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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睁开眼睛,四周的景致已经不一样了,这里的空间给人感觉十分不协调,更像是他处于画框中时的感觉。
银色长发的精灵站在他的身前不远处,他哼了一声:“……您现在怎么又愿意出来见我了?”
银发精灵轻轻摇了一下头:“这并不是我,只是一段记忆而已,这里还原了他梦中的一切,即使是他并不知道的部分。”
她安静地望着身穿黑袍的男人,声音显得温柔又茫远:“……你已经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关于我们的……”
话未说尽她的身影却已经彻底淡去,斯内普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四周是一片白芒,光亮到刺眼的地步,前方仅有一条蜿蜒而下的灰色台阶,他迈步向前走去,一路上他听到有人在说话,用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音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什么,四周的场景渐渐改变,那是……霍格沃茨,却又不像是他所见到的霍格沃茨。
那个地方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嘈杂雨声模糊了一切背景音,却意外地显得安静了起来。
斯内普看见了手执魔杖的哈利站立于碎石瓦砾之上,他低垂着头,一向蓬乱的棕色卷发全都贴在了额头上,看起来意外的柔软,手臂以下的袖管全都染满了鲜血,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坠,身前的位置躺着许多具尸体,放眼望战场上有更多。
绿眼睛青年用手背随意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踢开了挡在脚边的另一具尸体,一步一步地走回了校门口,他走得很稳,没有丝毫动摇,只是双眼之中始终没有任何感情起伏,无论是喜悦悲伤或是沉重,有的只是无尽的沉静。
而他有着陌生脸孔的战友们站在远处,畏惧地、窃窃私语地。
画面随着斯内普每迈下的一步台阶而一次次跳转,一副一副如同老旧的放映机一般,看起来所谓的相似能力就是,人鱼公主能够使人陷入关于过去的梦境,而她的孩子则能够使人进入前者的梦境之中。
在迈下最后一阶的时候,斯内普终于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他总觉得小狮子有哪里不一样,而对方在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是他永不能得到理解的,关于失去的悲伤。
黑魔法教授最终听清了那些细碎而连绵的低语,全是来自于一个人的,几十年未变的,关于对他的思念。
斯内普走向前,画框的正前方仍有一人伫立,那人白发苍苍脊背岣嵝,仿佛摇摇欲坠,却在与人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那个小个子的男孩长得有几分像幼时的救世主,他正拽着老人的衣服:“您必须回去了,这里太潮湿了对您的身体不好。”
但老人只是固执地甩开他的手:“不,我不是在做梦……我真的,真的到了另一个地方,我见到了很多人,他们都没有死……西弗也是,他一直在我身边。”
“那些都只是做梦而已,您太累了,应该回去休息了。”
“不是做梦!”老人一下子推开了小男孩,仍旧颤颤巍巍地在木椅上坐了下来,他对着画像开口,声音苍老却温柔,“现在是晚上九点钟,回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万八千二百五十天,我是哈利·波特……”
年迈的老人突然愣愣地盯着画框,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似乎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反应。
斯莱特林的男人伸出一只手动作温柔地遮住了他的双眼,低声为他补上了下一句,“你是哈利·波特,你还活着,但不是在这里,快一点想起来,蠢货。”
眼睛被蒙于手掌之下的白发苍苍的救世主似乎出现了变化,他的头发在转回棕色,脸上的褶皱也在逐渐消失,而四周的景致在如同抽丝般缓慢褪去色彩与形态。
恢复原样的救世主抬起手,握住了对方的覆在他双眼上的手轻轻往下拉,在对方的掌心落下了一个吻,他的嘴唇轻动,似乎喃喃了些什么。
斯内普没有听清,倾身向前了一些。
哈利只是趁势一把将斯内普拽出了画框,然后弯□压在了他的身上,刘海遮住了小狮子的双眼,落下一片阴影。
“你做什……”而黑魔法教授剩下的话都被对方吞了下去。
哈利近乎执拗疯狂地亲吻着他,牙齿磕碰出血却也没有松开按在他肩上的手,在一片混乱中斯内普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他的眼睫上,湿润的,冰凉的。
他睁开眼,终于看清了小狮子的表情,那个绿眼睛的英雄看起来其实一点也不正常,他的神色十分复杂,有偏执有疯狂有痴迷,却也有种浓重的哀伤。
而这是第一次,他看到眼泪直直地从对方的眼中滑落。
哈利其实也感觉混乱的要命,他简直无法控制自己满溢而出的眼泪,像是委屈的不能自己一样,他甚至还无法分清到底哪一边是现实,也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但脑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绝对不可以放开怀中的那个人,似乎离开他一秒自己就要崩溃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