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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眼中浮现难以遮挡的狂喜,差点忘记她此时“失忆”扑到薛华的怀中,给他一个满怀拥抱。
“你是……”
没注意她眼中最初闪过的情绪,薛华打量完她,简单粗暴的把她推进房间嘭的声关上门,抱住她,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你好好的,真好。”
“这些天你去哪了?”
薛华看起来安然无恙,却明显瘦了许多,整个人更加阴郁,戾气更重,仿若走了趟九幽地狱。
楚韵只顾着检查薛华有没有受伤了,并未注意到他如蜻蜓点水般亲吻她发顶的动作。
“你……”
“嘘,小点声音。”楚韵对着情绪明显激动的薛华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你谁啊,放开我”之类的话。
“小韵,他就是你顾叔叔的儿子薛华,你们是朋友,可能是见到你太高兴了,情绪有些激动,他不会伤害你。”颜婉如站在门前,担心里面情况,想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被顾仁峰拉住,她轻叩几下门,“小华,小韵什么都不记得,你别吓到她。”
“好了,别操心了,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顾仁峰把颜婉如拉到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你觉得这两个孩子有夫妻相吗?”
哐当……
颜婉如刚从佣人手中接过茶杯,闻言上好的骨瓷杯从手中脱落,砸在脚面上,烫的她尖叫声站起身。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顾仁峰赶忙蹲身脱掉她的鞋袜,抱着她来到一楼洗手间把她的脚放在水龙头下,语气心疼,暗含责备。
“你竟然还怪我反应那么大!我嫁给你,你再让我的女儿嫁给你儿子,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算得上亲上加亲。”
“我不同意!”颜婉如心里一惊,想被拂了逆鳞,声音异常尖锐。
“你是嫌弃我的儿子配不上你的宝贝女儿?”顾仁峰早已不满意颜婉如对楚韵百般关切疼爱的态度,当即沉下脸,潺潺水声下,浑厚的声音满是不悦。
“那倒不是。”顾仁峰爱她宠她,但有些事情一旦决定不是她能改变的,顾仁峰的大男子主义,在她面前收敛很多,可偶尔也得顺着他服点软。了解顾仁峰的脾性,颜婉如恢复常态,软着身子手指戳着她身后依靠着的胸膛,用苏媚入骨的吴侬软语撒娇道:“人家脚都疼死了,你还凶人家。”
顾仁峰心里憋着一团火气,握住她的的手,抬起她被冷水冲了有五六分钟冰冷异常脚查看下,白皙娇嫩的肌肤上通红一片,琥珀色略显浑浊的眸子溢满心疼,面上表情却没有缓和,抱着她回了卧室,直接把她抛到床上,欺身压了上去,动作粗鲁掀起她的下巴。
“觉得我儿子长相太普通?你的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小白脸,怨恨我拆散了你们一家人?”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与他重归于好四年,顾仁峰很少跟她发脾气,更别说是这种戳她伤疤的话,颜婉如登时的气红了眼睛,圈在眼里的眼泪啪嗒嗒不断从保养得宜,没留下岁月痕迹的脸上滚落,用拳头使劲的砸着顾仁峰,“我为了你不惜抛夫弃女,以已死之人的身份活着,拼死为你生下小锦,到头来你……你竟然……”
“你知不知道我是在嫉妒,嫉妒你给那个小白脸生了个女儿,却流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现在已长大成人,可以接管顾家家业,还需要我现在殚精竭虑的为小锦谋划吗?”
提到孩子顾仁峰整个人更加暴躁,原本提着的几分力气全部压在颜婉如的身上,颜婉如被烫伤的脚传来一阵疼痛,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忍下,用力咬着下唇,伤心的把脸偏向一边,低声失望说道:“原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在你看来不过是为了偿还当年那个孩子的债。”
顾仁峰的情绪在颜婉如面前第一次如此失控,导致两人闹的这般僵,被她痛不欲生的表情拉回思绪,顾仁峰连忙懊恼自责的扳正她梨花带雨惹人怜的脸,不断道歉:“你知道的,当年我对那个孩子的期待有多高,是你生生扼杀掉我当时做父亲的权利。”
“那还不是因为你没有信守承诺娶我!”颜婉如瞪着水汽弥漫的水汪汪的大眼,嗔怪道:“自己不信守承诺,反倒怪我!”
