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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谧的黑夜之中,在柔和的灯火之下,总会给人制造出一些这样或那样的假象。
比如平时那些令人觉得过于严肃,或过于冰冷,或令人害怕之人,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也会变得与往日不太一样。
这大概是一种错觉,当然,也有可能是在这个晚上,闻人卿当真不同。
在白木染看来,闻人卿似乎正一个人思索着什么问题,自己出现得突兀,也许恰好打断了她的思路。正想着是否应该有眼色一点离开此处,没想到闻人卿却突然开口了。
“你怎么出来了?”
果然和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不太一样。
虽然也算不上热情,但至少不会像她们还在百香谷的时候一般,闻人卿有时看见她也当没看见,只等着碍事的白木染自觉地走开。
白木染摸着肚子,停了脚步。
“有点……睡不着。可能太久没睡过床了,不习惯了。”
这也不算说谎,要知道,她在百香谷的时候,闻人卿就只给了两床单薄的被子让她打地铺,身处于一片草药香气之中,可在这别庄里,却是高床软枕,屋内还点着名贵的香料,她一时真有点不太适应。只是她说这话给闻人卿听,未免有些别的意思。
谁知,对于白木染这一番“别有深意”的话,闻人卿恍若未闻。
白木染咬咬牙,心里却想着:等过上几日,自己跑了,爱睡什么地方就睡什么地方,哪怕露宿荒野,她也乐得自在逍遥!
白木染见闻人卿不搭理她,转身就要走。
“白木染。”
“……”
白木染只好停下脚步。
“你……”难得闻人卿竟然会有稍作迟疑的时刻,但也只是片刻,她便又开口问道,“你心中有没有过什么不能释怀之事?”
这问题莫名其妙,毫无由来。
难为白木染还真认认真真思考了半日。
“当然有!”
闻人卿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的样子。
“最不能释怀之事……”白木染故意慢吞吞拉长了音调,才道,“就是被你抓到百香谷做十年苦役。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最冤的是,我根本就没欠你什么啊,不过是装了个‘病’……你说,这样的事,谁遇上之后能淡然释怀?”
白木染胡扯了一通,怪的是,闻人卿听了,竟未生气,只点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
“不算什么。”
这还不算什么???
白木染瞪大眼睛:“那敢问闻人大小姐,要怎么才算得上‘什么’。”
闻人卿并未回答她,只站起了身,缓缓地朝她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白木染一眼。
“人各有命,若抗争不得,便只好认命。世上人人皆是如此,无人不同。”
什么?这算是闻人卿让她乖乖认命的意思?
“若非要因此而自苦……”闻人卿竟轻声叹道,“无药可医。”
“……”
咦?
这都什么和什么?
白木染心想:如自己这般还叫“自苦”?这世上只怕找不出比她更乐观之人了。
结果,原本想出来走走消食以便有个好觉的白木染,因为遇着了闻人卿,又听了一堆没头没脑的话,害得她反而睡不好了。
第二日一早,白木染还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就被白芷一阵砸门给砸起来了。
白芷的理由也很简单,既然身为小姐的丫鬟,就要比小姐起得要早,怎能在小姐起身之后还闷头睡懒觉?
一行人用过早饭,白木染仍是浑浑噩噩,只知跟着人走,也不知自己去了哪里。
待回过神来时,才发觉,已身处于一处富丽堂皇的大屋子门口,引路的红绫正使唤小丫头过来替她们褪鞋。光着脚踩在屋内的地上,白木染低头看了看,只觉脚下一片温润滑腻。这地竟然是以上好的白玉铺就的!再看屋内,其中布置有一重又一重的红色纱帘,层层密密,将这原本应该亮堂堂的屋子覆得有些幽暗,可屋内却并不点灯,只因壁上嵌有一颗一颗发着柔和光泽的珠子。难道那竟是夜明珠?
这么个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屋子,把白木染的瞌睡彻底震醒了。
白木染看看一旁的闻人卿,凑过去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姑姑真有钱。”
当然,没说出的下半句是:对比起来,她闻人卿就太穷了。
闻人卿没理她。
白木染正觉得无趣,却听见纱帘之后似乎有什么动静,接着,纱帘微动,一只娇小白皙的纤足先自纱帘之后踏了出来,接着是一条修长漂亮的小腿……还未得见真容,先看见这么一副光景,尤其又被那红色纱帘映衬着,更带了一种勾人的风情。让人忍不住要去猜想,在那纱帘之后,究竟有一个怎样的绝代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