了一处地势开阔的地方,捡了柴火从马车后面拿出些东西来,准备晚上的吃食。终于能下车了,玉落高兴地跳下来,主动跑去帮忙。车夫见食物有限,请示了赫连烬后去周边打些野味来,就剩玉落一个照看着火堆。
马儿打着响鼻,舒服地低头吃草,火堆里燃烧噼噼啪啪的,照亮了那张纯真可爱的少女面庞。
“赫连大哥,你要不要喝点水?”围在火堆旁的玉落扭开水壶痛快地喝了好大一口水,想起车内还闷着一个人,遂扭头喊道。
车帘未动,赫连烬低沉若暮鼓之声的音调从内传出。“不用。”
玉落咂咂嘴,也就没再多问,专心地把食物加热。忽然,空旷的原野上有马蹄声传来,等她确定方向后竟看着一翠竹青色长袍的男子从马背上飞起,姿势潇洒动作流利地朝他们这边来。脚尖踏过茂密野草,如风来云去从容不迫地落下。
“你,怎么会是你?”玉落猛地跳起来,手里还拿着根干树枝。她小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后退两步喊道:“你怎么会来?”
“关系到我陨圣楼的主上,白钰怎会不来?”男人在那一站端若青松,脸上尽是读书人的谦虚儒雅。他张唇吐字,气韵优雅。
“你要找璇玑姐姐,跑来这里干什么,她又不在?”玉落警惕地盯着眼前人,在三清庄初见,她觉得这个人很君子。但爷爷说,看人不能看表面,再说了赫连烬现在可是病人,她又不会武功车夫也不在,想要保护他也无能为力。而这个人,武功不俗,刚才那一路轻功过来就说明了。
白钰看她浑身都是戒备,也站稳着不近前,朝马车内喊道:“烬王,天机子说了,玉落姑娘能帮忙找到主上。你对主上有杀心,我们是不可能让你先找到她的,所以——玉落姑娘就借我们陨圣楼用了!”
啊,什么?玉落震惊不已,把她借给别人用?不待她反应,白钰快速出手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身边,一点她身上的穴道扯着人就朝后方奔驰而来的骏马而去。
“爷——”打猎回来的车夫见玉落被人劫持着,正欲上前救人,车厢内赫连烬用内力将声音扩散开。
“陨圣楼若敢动玉落一根汗毛,本王决不饶恕!”
“多谢烬王!”白钰得意的声音也随之回来,让那车夫的脸色难看得紧。马蹄声很快消失,夜里又恢复了宁静。
“爷,玉落姑娘可以给我们指路,她现在被陨圣楼抓了,我们岂不就……”爷中了陨圣楼的毒这事他知道,璇玑于他来说那就是爷的解药,怎么能让陨圣楼先找到她?
“弄些吃的早点休息,明日换马匹,快马去炎京。”赫连烬并不给他解释,直接下达了命令。“通知炎京所有人,密切注意跟吸血狂魔有关的消息!”
“遵命!”车夫不敢有违,俄而转身将联络的信鸽取出来带着消息放飞。
这边,掳劫了玉落的白钰没有停下来,一路疾驰朝最近的村落而去。玉落被点了穴不能动,可嘴巴却没有松,破口大骂道:“白钰,你这个卑鄙小人,长得一副好皮囊,专门做坏事。我和赫连大哥只是想早点找回璇玑姐姐,你凭什么把我带走?你们陨圣楼的人都是蛮不讲理的,我们就五个人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盗走,你们这群没脑子的……”
嫌她聒噪了,白钰再度点上她,这次连说话都不行了,只能鼓着一双大眼睛瞪着前面。
“玉落姑娘,这段时间可能会委屈你了。”白钰将她揽紧双腿夹紧马腹,催促着胯下的马儿快行。
背后是宽阔炙热的胸膛,他双手围过她两腰侧,隔着单薄的衣衫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跃。听着听着,小脸蛋上渐渐染上绯红,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
白钰一心赶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穿过两道林子,看到点着灯火的小村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轻鸿阁的消息果真没错,这路近路上真有村子。他让马儿速度减慢,下去牵着马敲响了一家人的大门。
“来了来了,谁啊?”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跟着大门一开,白钰笑道:“这位大哥,我和妹子从南方来,迷了路找不到镇子,想在你家借宿一宿,我们会留下食宿钱的。”说着,还真掏出了几块碎银子。
开门的男人就三十岁左右,看到他手里的银子,早没了先前的不快,忙大开门笑道:“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啊,公子请进。”
白钰“客套”地将银子塞给男人,先把马拴好再伸手将马背上的玉落抱了下来,在她身上轻轻一点,能柔弱地走动却还不能开口。男人客气地将两人领进屋子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一瞧那进来的公子小姐,脸上笑开了,热情道:“公子,这位是夫人吧,你们行路辛苦,先来喝杯茶。”
女人并不知自家男人收了人家银两,纯粹好客地招呼起两人来。白钰和玉落闻听她的话,一个闭嘴小脸红红地低头,一个略微尴尬地解释道:“她是我妹子,不是……”
“大姐也是过来人,明白的,明白的。”女人朝当家的挤眉弄眼的,男人恍然大悟般笑了,喊了女人去做些吃的跟白钰攀谈起来。
解释反倒成了掩饰,白钰哭笑不得地看这一家把他和玉落当成私奔的小情侣,只得随口敷衍。玉落先由尴尬转为愤怒,恨恨地瞪了他好几眼,落在旁人眼中不过是打情骂俏,还被男人调侃了好一会儿。脸皮薄的玉落只好把委屈咽在肚子里,默默地扒着女人做的简单饭菜。
这农家清贫简朴,看他们衣裳光艳,想着是城里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小姐。男人就把自己的卧室让了出去,带着女人去把隔壁的杂物间收拾出来,简单地将就一夜。
夜色深了,外面时不时地传来狗吠声。瞅着房间里唯一的床,玉落犹豫不安地站在原地,她今晚要睡在哪里?
