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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谢曜将心比心,自然会帮何沅君和陆展元。更何况当年他曾对何沅君许诺,遇上什么难事大可来找他,这次倒算凑巧。谢曜道:“届时再谈。”
何沅君方才注意到他,她站在谢曜左侧,灯火依稀遮住丑陋刀疤,一瞧之下颇觉眼熟,待仔细一想,蓦然瞪大双眼,大喜道:“曜哥哥!”
谢曜许久没听这称呼,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转过身,点头道:“阿沅。”
陆展元等人不由奇怪,他还未问话,何沅君已然来到谢曜跟前,仔细看他几眼,苦着脸问:“曜哥哥,几年不见,你……你怎生成这副模样了?”谢曜答道:“我的事不足为奇,倒是你,武三通曾说你留书来找我,可是真的?”
何沅君“嗯”了一声,道:“义父逼我太紧,我受不了,便偷偷留书离开。我一生没有要好的朋友,无处可去,便想来投奔你,可是你行踪无定,我遍寻不着……之后……”她目光看向陆展元,柔情似水,“之后就在嘉兴遇见他啦。”
陆展元微微一笑,上前执手,对谢曜的态度也愈发亲和:“今晚多亏忘玄大师出手,否则……”似乎因为自己武功不济,无法保护心爱之人,有些尴尬,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诗竹看了看天色,出谋划策道:“陆兄,反正还有不少宾客临门,你只管打开大门迎接,后天婚宴人多势众,这疯癫老头儿难道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尊夫人掠走?”
陆展元喃喃道:“她师门规矩,定不会来罢……”
“你说甚么?”
“没事。”陆展元神色一定,颔首道:“贤弟,就照你说得办。”
※※※
谢曜和何沅君多年不见,与她多说了两句,但大多数都是何沅君在谈自己,她反问谢曜,谢曜却一语带过。何沅君早不是当年十来岁的小姑娘,察言观色,也看出谢曜不欲多谈,二人不似当初青葱年华,再也不会偷偷躲在山上烤鱼,何沅君思及此心下复杂,同谢曜又说了片刻无关紧要的话,便各自回房休息。
转眼到了大婚之日,早上天还未亮,陆家庄上上下下便开始整理布置,唢呐锣鼓戏台班子,到处一片喜气洋洋。陆展元在江湖上结交的不少朋友纷纷赶至,宾客盈门络绎不绝。
陆展元着一身大红喜服,却没在胸口系花,反而将那宝剑佩戴再身,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蒋诚志和谢诗竹也帮忙招呼。庄中大堂到院外,大宴几十桌,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待鞭炮一响,二位新人便要拜堂。
陆展元父母早亡,远方还有一个胞弟陆立鼎,但却在外游学,未能赶回参加兄长亲事。而何沅君更不用说,武三通不来捣乱便谢天谢地了。几经思索,他二人竟邀请谢曜来充当高堂证婚,谢曜推诿不过,只好应允。
日头高升,宾客到齐,陆展元探头看了看庄外,杨柳依依,暖风吹拂,一派平和。似乎被这晴朗天气感染,他心中忧虑也卸掉几分,说不定今日婚事顺利。陆展元满面春风走近堂中,先朝四周作揖,说了一番场面话,随即管家来报吉时已到,铜锣唢呐齐奏,欢笑洋溢之中,老媒人背出凤冠霞帔的新娘。
两人在堂中站定,陆展元忙上前扶着何沅君,即使隔着红盖头,也是说不出的爱深意浓。谢曜本以为看见这种场面能够克制,可思绪往往不顺他意,转而想到当年一时嬉戏,那人掀起盖头,明眸流转,含笑问他:你当新郎官儿吗?他当时又回答的什么……
“……忘玄大师?忘玄大师?”身侧的蒋诚志扯了扯谢曜衣袖,提醒道:“该你说几句话,恭喜新人。”
谢曜回过神来,神色黯然,抬手道:“拜堂罢。”
管家将红绸递给两人,中气十足的喊道:“一拜天地!”
何沅君和陆展元朝着大堂外拜了三拜,紧接着二拜高堂,两人又回过头朝谢曜躬身行礼,何沅君已经忍不住“咭咯”笑出,心中欢喜至极。
管家满脸堆笑,扬声道:“夫妻对……”
这最后一个“拜”字,却卡在喉咙里,半晌吐不出。谢曜心下一凛,抢步上前,只见管家咽喉插着一枚镂空银针,笑意未退,皮肤发黑,已然丧命。
在座宾客无不哗然,蓦然间,远处传来一阵笑声,笑中带悲,悲中带愤,只听一女音道:“……陆郎,陆郎,你让莫愁找得好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周周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