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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明裕猛的转身,身子一动,紧接着一把匕首直刺刺的砸进他的肩头,还不待那丫鬟把匕首抽出来,身边掌事一把推开莫明裕,以身上前,挡下第二刀,那刀子刺入掌事的腹中。
莫明裕被人一推,肥胖的身躯从廊下滚落台阶,吓得屁滚尿流,大声喊救命,护院们听到声音迅速包抄过来。
那丫鬟眼见大势已去,扯下头上了发簪,露出真容,原来是未死的方鸿运。
这两日被莫家人追杀,连个落脚养伤的地方都没有,最后直接混入了莫府。
方鸿运到这时还是提着刀子一步一步往莫明裕走去,然而人未近身,护院手中的长刀却齐刷刷刺向他,身子成了个大窟窿,至死都不能瞑目,他没能报到仇,不甘心啊。
莫明裕被下人扶起,来到死不瞑目的方鸿运尸体前,冷哼一声,叫人把尸体丢去乱葬岗,
又下了命令,方鸿运一家以及许二郎一家全部都得死。
莫家还是莫家,百年老家族岂能容这些低贱的人欺负。
方鸿运死去没有几日,方万带着一家人去镇上挑麦种时忽然遇上一波游侠,被拐入小巷,方万一家十一口人从此失踪。
莫家到底有多猖狂,看莫明裕敢肆意杀人就知道,他也是被逼急了逼狠了,沈县令如今收了他的银两骑虎难下,一条人命也是包庇,多几条人命也是一样揭过,那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一马车一马车的运到沈家院子当中,看着沈之详与其夫人吴氏双眸放亮,往白花花的银子里一躺就不想起来了。
苏小月与方河回到了镇上,莫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夜里乘两人静处的时候,苏小月叹道:“大河,你们做了什么,我才听着你跟小叔要对付莫家,莫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也没怎么动手,只是小叔使了点小手段而已。”
苏小月怎么觉得这两人越来越狡猾了,特别是方河,怎么也学会了这等手段。
方河见苏小月这么直直的看着他,他双手从枕上拿下,搂住小媳妇说道:“这个点子我可想不出来,要我来那铁定是直接上的,小叔叫我不要动手,那我就作壁上观了。”
好吧,方河还是原来的方河,只是他家小叔太过阴险,不过也亏得他有这样的一个小叔帮忙,要不然他们不知道早被莫明裕碾死多少遍了。
说起莫家,方河又想到一事,说道:“小叔说莫明裕现在缺银子,让我们送些银两给他。”
“送银两?”苏小月黑了脸。
方河就知道她又想多了,“送银两当然得有代价的,而且还不能我们出面,否则事情办不成。”
“那谁出面,代价是什么?”苏小月来了兴致,好想知道他们的全盘计划,可是方河又不告诉她,这家伙不想说的死撬都撬不出来的。
“小叔会出面,买下莫家村的二十顷果园以及六十顷良田和四十顷旱地。”
“这么多?”苏小月瞪大了眼,“那要花多少银子去?”就算小叔出面恐怕也不顶用了。
“咱们的全部家底。”方河叹了口气,不由说道:“咱俩就是存不着银子,事情是一桩接一桩,这次酱汁卖来的银子还得买下小叔的船队。”
霍林吉是打算把船队送给方河的,如今方亮在船上做管事,这么多年早已经摸清了门路,只是一个移交的手续,没想方河非要自己买下,不肯白白接受,霍林吉看着这个有出息的侄子,也就随他了。
说起这些事来,苏小月就高兴坏了,可是莫明裕手中的田地果园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就算是家中这几年卖酱汁得来的全部家底,也不够,那良田多难得,每每去莫家村收租子,她是看得清楚的,莫明裕对莫家村的田地是上了心的,打理的特别好,沟渠水道,那建得是工工整整,连方家村的都没有人家的想得这么周到,不愧是莫明裕祖先的发家之地。
“先不说咱们的家底不够支付,便是够了,莫明裕也不会卖给咱们的啊,不知背地里有多恨我们呢。”苏小月撇了撇嘴。
“小叔早就想到了这个事,所以以他的名义去买,承诺今年为他送酱,这就足够了。你果真当莫家没银两了么?并不是,而是一时间没有足够的银两养一条船运,且酱汁快成熟,时间上也来不及,家里又是多事之秋,听说莫明裕受了重伤,如今连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
“这么惨?”苏小月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弄成这样的,就在这节骨眼上,新上市的新酱博个彩头,大家伙都争着往外运送,他们家却连船队都找不到。”
“所以小叔答应他的这个条件,他铁定会舍得割爱的,再说莫家村的村里人这两年对莫明裕的恨意不是一星半点,尤其是咱们在莫家村买了山头地做了水田又低价租给他们种,所以两相对比,越发的对莫明裕怀了恨意,他再死守着有什么用,倒不如得了银两好筹谋大计。”
若是真能得到莫家村的良田,那简直是太好了,苏小月曾经想都不敢想,每每看着那良田就眼红,如今很快就要到他们手中,那感觉便是现在又退回几年前吃豆饭也愿意。
第二日,方河去给霍林吉送银两,霍林吉穿了一件靛蓝袍服,正整理妥当要出门,看到方河,笑道:“不如同我一起去如何?正好也学着应付应付。”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方河其实也是有这么个心思,只是怕他小叔为难,如今他开了口,那敢情好。
于是伪装了一番,方河成了霍林吉身边的带刀护卫,腰身绑了东西,整个身形都改变了,脸上贴了胡渣,不仔细看起来还真认不出来,再说莫明裕又没有见过方河,只有他属下怕是认识,如今跟在霍林吉身边直接入内,也没有这个机会给底下的人辨认。
叔侄俩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莫府。
莫明裕明明恨死霍林吉,却依然要佯装笑脸上前相迎。
两人在八角凉亭谈事,方河往霍林吉身后一站,还真像个护卫。莫明裕眯眼扫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霍东家,上次只怪我太急躁,多有得罪,还望别见怪。”
霍林吉但笑不语。
莫明裕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听的话,只好长话短说,直接说起了重点,“霍东家,这次前来可是同意帮我这一回?”
