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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万?
李莫愁闻言皱眉,蓦地想起那张贾政亲笔写下欠条,冷笑:“来的是谁?”
青樱道:“二太太房里陪房周瑞!”
李莫愁额首:“可问过,是奉了老太太命,还是二太太意思?”
青樱撇撇嘴:“婢子问过,他初时说是奉了老太太之命,婢子见他不说实话,便吩咐人带他下去安置,他才说了实话,说是送年礼的事情是老太太吩咐他来的,送信这事儿却是瞒了老太太,说怕老太太知道府里已然入不敷出受了惊吓!”
李莫愁冷笑:“好个慈悲的二太太!&#o39;
李莫愁不想再见荣府之人,因吩咐青樱:“你去告诉他,就说我年初伤了身子,一直不大见好,精力不济,着他去客栈好生歇息,等老爷回来自有话说!”
青樱有些狐疑:“婢子心里也犯疑,老爷正在京都,若是老爷们意思,应当当面跟老爷接洽,如何要舍近求远,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寻太太?”
“这事儿我也有些糊涂呢!”
李莫愁也在红楼里打滚几辈子了,似乎没听说过林如海道荣府拜访过,那便是没有机会亲眼得见荣府奢靡。只是上一辈子林如海看在贾政面子借了银子与贾府,这一辈子何故二太太出面来求自己?
李莫愁心头蓦地一动:“青樱,你说是不是老爷在京中听说了荣府奢侈靡费,故而不乐意帮衬他们,他们这才背过老爷前来糊弄我?”
青樱拍手道:“必是这般!”
李莫愁一通百通,吩咐青樱安排周瑞歇息:“他若是问得紧,你便悄悄告知他,直说家里银钱不过我手,我手里只有些许妆奁银子,这些年下来也有三五千闲散银子,若是需要,只管拿了去用,不用惦记归还!”
青樱一乐,这话三岁孩童也不信呢,夫人每年施舍给庙宇乞丐的银子也有三五千呢。却是这话一过心,便觉不妥得很:“夫人,这话传出去岂非冤枉了老爷,也让人看轻了太太?”
李莫愁笑:“声誉什么我从来不看重,倒是今日开了他们胃口,他日只怕要撕吃了咱们。”
青樱笑了笑,将要抬足,蓦地又回:“只怕老太太作难呢?”
李莫愁笑道:“老太太当年入府可是十里红妆,五万银子聘礼,五万银子嫁妆,虽然劈了一半与我,只怕如今手里银子已然十万往上,只多不少,她吃自己,穿自己,不指靠谁养活,岂会受那王氏作践?”
旋即李莫愁跟青樱低语几句,青樱依言而去。当晚,青樱兄长请了周瑞到了秦淮最有名的船娘艳娘船上吃酒,结果大醉而归。
青樱也顺利探出了周瑞底细。
却原来林如海进京之时,朝廷正因为国库空虚开始催债,荣府老公爷在世曾经跟国库借下了八十万债务。户部要求至少偿还八成债务,荣府需要即刻偿还六十四万雪花银子,却是整个荣府府库只有现银四十万,诺大个荣府还要走里过年,等到名下秋季租息,这才起了心思要跟林如海借债。
林如海初时却有借债之心,只是细细查探之后,得知荣府上下届时奢靡享受之辈,一面牵着国库银子,一面却挥金如土,肆意享乐,这才打消了念头,毕竟他林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道理替别人填坑。因含糊其词,说是家中财物尽归贾敏掌管,他直管吃穿化用,从不过问。这事儿成不成,要等回家盘点家财才能决定。
实则林如海是想回家跟贾敏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李莫愁勾唇一哂,知道与林如海话说岔了,却也不甚在意。反正林家跟贾府迟早要翻船。
青樱见李莫愁沉脸不语,心里没底,因问:“太太昨日的话跟老爷的话对不上,只怕周瑞回去嚼舌,坏了太太跟娘家的情谊!”
李莫愁冷笑:“娘家,二太太能代表了荣府?”
青樱闻言顿时记起,自己主子在闺阁之时一直跟二太太不对盘,却跟大太太张氏很亲近,只怕这是为了琏二爷两口子抱不平吧。继而想起,王氏并不是侯府主母,这般使人前来借银子只怕又中饱私囊之嫌呢。
遂也一颗悬心放平了。却有另有担忧:“倘若这周瑞真的赖着不走要等老爷回来,如何是好?”
李莫愁冷哼:“那周瑞若是有脸识趣的,明日酒醒即刻滚蛋才是道理!若是不识相,就让他死在秦淮河上好了!”
周瑞老婆前世可没少作践黛玉这个孤女!
隔日一早,周瑞醒来方知自己不仅说了许多醉话,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病,最后还强行睡了船娘,差点马上风。最后被船娘捂着被子送到了巡盐衙门后角门上。
好在青樱兄长华山念在大家同是荣府世仆,青樱祖上有个姑祖母曾经嫁给了周家,虽然周瑞并非姑祖母嫡传,却也是一枝,遂自己出钱替他请了大夫开了一计滋阴壮阳的汤药,方才精神了。
三剂汤药下去,周瑞这里方才精神些。
三日后,腊月二十九了,家家户户开始蒸煮炒炸,预备过年了。周瑞呢,这日清醒了许多,凑到华山跟前去说话,话里话外是当年老太太史老太君如何宠信老姑奶奶贾敏,这回自己空手而归,只怕老太太要失望。
周瑞还道是华山不知道他的底细,想替自己主子王夫人找不些许面子。却不料正在他口若悬河之时,王八鸨儿竟然拿了一掌欠条来催债。
原来,周瑞那日醉酒癫狂,船娘有风情万种,没尝过瘦马周瑞食髓知味,贪索无度,差点马上风。船娘鸨儿顿时吓苕了,因怕担上人命官司,故而只求速速将半死不活的周瑞速速扫地出门,竟没顾上索要嫖资。过后倒是想起来了,却也怕周瑞死了被沾上,故而不敢上门。
自古姐儿爱俏,鸨儿爱钞,王八鸨儿缩头三日不敢出门,却是日日使人前来打探周瑞消息,闻说周瑞又鲜活了,心中大喜,径直带了龟公赶了来索债。
俗话有云,欠债不欠赌债,请客不请嫖客!
华山出钱请周瑞上船吃酒听曲儿,哪里想到周瑞竟然酒后无德,赊账嫖了船娘?
巡盐衙门虽然势大,也不好干涉这鸨儿要嫖债。人家鸨儿可是领了牌照,月月纳税。
周瑞一个下人,哪有二千银子呢?王八鸨儿一听周瑞没银子,顿时翻脸,吩咐叫人封住周瑞衣襟,给周瑞两条路走,一条打死抵债,二条去船上做龟公抵债。
周瑞被那鸨儿封住衣领,嘴里发苦只比苦胆水。别说周瑞身在奴籍,就是自由身也耻于做龟公。
亏得华山正送周瑞出门,迎面碰上这岔。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开裆裤朋友,周瑞又哀哀求告,直叫华山救命。
华山虽没有袖手道理,却也囊中羞涩:“我这些年虽是小有积蓄,却也没有两千两活钱,你我一起长大,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被人打死,这样吧,我出面央求林忠叔,替你做保,看能不能借出二千银子来。这事儿往日也有,只是……”
华山说着华故意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