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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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以徐川的能力,定能将盱眙政务处理妥当,在钟琳回去之前,不出半点差错。稍后给盱眙送去书信,当勉励一番。

如果徐参军在场,必定会泪流满面。

明公信任固然好,但能不能换种方法?

上洛郡现由秦氏占据,驻军守城的将领姓陈名方,是个生面孔。看到桓容身后的千余州兵,陈方不自觉皱眉,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桓使君欲往长安?”

“然。”桓容点点头,不介意对方防备的态度。按照彼此的立场,这才符合常理。

不过,该解释的总要解释,莫要酿成误会,造成不必要的麻饭。

“容此行一为送粮,二来,实有要事同秦将军相商。”桓容笑道,“因事关重大,信中无法详细述,故亲自前来。这一幢州兵是为路上安全。如今北地的情况,想必陈将军比好容更加清楚。”

陈方皱眉,不得不承认此言有理。

长安被围数月,氐秦境内早生乱相。

不只是杂胡,连之前投靠的南地獠首都开始不老实,集合一批羊奴试图造-反。之前还曾袭扰平阳郡,被调至此地不久的秦玸杀得鬼哭狼嚎。

仔细想想,不知该说这些人胆大无谓还是脑袋被驴踢了。

“时已入冬,大雪将至,桓使君如要往长安,最好尽快启程。”陈方并不全信桓容所言,但就目前而言,只要有五成真,对秦氏就没什么还出,更是利大于弊。

甭管桓容背后打什么主意,有了这批粮草,再围长安两月也没问题。到时候,不用率兵攻打,城内的氐人怕会饿死一半。

残酷吗?

的确。

不人道?

诚然。

世情如此,战场向来不是讲究仁慈的地方。

对敌人发下仁心,即是对己方士兵的残忍。两相比较,还是让敌人去死更切合实际。

留下两车谷物,桓容继续向北。

行到中途,果然天降大雪。

羌羯和秃发鲜卑习惯北地寒冷,皮袍裹紧,如常赶路。

幽州兵半数是流民,半数是出身吴地,前者同样习惯寒冷,后者略差些,但有厚实的短袍,且有护手护膝,每日还能饮上热水,队伍更备有药材,冻伤的少之又少。

遇上队伍扎营,还会和出身北方的同袍比这用雪搓澡,在营地中一阵大呼小叫,甚至吓跑了被烤肉吸引来的狼群。

桓容坐在武车上,已经裹上两层斗篷。看着赤-裸-上身,胳膊上机头鼓起,胸前一片通红的壮汉,不禁摇摇头。

真心的没法比啊。

休整一夜,队伍继续前进。

距长安城三十余里,恰好遇见秦璟派出的斥候。确定桓容一行的身份,斥候立即打出花哨。很快,空旷的平原中响起一阵响亮的号角。

桓容定睛观瞧,首先见到的,是在寒风中飞扬的旗帜,继而是玄色的战甲,银色的长-枪。未等靠近,已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煞气,以及隐隐飘散在风中的血腥味。

马蹄声滚滚而来,溅起遍地碎雪。

骑兵驰到近前,距三十步左右停下。

桓容推开车门,看着一人打马行来,微微眯起双眼,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来人通身玄甲,胯-下的战马都似食血肉的凶兽。

因有头盔遮挡,一时看不清五官,且身上的煞气实在太重,典魁和许超当即跃至车前,横挡在来人跟前。

战马停住,不听打着响鼻,非是骑士拽紧缰绳,怕会人立而起,狠狠踹向拦路的两人。

桓容走出车厢,站起身。

高挑的身材,披着两件斗篷,依旧显得有些单薄。

这是在怪不得他,谁能料到,明明过了生长期,个头还能向上蹿两指。当然,他绝不是抱怨。没人会介意长高。

尤其是在一群平均身高一米八,动辄一米九的“高人”之间。

典魁和许超不让路,来人并未强冲,顺手将长-枪扎在地上,摘下玄色头盔,鬓发被风吹乱,长眉入鬓,黝黑的双眸深不见底,视线犹如冰刃。

落到桓容身上时,冰雪渐似消融,隐隐现出几分暖意。

“敬道。”

声音入耳,比记忆中的稍显低沉。

桓容挺直脊背,藏在斗篷里的手指不自觉攥紧。

这算犯规有没有?

殊不知,看到他,秦璟同样有不小的降压。数月未见,面前的人变化不小,长高了,气质更加沉稳。

同初见时相聚甚远,几乎判若两人。

“秦兄。”

桓容舒展眉眼,笑着拱手。

他此行是为“谈生意,分地盘”,总要释放足够的善意,让对方信服,才好讨价还价。至于谈生意之后的事,桓使君咬住腮帮,总有时间“再议”。

秦璟能遇到桓容,实出于偶然。

入冬之后,长安城内人心更乱,城中的粮价一日三变,百姓买不起粮,不想生生饿死,先是砸开粮铺,后逐渐发展为抢劫氐人贵族和官员。

城内匪盗四起,许多守城的士兵就是贼匪同谋。

百姓和官员都是怨声载道,苻坚更是焦头烂额,被逼得没一点办法。

各地救援迟迟不至,冲又冲不出去,难道真要在城内困死不成?

屋漏偏逢连夜雨。

宫外的事情没解决,宫内的禁卫竟也-造-反,喊出“杀昏君,投明主”的口号,趁夜杀入太极殿。不是苻坚伸手不错,且有忠心的护卫和宦者,怕已人头搬家,和吕延兄弟有一样,送到秦璟面前。

乱局尚未压下,守城的将领又送来急报,北城门处的守军反了,两名队主带头,杀死幢主,打开城门。

“城内百姓闻讯,皆向北城涌去。”送信的甲士跪在地上,满面焦急,“陛下,城门恐将不保!”

桓容和秦璟赶到时,正遇上北城门洞开,长安百姓蜂拥而出。

看看练成一片的城门,再看看行在车边的秦璟,桓使君皱眉。

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如果不是,自己算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如果长安就此被破,他该如何同秦氏周旋,才能确保之前的计划不被打乱?

甚者,要不要主动“拔-刀-相-助”,进一步巩固彼此关系?

扫一眼正跃跃欲试的两尊人形兵器,桓使君无语良久,好吧,身为盟友,理当该出手时就出手。

“如秦兄不弃,容力量虽薄,愿助兄长一臂之力!”

秦璟拉住战马,通过车窗看向桓容,忽而翘起唇角,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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