“好好好,是我不对,活该失去你那么多年。”
“哼!”
有些事情能提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当年的事情是两人之间一直刻意忽略的死结。顾婉如哼了声闭上眼睛,顾仁峰起身去找医药箱帮她把脚上的烫伤处理外,陪她躺在床上。
“消消火,你不是想让小锦跟小韵培养感情吗?我准备带着你们去温城遐迩山庄度假,到时找借口把小锦塞进她的房间,两人朝夕相处,有血缘关系牵引着,感情自然就会深厚些许。”
“你是想培养小韵跟小华的感情吧。”
颜婉如白了他一眼拿掉他搭在她腰上的手,负气转身背对着他。
他们两个绝对不能在一起,还没摆脱江锦言那个瘫子,又来个闹心的,颜婉如恨不得多生出两个脑袋,为她出谋划策。
“他们两个的事情,我就是随口一提,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
“你面上说的好,鬼知道你背地里会不会玩阴的!”有给楚韵身体检查造假,逼迫她捐献骨髓的前车之鉴,颜婉如不会那么轻易相信顾仁峰。别的事情上她可以睁一只眼闭只眼过去,唯独这事不行!她必须拿到绝对的保证才能安心。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的龌龊不堪?”颜婉如不说话,顾仁峰火爆脾气想发作,见到她透着淡淡粉色腮颊上未干的泪痕,心不由自主一软,无奈叹息声,“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小锦以后是富贵,还是穷困潦倒我都不……”
“别用这话激我,我不吃这一套。”颜婉如回身,伸出食指贴在他的唇上,像个即将奔赴战场,运筹帷幄的女战士般发号施令,“小锦是我们的共同的孩子,我的心是向着他的,你那招太过冒险,为小锦铺路的事情,必须听我的。”
柔弱的身,那人狠绝干脆的心,顾仁峰爱死她这儿堪称“蛇蝎美妇”的女人,染上岁月沧桑的脸上深刻的皱纹淡了淡,动了动凌厉的眉梢,严肃道:“我得先观察你方法的成效,不行的话,还得按照我的意思来。”
“不是说不管小锦的事情的吗?”
颜婉如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她就像个吸人骨髓的妖精,顾仁峰的魂儿被她似嗔似怪的妩媚表情勾去了魂儿,哪里管得了晴天白日,孩子都在家中,直接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引得颜婉如一阵娇呼。
二楼房内,门外的两人离去,楚韵弯身从底下的门缝中向外瞥了眼,没人,才放心的拉着薛华来到离门远些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蜷腿而坐,把那天他昏迷之后的事情,简单对他讲述遍。
薛华越听脸上阴霾越重,捏的手指骨骼嘎嘣作响,楚韵朝他勾唇,给他一抹安抚的浅笑,“我现在好好地,已经是老天对我的眷顾了。跟我讲讲,你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吧。”
注意到他手腕上缠着厚厚层纱布,楚韵蹙眉起身,刚触碰到他的袖口,薛华抬手避开,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一点小伤,我这些天身体出了点小问题,一直在医院调养。”
“身体怎么了?”薛华一看身体素质就相当好,能住那么长时间院绝对不是简单的小问题,直觉薛华有事瞒着她,楚韵意欲刨根究底。
“像你说的,现在好好地已经够了,之前徒增悲愤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接下来我会留在庄园,你想做什么可以提前跟我商量。”
“你……你要留下?”
薛华跟顾仁峰之间关系紧张到剑拔弩张的程度,若是留在这里还不天天闹的鸡飞狗跳?
虽然她很想看顾家不得安宁,可她也不想整日为薛华提心吊胆。而且……
“不欢迎?不想要我这个可以跟你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战友?”
