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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还当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外头来的谁?他说什么?”
老何的腰弯得更低,口齿清晰地重复:“外头那人说自己是淑玥公主府的家仆,奉公主之命,请公子过府一叙。”
肃王疑惑地转头去看董宁宁,董大夫也是一派莫名其妙。
“他是不是找错人了?”
安顺堂从未接待过什么公主,更不要提诊治。况且给公主治病那是太医的事,和他们宫外百姓没关系。
“你确定他是找我?”
老何点头:“是,对方指名道姓,说找的是横江户县来的董铭董子静大夫,小的问清了才敢来禀报。”
肃王先反应过来,问:“有没有说几时要去?”
老何回:“那人和马车就在外头候着。”
董宁宁很肯定自己不认识什么淑玥公主,征询地望着肃王。
王爷想了想,道:“你若愿意,不妨去一趟。”他一边叫寒枝给董宁宁换衣裳,一边介绍淑玥公主此人。
淑玥是当今圣上的长女。
别的皇帝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地要儿子,今上却十分顺利,还是亲王那会儿就接连得了三个儿子,反而十分渴羡兄弟们家里如珠似玉的女儿们。到太医说当时的王妃,如今的皇后娘娘怀了女胎,今上简直欢喜疯了,心心盼望。
据说淑玥公主出生时,天边忽现异彩,百鸟齐鸣,产房中异香扑鼻,生产了一天一夜的王妃非但没有丝毫苍白倦怠样,反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众人深以为奇。
公主周岁抓周时,毫不犹豫地抓了块王妃亲手绣的龙凤呈祥大红锦帕。天子血脉,出生就是龙子凤孙,宾客们便只笑说,公主长大后必定才艺出众,如王妃般端庄贤淑。
结果没过几日,先帝于早朝上亲手拉了今上出列,说要册封太子。
淑玥公主抓周抓的龙凤锦帕,就成了预言她的父母成为龙凤的象征。
此事再有提起,众人或可说是为了锦上添花牵强附会,然而后来的几件事就不得不叫人瞠目。
淑玥公主八岁那年,某天夜里忽然惊醒,哭泣不止,奶娘问她,年幼的公主道做了个噩梦,梦见当年的某月某日某地发大水,死了许多人。
最初谁都道是小孩子梦里胡话,公主自己白天玩得高兴了也不记得什么噩梦。谁知梦境不断重复,一天比一天真实,公主甚至能够数出到底某省某府某县淹没了多少村子。
今上深觉蹊跷,派人去查。公主说的那几个村子居然一个不错,连村名位置全都对的上号。
淑玥公主平日娇养闺中,绝无可能知道那么多乡野村落,当时的钦天监监正之妻与王妃是闺中密友,监正听闻此事后道,公主出世时便有异象,非寻常人,梦境之事或是预言也未可知。
可是朝廷总不好凭小女孩做个梦就叫百姓大肆迁徙,只能广修堤坝,防患未然。
到公主梦中日期那天,果然数个地方都爆发山洪,虽有堤坝拦截减少了损失,仍然死伤无数。
后来,公主十岁和十二岁时又发了几次噩梦,内容全是天灾一类,也是具体到年月日,哪个省哪个县。
后头几次圣上不敢小视,严肃防范,救下许多百姓。
只是几次预言梦之后,公主身体大不如前,稍吹了风晒了太阳都要生病,每每总得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转。便有高僧对圣上道,公主是天上仙子托胎转世,天眼未闭,是以梦中可知未来。然因果轮回皆有定数,公主固然救了黎民,可这些人命数已尽却逗留世间,阴阳不协的邪气就侵袭到了始作俑者——淑玥公主身上。
高僧为公主佩上一串佛珠压住了天眼,又叫今上和皇后娘娘细心养育此女,道日后必能助国运昌盛。
如今公主已十八岁,去年秋天时点了护国将军廖征的次子廖懿为驸马,居住在公主府内。
肃王道:“淑玥这丫头从小宠得厉害,要星星不给月亮,养得刁蛮胆大。不过秉性不坏,就是爱胡思乱想,琢磨那些匪夷所思之事,此次叫你去,八成是哪个多嘴的把你这个男大夫擅接生的事告诉她了,你去敷衍两句便罢。”
王爷猜得的确不错,公主府的下人一见董宁宁露面,便以“董大夫”称呼,十分郑重地请他上了马车。
老何本想跟着去,可对方不同意,只得禀报王爷,换了铁子悄悄跟在后头。
淑玥公主府造得威严气派又不失精巧灵秀,可惜董宁宁从一进门就由两个中年男人领着快步走路,没空停下欣赏。等到了一处偏厅,中年男人退下,留董宁宁独自坐着。
偏厅里摆设简单,除了两排玫瑰椅和小几,唯一块硕大的镂空雕花屏风十分惹人注意。
公主倒也客气,没让董大夫就等,下人刚端上茶,就有个漂亮的丫鬟从屏风后闪出来说:“公主驾到。”自己深深福□去。
董宁宁微微鞠躬算行礼,跪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可不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公主身边的下人不乏宫里出来的宫女,见董宁宁行礼不合礼仪,便想纠正。
淑玥公主人还没在屏风后站稳,先伸手道:“你们退下罢。”
女官和侍女面面相觑,不敢立即答应。可是明知不该留公主与外男独处,但公主何等脾气,谁能拗得过她,只好退到门外,也不敢把门关死,留下缝隙关注好里头的动静。
董宁宁觉得自己可能是见惯了肃王这个二货王爷的关系,看到金枝玉叶的公主没有丝毫紧张、忐忑或惊奇,只是在公主从屏风后头走出来时赞美了一下:嗯,长得挺对得起“公主”这个称号。
董大夫平淡不惊,熟料公主竟然刹那间红了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
董宁宁看她激动得要哭的样子,心里直打鼓:不是吧……一见钟情还是相见恨晚?孩子啊,叔叔有主了,公主和亲王抢一个男人的戏码就是放在穿越文里也是神展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