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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进入约翰内斯堡城区,一行人的视觉和嗅觉立刻被污得不轻。与比勒陀利亚的整洁优美形成反差,这里街道狭窄肮脏,整个城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烘烘的气味。
约翰内斯堡居民大约有十万人,其中五万多白人,绝大多数白人是布尔人口中的外侨,剩下的都是黑人、马来人、印度人等仆役奴隶阶层。布尔人打心眼里鄙夷这座城市,虽然这里给他们的国家带来了税收和财富。信奉新教并且性格保守固执的布尔人,视有色人种卑贱如草芥,即使是对白人外侨,他们也充满厌恶。厌恶这些不请自来的家伙挖走他们国家的财富,厌恶外来者不讲荷兰语、不喜欢吃猪肉、不去新教教堂礼拜等等。
在这种心态下,德兰士瓦政权除了加强驻防城市的警察部队外,几乎削减了一切对约翰内斯堡的公共投资。此外布尔人还针对性地制定选举政策,将这个城市中的绝大部分白人排斥在公民权力之外,即使他们有些人已经居住了很多年,即使这些人已经全额缴纳税款。
安妮口中的亲戚是她舅舅,母亲特雷西的亲弟弟布瑞恩。她没来过约翰内斯堡,手中只有通信地址,所以只能靠打听。同比勒陀利亚相反,这里绝大多数人讲英语,如果有人讲荷兰语,立刻会收到周围敌视的目光。
牵着马走过脏兮兮的小巷,简陋的房舍,说明安妮的这个舅舅境遇很不好。
“请问,布瑞恩先生住在这里吗?”
安妮问正蹲在地上看蚂蚁的小男孩。
“小姐,你问的是爱尔兰疯子布瑞恩吧,最边上的房子”,小男孩仰起脸,手指了指靠西边的房间,后面一句话差点让安妮哭出来,“那个可怜的家伙快被房东赶走了。”
“噢,上帝,小安妮,你怎么自己找来了。”
听到院子里的对话,三十多岁的白人男子冲出房门,展开双臂,一个熊抱搂住安妮。
“布瑞恩舅舅,我不是想你了嘛,就直接过来了。”
安妮从舅舅怀中挣脱出来,俏挺的小鼻子在布瑞恩身上嗅了嗅,不满地问道。
“布瑞恩,你这是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呵呵”
男人尴尬地笑笑,扭头看见牵着马站在院子中的两个人,于是立刻转移话题。
“感谢你们把安妮护送过来。”
“布瑞恩舅舅,还是赶紧帮我们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好好填饱肚子。”
安妮话里有些撒娇,应该是以前关系很亲近。
梁洪站在一边旁观,布瑞恩目前经济状况可能很糟,不过从脖子上挂着的单片眼镜看,可能受过良好的教育。再看他住的房子,窗子外立着一根铁竿,足有五六米高。莫非这是天线?爱尔兰疯子这个绰号,到底疯狂在哪里,他很想进屋看个究竟。
住宿被安排在附近的金马车客栈,晚餐是在布瑞恩住处吃的,从巷口的熟食店买回来肉食和瓶装酒。据说约翰内斯堡的小酒馆很危险,经常会打架,几乎人人带着枪,梁洪觉得很像美国西部电影里的牛仔酒吧。这个城市让人没有归属感,所以都是来短暂淘金的,其中也就掺杂了更多的亡命之徒。
“很抱歉,安妮,让你和朋友受委屈了。”
布瑞恩站起来端起酒杯,脸上满是歉意。梁洪看出来他手头很窘迫,在熟食店便抢着结账,反倒让布瑞恩觉得给安妮丢了面子。
“布瑞恩舅舅,这里也很好,我们可不想在酒馆里,跟酒疯子打起来。”安妮劝慰道。
保罗闷着头在吃饭,这里大家都讲英语,他听不懂。梁洪则在打量着房间,屋里很凌乱,墙角堆放着很多书籍,大都是理工类图书,尤其以电学方面居多。窗户敞开着通风换气,窗台上有导线连通内外,外面似乎连接那根铁竿,里面则连接书桌上的大线圈。除了线圈,两个离得很近的铜球柱也挺惹眼,柱子下面都接了电线。
在炮兵学院学过无线电,很快就看明白了整套装置的原理。线圈通电产生电磁吸力,吸动开关断电。电磁力消失后,开关落下又重新接通,于是线圈再次产生电磁吸力。如此循环反复,另一侧的线圈就会产生高压交流电,两个铜球不断放电产生电火花。于是交流电让线圈感应出电磁波,顺着天线传向空中。这套装置,应该是很简陋的火花式发报机,意大利人马可尼在1896年公开演示过。
“唉,都是舅舅没用,你妈妈供了我上大学,结果她女儿来了,我居然——”
另一边布瑞恩说到激动处,趴在桌子上哽咽起来。安妮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能在旁边跟着抹眼泪。
“安妮,布瑞恩在大学是什么专业?”梁洪掉过头突然问道。
“纽约市立学院物理学。”
安妮冷淡地回答。心情不好,谁还有心思搭理你,更何况一个土著仆人。
“布瑞恩先生,你在搞火花式发报机吧?”
梁洪瞥了一眼安妮,索性拍了拍布瑞恩肩膀,直接问当事人。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布瑞恩像被电击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梁洪。
“不但知道名字,还清楚这里面的道理。”
“我不信,你,你只是个土著。”布瑞恩声音近乎尖叫。
于是,曾经鄙视的土著,站在无线电装置前,从电磁力、交流电、电火花,一直讲到感应出的电磁波传向远方。每讲出一项原理,他搞出来的成果就像被当众剥去一层衣袍。
“你这个发报机,有两个重大缺陷。”梁洪说。
“缺陷?”
布瑞恩半信半疑地反问,如果梁洪更早之前说这话,他肯定会翻脸把人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