她逐渐蹙起秀眉,薛华心头陡然一紧,她不需要他。倘若换成江锦言,她定会欢喜接受吧,这般想着,心底燃起簇妒火。
“不是,薛华,我们只能是朋友,你不用为我那么委屈自己。”
她的心很小,虽然很不想承认,一个叫江锦言的男人已渗进她的血液骨髓,牢牢占据她被亲情和现实伤害的千疮百孔的心,无法剔除,强迫自己再去接受另外一个男人。
薛华为她的牺牲和付出,她无以为报,无法坦然接受。
“你还真干脆,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连门缝点儿大的机会都不给我留。”薛华自嘲式的语气让突然压抑尴尬的气氛回暖些,他抬手轻拍下楚韵的肩膀,“虽然我的外号叫怒狮,但我不是野兽,干不出强行霸占的事情来。我留在庄园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自己,十四五岁与人出生入死,顾家如今的财势有一般归功于我,我不想让这些拱手让人。面对我不要有心理压力,像以前样跟我相处即可。”
薛华说的这般坦荡荡,楚韵再拘泥扭捏就显得太过娇柔娇作,对他咧嘴笑笑,点了点头,打趣道:“我见你第一面时,你虽然态度不好,但我还是觉得你斯斯文文的,身上透着淡淡的书卷气,没想到你还有个那么骇人的绰号。”
怒狮……高中时听过几个痴迷于黑道小说的同学,八卦过关于桐城顾家的少东,年纪轻轻,一双铁拳,打遍桐城无敌手,说的应该就是薛华。
小小年纪没有父母的庇护,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比起薛华,她要幸运几分。
“书卷气可以属于任何一个人,却永远不可能在我身上出现。”
他的身上只会有血腥气,薛华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财经杂志,翻看几页,上面不少地方都用笔标注,字迹工整娟秀。楚韵的笔迹他见过,这字是属于她的,看得出来,为了能进顾家公司的管理层,她是卯足了劲头。
“你以前没接触过公司管理这方面的东西,不急,慢慢来,我住二楼最东面的房间,有不懂得可以随时来问我。”
薛华心里存着疑惑,顾仁峰已答应让他回来接管顾家,怎会允许进入顾家核心管理层,难道是想两人相互制肘?应该不可能,顾仁峰是个骨灰级的人精,清楚他对楚韵的感情,若是她想要的,他绝对不会与之争夺。
想不通顾仁峰的意图,未免别人起疑,薛华并未在楚韵房中多呆。
一出房门,见到客厅中佣人正在哄着嚷着要找颜婉如的小锦,小锦不依不挠,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跟佣人大眼瞪小眼。小锦的长相随颜婉如多些,自然跟楚韵有几分相像,楚韵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有几分复杂。
“吴妈,小锦都气成这副模样了,你带他去找夫人。”
楚韵站在栅栏前,环视一圈,没见到颜婉如的人,据佣人说,颜婉如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些天倒是跟个交际花似的,经常一天小时几个小时。
“不是我不想,而是……”
吴妈表情纠结,一脸为难。
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小锦,见到楚韵跟薛华,一张养回粉嫩胖嘟的小脸瞬间由阴转晴,啪嗒嗒跑上楼梯来到楚韵面前。
“而是什么?”
就算是出去也不会像吴妈这样难以启齿吧,忽然发现吴妈那张不再年轻却格外端庄的面庞上浮起淡淡红晕,楚韵轻挑下眉,骂了声狗男女,需求比特么的年轻人还要旺盛!
楚韵摸了摸小锦因为之前化疗而变得稀疏柔软的头发,蹲身捏了捏他的脸颊,“想玩游戏吗?”
“恩,玩什么游戏?”第一次听到楚韵要跟他玩游戏,小锦立刻兴奋的手舞足蹈,“需要什么道具,我要他们去准备。”
“鞭炮烟花越多越响越好。”
狗男女的兴致那么高,不妨给他们添点东西助助兴,不炸的你yang痿,算你运气好!