霍林吉掀目看他,笑道:“倒也不难,船队都是现成的,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看来有戏,莫明裕这下笑得真心起来,“如此,今年酱汁的事还得霍东家操操心了。”
霍林吉摆手,“事不难,但霍某却有个要求。”
莫明裕心下咯噔了一下,“但说无坊。”
霍林吉忽然叫苦,“唉,你也是知道的,我来这永丰县这么多年,把精力都用在了这铺面上,船运上,如今打算在永丰县安居,就缺点良田来安家。”
莫明裕眯着的眼睁开,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内心气得咬牙,嘴上却平静问道:“不知霍东家是何想法?”
霍林吉不紧不慢的饮了口茶,修长的手指放下杯子,说道:“我听说莫家村里有片好果园,有片好良田,你觉得那儿怎么样?”
莫明裕终于忍不住气,猛的站起来,冷笑道:“不知霍东家这是何意?”
“我可不是要抢你的地,我出银两的,大家互利啦,你看我这零光一身的,想在永丰县安个家不容易,你不卖我,多的是人卖给我的。”
多的是人卖给你,那你便买去,为何要乘人之危来卖莫家的良田。莫明裕气得牙痒痒却不敢撕破脸皮,只冷笑,“霍东家果然了得,不知你能出多少银两。”
“四万五千两银子,如何?”
“四万五千两银子,哈哈哈。”
莫明裕气笑了,莫家村连着永丰镇绵延至县城,有果园二十顷,良田六十顷,旱地四十顷,便是未开垦出来时,按那村里的价格购买也值七八万两银子去,他居然敢说四万五千两银子就买走?便是这良田有价无市,想买也是买不成的。
“怎么,莫家主不愿意?那就算了。”霍林吉接着起身,转身要出门去。
莫明裕慌了,问道:“田地没能买成,那船运之事……”
“就不必谈了。”霍林吉干脆的开口。
莫明裕乌黑的脸再没有半丝笑容,双眸一冷,抬手示意,只见院中凭空冒出不少护院,个个手中拿着大刀,对准两人纷纷砍了过来。
“雕虫小技。”方河冷笑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刀,迎了上去。
霍林吉站在廊下,悠哉悠哉的看着,并不担心自己的生死。
莫明裕站在一边沉声问道:“霍东家,你今个儿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霍林吉大笑,“原来你莫家一惯以势压人做生意来着,真是让霍某大开眼界了。”
莫明裕听了这话也不恼,“今个儿你若是不答应,就休想离开这莫府,莫家上下在永丰县是百年世族,可不是你这外姓人能欺负的。”
“那就持目以待了。”霍林吉这么说着,看向方河,“小侄,今个儿小叔的命就靠你了。”
方河嘴角抽了抽,小叔明明会功夫,却站在廊下作壁上观,郁闷。
不过听到他的话,方河手中的刀舞得越发用力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方河就轻轻松松的解决了院中的护卫。
莫明裕看着院中横七竖八的护院,鼻子都气歪了,再次挥手,从暗中又涌出一批,这批人装束与护院不同,穿的衣裳五花八门,有穿锦衣的,有穿破洞布衣的,有的像公子哥儿,有的像乞丐,不用说,必然是在外招安回来的游侠。
唉,想当初方河也曾做过游侠,也被大户雇佣解决一点小矛盾,得点银两,没想现在看着别人走自己同样的路,他叹了口气,刀剑无眼,只能听天由命。
霍林吉见方河露出慈善,咳了一声,叹道:“就怕你心软把小叔的命给送了。”
方河只觉得眉眼痛,这小叔嫌他手脚不麻利就算了,还说这风凉话。
双方一对手,霍林吉果断的又没有出手,方河今个儿来不是学着谈生意的,是来当打手的。
一盏茶的功夫又把人给解决了,莫明裕到底是泄了气。
这游侠当中分厉害和不厉害两种,前一种专门靠着本事赚银两,过的是刀尖上的日子,后者就是混饭吃的,护送贵人的车队,壮壮气势啥的不成问题,一般普通的护院干得过,遇上厉害的就焉了。
方河收刀,又站在霍林吉身后做门神。
刚开始莫明裕还不待见这个胡子拉碴的壮汉子,这么露了一手后,他心中悸悸,坐在霍林吉对面,一抬眼就能对上方河那凌厉的眼神,再谈生意来,简直是顺利的不行。
莫明裕这一季的酱汁无论如何得依靠霍林吉的,霍林吉在他做酱起势那会儿才告诉他不干了,害得莫明裕的生意骑虎难下,这么短短时间想组建一支船队来是不可能的,就算弄到了手,也不保证安不安全,不要到时半路吃了霍林吉的暗亏,弄得财货两空。
不就是亏三万两银子,莫家不比方河,一年酱汁银子也只赚到二万多两,人家酱缸子的数量可不是他能比的。
换霍林吉的话说,莫家的酱汁是销往百姓家中的,方河家中的酱汁却是销往贵人案前,所以还得多多酿酱才有钱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