白钰从外面洗漱进来,见她还站在桌子边上,遂道:“怎么还不上床休息?”
玉落猛然抬头,瞪大着眼,双手比划来比划去的,满脸愤懑。白钰想起自己还没有解开她的哑穴,想到这个小丫头闹人的本事,还是决定让她哑着,朝她走过去。
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罩住,玉落如临大敌地往后退着,冷不防地后面被绊,眼瞧着就要倒下去了。白钰手快地一把将她捞起来,打横抱起。他的气息迎面扑来,玉落又惊又急地在他怀中扭动挣扎,想要逃离。
“我只是想让你乖乖睡觉!”白钰没好气地按住怀里不安分的丫头,她乌发黑长,肌肤白嫩,双眉如黛,瞳若点漆,那唇儿有着月季般靓丽的朱粉颜色,微微翕动好似在邀人品尝般。他看得闪神,被制住的玉落在他打量的眸光里,清楚地看清了面前放大的俊颜,不知怎地,心就砰砰直跳起来。
静谧里,好像有股跟暧昧沾边的东西在流淌着。忽然,隔壁杂物间响起女人低低的不满声音:“混蛋,等会儿,还有些疼。”
两个人身体一颤,都回过神来。玉落不知隔壁要发生什么。可白钰在外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也就知道那话里蕴含着什么意思。他快速地将玉落放在床上,把被子盖在她身上,避开脸说道:“你好好睡,我先去外面看看马。”欣长的身躯带着是股落荒而逃的意味转开,将油灯吹灭出去。
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就是刻意压低的呻吟和女人的声音。“小声点儿,别让人家听到了,多不好。”
“那小夫妻逃跑在外,两人又睡一张床上,*的肯定比咱们更激烈,咱们就别管了。”男人诱哄的声音传来,少顷就是床榻嘎吱咯吱作响和更为*的声音。躺在床上的玉落在懵懂之后,好像有些明白了。一张脸红得跟虾子般,羞得她直接钻进被窝里用被子堵着耳朵,偏偏又听得无比清晰。
玉落几乎要悲愤得流泪了,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借着看马出门,站在院子里的白钰也是脸颊泛红,头一次讨厌自己习了武耳力过人,没在现场却感觉亲眼看过般。想出去避避又不放心玉落,只好咬牙等着那两口子完事儿。
月黑风高,连续几天疲惫不堪的赶路让他都困意绵绵,那洋溢着人间无限乐趣的声音如魔咒般一遍遍响彻,消磨了他的睡意。忍着,杂物间的两人发出完事儿后舒畅的呼声,白钰紧绷的弦才松了。轻悄悄蹑手蹑脚地进屋,呜,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趴在桌上,不远处床上的玉落在痛苦挣扎中探出脑袋,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她差点就被憋死在被子里了。翻身,眼皮一耷,终于能睡觉了。还没睡着的白钰听到动静,心里暗暗地忖着自己方才做了明智的事情,看那歪着的脑袋,嘴角弯弯。
正欲睡,杂物间又有熟悉的床榻摇动和男欢女爱的声音传来。同处一个房间的男女俱都磨牙,表情狰狞。
翌日天一亮,被折磨了一整夜的两个人顶着黑眼圈默契地起身,什么也不说地离开了这户农家。至于去哪儿,白钰不说她也不问了,反正自己又没武功逃也是白逃,看他怎么安排吧。
不过,要不是他把自己掳来,她会这样彻夜难眠么?玉落小脸阴沉着,决定了,非要给这个男人吃点苦头不可!
“爷,咱们到了!”马不停蹄赶了两日,看到城楼上那大大的炎京两字,赫连烬终于松了口气。
“直接去翠云楼!”疲惫的双眼中带着异常的光亮,赫连烬咬了咬干涸的唇边,吩咐。打扮成侍卫的暗卫点头,跟他一起入城。
适值正午,天气炎热,街上行人并不是特别多,两人起码转悠着到了章台巷,看到旗幡上飘荡着翠云楼三个绣字,默契地从后门进去。等待多时的小厮见人来了,把人放进来后又机警地将门关上。
进入内堂,老鸨花衣便迎了上来,跪地行礼道:“见过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