薛华闻言眉宇间的戾气消散几分,浮现淡淡宠溺。
“好啊,好啊,小锦好久都没有玩过鞭炮烟花了。”
“仓库有过年余下没用烟花爆竹,我去给你们拿。”吴妈见小锦注意力转移,舒了口气,急忙叫上两个正在大嫂的佣人去仓库搬来四箱烟花爆竹。
“大小姐,这歪脖子太阳最毒,你们找有阴凉的地方先放箱,剩下的留着晚上放,这烟花的花型漂亮着呢,白天放完了,可惜了。”
吴妈人很好,热情,楚韵没什么架子,对佣人态度和善,吴妈对她印象极好。
楚韵对着她指了下住宅后面一大片阴凉处,“我们就在那边放,你们不用跟着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行,你们注意安全。”
吴妈怕小锦伤着,很想留下,可碰到薛华阴鸷的视线时,一股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留下一个佣人远远的瞧着,自己则回了住宅客厅。
薛华没用楚韵说,直接拆开爆竹的包装,放轻动作围着几间房子的窗户挂上,把烟花放在窗口下,楚韵拉着被她说了几次,不敢大声说话的小锦来到窗户下,接过递过来专门用来点烟花的特制火机,与薛华一起点燃。
这爆竹的声响不是盖的,离得近楚韵的耳朵都被炸的懵懵作响,薛华抱着小锦,三人穿过爆竹爆破后留散发的烟雾,跑到不远处的草坪上坐下,楚韵跟薛华相视一笑,楚韵轻捂下脸,喃喃声:“好幼稚。”
“管他幼不幼稚,只要觉得解气就行!”
薛华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整个人仰躺在草坪上,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听的他心情愉悦,看蓝天白云都比之前要好看许多。
小锦乐的哇哇的叫着,围着楚韵两个人转着圈圈。
一楼偌大的主卧室,正在兴头上顾仁峰蓦地听到一声巨大声响,心里一惊,身下的动作骤然停下。
接下来是爆竹爆裂后和碎片击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让他瞬间烦躁不堪,爆了声粗口,没了继续的兴致,匆匆起身,穿上衣服出去找始作俑者算账。
颜婉如也被吓的不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硬撑着酸软无力的四肢起身。
“你们在做什么?”顾仁峰额头上的汗珠没干,阔步来到三人面前,居高临下怒视楚韵跟薛华。
“我在遵循你的教导,陪小锦玩,增进感情。”
薛华口中叼着跟青草,躺在草坪上没起身,轻晃着弓着交叠在一起的右腿,姿态恣意慵懒。
“是啊,这是哥哥第一次陪我玩呢。”小锦笑的眼睛眯在一起,扑在顾仁峰的腿上,“爸爸要陪着我们一块儿放鞭炮吗?”
薛华百分之百是故意的,让薛华跟小锦增进感情确实是他提出来的,顾仁峰心知肚明却跟哑巴吃黄连样不能怪罪,交锋那么多次,第一次在薛华面前有怒不能发,黑沉着脸,抱起小锦放在薛华面前,沉声道:“过两天去遐迩山庄度假,你跟着一起去,到时候小锦就交给你和小韵,照顾好他,不然……”
“对孩子有话好好说,别总是一副吃人的表情。”颜婉如拢着凌乱的头发,打断顾仁峰的话,满含春色眉间漾着抹歉意的笑,“小华,你爸的脾气你知道,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你肯带小锦玩,我已经很高兴了。”
“困了,我去睡会儿。”
懒得去听她这些口不对心的话,楚韵打了个哈欠起身,慢腾腾从颜婉如身边走过。暗骂声,荡妇,若是父亲在天有灵,估计会气的跳出骨灰盒掐死她!
想到父亲不知道被顾仁峰放到哪里的骨灰盒,楚韵眼神怨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拢。
吃晚饭时“一家五口”围着四米多长的餐桌,有小锦在气氛倒也不显得那么尴尬,可看到颜婉如温柔似水的帮顾仁峰父子两个盛鱼汤,楚韵不着痕迹的把搁置在她面前的汤锅换到颜婉如面前。
“小韵你以前最喜欢喝的就是鱼汤,放在你那边,多喝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