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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低声音,估计就连报刊亭里的老板都听不清,说了简短的几句,然后挂断。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挂断电话后,付安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温润看着付安返回会所的路上,喋喋不休地骂着时诚不识好人心,相信温润的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又恶毒地诅咒着温润。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温润换上新的手机卡,用变声器挑了一个浑厚的男声,然后找到付安的号码,按了下去。
此刻付安正烦躁,接到陌生电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挂掉。
温润再拨,付安又挂断。大概往复了几次,间隔短得连拉黑的时间都不留给付安。付安被惹得抓狂,只能划开接听键。不过态度却并不好:“再打骚扰电话,小心我去举报。”
温润却不在意,直言说:“离开时诚吧。”
付安原本想直接挂断电话,可在这个正是他心累而犹生倦意的节骨眼上听到这句话,纵使对方动机不纯,他也会有刹那的犹豫。
说实在的,他和时诚的关系抛除*上的纠葛,剩下的不过是自我麻痹。真要说什么矢志不渝的情情爱爱,也不过是他给自己坚持呆在时诚身边找的借口罢了。
付安是个孤儿,自幼在孤儿院长大。他渴望有个温暖的家,渴望受到社会公平地对待,而不是因为自己孤儿的身份,被嘲笑被唾弃。所以他努力读书,努力奋进,只为被前来收养的家庭第一个挑中。
在他六岁的时候,他如愿以偿被一对富家夫妇收养。这对夫妇有一个和付安年龄相仿的孩子,但患有严重的儿童精神分裂症。夫妇希望,收养付安时时陪着自己孩子,帮助他缓解心理压力。
他以为那是他感受温暖的开始,不想却是噩梦的起源。他确实缓解了那孩子的心理压力,帮他亲近了家人,可也带起了那孩子的被迫妄想。他总觉得付安要害自己,于是他开始频繁地在父母面前编排付安,甚至故意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然后陷害给付安。最开始付安只当他是患病的小孩子,不同他计较。但他本身就是内心渴爱的孩子,在被这个孩子日复一日的陷害与压迫下,他的内心开始扭曲,开始憎恶这个世界。
他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不公,为什么这些成天享受着父母无条件宠爱的人,这些从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就可以如此肆意地玩弄别人的人生,就可以无法无天地做伤天害理的事。
是的,当这个孩子在医学上已经确诊治愈了病,可暴虐却已经在他骨子里种下了不可磨灭的种子。当他成长为十六七岁的少年,为了赶走付安,他杀了人,一个富商的私生子。他的父母自然不可能让自己手心上的宝贝去忍受十多年的牢狱之苦。于是,夫妇两人把目光放到了付安身上。
付安不从,在几经周折下,夫妇同意让付安与富商见面进行商议,看能不能私了并从轻处理。那个富商也不是什么好人,尤其喜欢亵玩未成年的小孩子。见到付安,富商眼睛都直了,什么丧子之痛,不过不在心上的私生子罢了,全部抛到脑后,当即大手一挥,让夫妇把付安以后都留在自己身边,并从此既往不咎。
那时,付安十五岁,虽然对富人家私下这些龌龊事有所耳闻,可却是从未亲眼目睹过。他不停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看着夫妇漠然离去,临走时还把门重重地关了起来。
就在付安近乎绝望的时候,如同小说里主角受难而天降神灵相救的情节一般,时诚出现了。他从那个精虫上脑的富商手里救下了瑟瑟发抖的自己,并向富商提供了交易机会,来换自己的自由。之后,时诚把自己养在他的一处住宅,给自己吃穿,供自己读书,让自己感受到了真正属于家的温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对时诚心生一种懵懂,类似爱情的幻想。
可惜,他并不是主角,时诚也不是他的天神。时诚并非一见钟情而救下他,也就注定这伸出的援手,只不过是另一场交易的开始。时诚照着温润的样子培养他,既把他当作情人,也把他当作棋子,就好像是成批生产出来的物件中的一个。若是好了,就留下,等加以琢磨安插到合适的位置。若是不好,就干脆遗弃,送给其他人讨好对方,然后杀掉。
他曾亲眼见过前一天还在时诚床上【呻】吟的人,第二天就被时诚送给其他人,等对方玩腻了,这个人也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也曾见逃跑忤逆时诚的人,被时诚亲手用刀,一刀一刀地捅死肢解。他一度恐惧,一度怨恨,却无处宣泄。
他本以为时诚天生就是嗜血而无情的人,直到他得知了温润的存在。温润是时诚心尖上的人,至少时诚口中描述的是这样。那之后他一直认为,时诚还是有心的,只是把爱全部呈给了温润,然后才对其他人如此冷酷无情。也因而有过一霎的幻想,是不是只要自己一如既往地跟着他,爱着他,就能感化对方坚如磐石的心。
因为从未感受过爱,所以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些被放在掌心上宠爱的人,享受着最纯粹的爱,不谙世事。他坚定地认为,是温润的存在,让时诚对自己无情。于是,对温润的厌恶与嫉恨成了他最煎熬时期唯一的发泄方式。
直到不久前,他才猛然发觉,温润和自己之于时诚,都是一样的。时诚真正爱的,真正眷恋的,不过是他自己基于温润的基础上,在脑海中虚构出的另一个幻影罢了。
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消弭自己对温润的恨意,也正如他沉醉于幻想时诚被自己感化的情形,没有办法自拔,没有办法停下。与其忍受窥探到真相后得知,时诚性本无情,自己的幻想不过泡影,而被绝望的磨折,还不如麻痹自己忘掉这些现实,让自己好受点。他只能继续催眠自己,告诉自己他恨温润,他爱时诚,他必须为了时诚而除掉温润,这样才是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我……做不到。”付安喃喃,像是说给温润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无法想象挣脱开时诚给予他的牢笼后,他会迎来怎样的未来。他也知道继续留在时诚身边不过是自欺欺人,可还是做不到凛然地选择放开自我。他就像一只囚鸟,不是不渴望自由地翱翔,而是本来就不懂,什么是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