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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怎么知道!”尚雅慧立刻急了,“我跟她都没见过面!她为什么跳楼我哪里知道?!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跟严肃想的一样,都认为是我逼死了她?可是,那时的我一年之内能有几天在国内?我在国内不都是跟你在一起吗?我恨不得跟你一分一秒都不离开,我哪里有那个闲心思去理她?她盛瑾玉是什么人?是谁随随便便都能逼死的嘛?!”
“雅慧……”严振国想要说什么,却被尚雅慧尖声打断:“你想要离婚,你嫌我人老珠黄了?所以你把盛瑾玉的事情拉出来?严振国,你好歹也是个军人,你能不能用事实说话,用证据说话?!”
二十三年前的事实?
那个时候没有高端的检测仪器,没有高端的监控设备,盛瑾玉身边甚至都没有像样的保镖。
要什么证据?
事情过去了二十三年,整个京城早就经历过几次大的改建,当初严振国跟盛瑾玉住的那栋公寓楼早就拆的连影子都没有了,而她本人也早就化为灰烬,连骨灰盒都被严肃带去了J市安葬,又去哪里找什么证据?
不过,严振国到底不是寻常人。
他的手指从口袋里一探,拿出一个小小的只有几毫升容量的玻璃瓶,举到尚雅慧面前,说道:“这里面装的什么,你知道吗?”
尚雅慧看了一眼,没把这点小东西当回事儿,不乐意的哼道:“我又不是搞科研的,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雅慧,这是陆宇前几天最新研制出来的吐真剂。就这么一点,价值千万。”严振国淡淡的微笑,“你说瑾玉的事情跟你无关,你敢把它注射到你的身体之内,再跟我说这件事情吗?”
“严振国!”尚雅慧这回真是要疯了,“就算你想要离婚,想要往我的头上扣高帽子,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吧?你……你……你简直是疯了!”
“所以说,你还是有些心虚的。”严振国笑了笑,手指把玩着那一支小小的玻璃针剂,“雅慧,看在我们夫妻二十多年的情分和儿子的份上,我们能不能心照不宣的把婚离了?”
“严振国……”尚雅慧跪在地上抱住严振国的双腿,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现在她没了儿子,总不能连丈夫都没了。她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说句心里话,我现在真的很不想看见你。”严振国说完,便把指尖的小小针剂收起,推开抱着自己膝盖的尚雅慧,起身离开。
回到书房后,严振国颓然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的椅子上,默默地叹了口气,手肘撑在书桌上,双手并拢,用力的搓了一把脸,然后狠狠地按压着眉心。
其实严振国今天能对尚雅慧说出这些话,是他这几天来心里反反复复思考过的话。
之前严肃回京城,先在老爷子那里告了尚雅慧一状,来了个敲山震虎,弄了个老掉牙的窃听器虚张声势的把那女人骂了一顿,又悄悄地去找了顾云峰。
顾云峰安排严肃离境出国去执行特殊任务之后便找上了严振国。
当时严振国还在纳闷,总参二部的瓢把子顾少将亲自登门,肯定不是小事,于是热情招待,准备促膝畅谈。却不料顾云峰二话不说直接伸手从他的口袋里扣走了手机,然后把手机零件一一拆开,找出其中一个细小的零部件,捏在指尖微微的笑。
严振国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顾云峰用纸巾把那个小小的零件包好交给近身的副官,副官欠了欠身,拿着东西出去了。
“老顾,这是怎么回事?!”严振国立刻握住顾云峰的手,“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里会有这种东西的?”
“我哪里会知道?”顾云峰笑着摇摇头,“还不是你那个好儿子告诉我的?”
“严肃?!”严振国更加震惊,“他又如何知道的?”
“他也没仔细说,只说你随身的东西可能被人动了手脚,让我多关注一下。我也觉得匪夷所思,现在毕竟是敏感时期,权力交接,领袖人更替之际,你我这些人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那是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的。所以我叫人细细的排查了一下卫星监控流量,发现你这边有一点异常。”顾云峰拍拍严振国的手,又安慰道:“你放心,这个东西也没那么可怕。再说,能靠近你身边的人不外乎那么几个,你回头仔细的盘查一下,悄悄地,不要打草惊蛇。我捉摸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家里的那点破事儿罢了。”
严振国是什么人?这话说到这里已经透的不能再透了,若是他还不明白,那就白活了这五十多年,瞎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了。
于是立刻一个电话打到Q市给叶修锦,拜托这个严家嫡系秘密关注尚雅慧的动向,一点一滴一丝一毫都不要漏掉,他要知道尚雅慧在Q市的一举一动。
而且关于这种新型窃听设备的问题严振国也决不能放过,他索性一事不烦二主,拜托顾云峰帮忙查这种东西的来源,同时,又安排专人把尚雅慧近半年来的工作以及接触过的人都查了一遍,自然而然的把她针对宁氏做的那些动作以及针对宁可做的那些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最后,严振国甚至查到尚雅慧利用严振华在武警部门的关系以及严振东在戍卫队的关系把手伸进公安部,拿到的二十三年前Q市扫黑大案的资料,以及她利用这份资料让章含壁做的那些事情。
不择手段!
严振国查到那些事情之后,重重一叹,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的不择手段。
这边严振国还没感慨完,又有一份资料从公安部转交过来,严振国打开一看,立刻惊呆:这份资料提供的竟然是二十三年前尚雅慧跟西方某国购买当时最新研制成功的致幻剂的相关资料。
这种当时声称最完美的致幻剂,服用之后可以让人产生最美的幻想,可以满足内心最大的愿望,可以让人愉快而幸福的赴死。
二十三年前,致幻剂。
严振国咬牙看着这份资料,眼前浮现的是盛瑾玉惨死的情景。
从七楼上跳下来,虽然不至于粉身碎骨,但也极其惨烈。
殷红的血慢慢地扩散开来,她整个人趴在血泊中,头骨摔裂了,眼睛和鼻子都不停地流血,唯有紧紧抿着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美的微笑。
严振国这辈子见惯了血腥,也几经枪林弹雨生死一线,唯独那一幕,过去二十三年了犹自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鼻尖还能嗅到空气中腥甜的味道。
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让严振国深信了二十多年的东西开始动摇。
他开始重新审视尚雅慧这个人,换一个角度去想,去思考,才发现自己竟然并不了解她。
于是,严肃小时候说过的话开始在他耳边回响。
“她是个恶毒的女人!”“她害死了我妈妈!”“你是帮凶,你跟那个女人一起逼死了我妈妈!”诸如此类的话,严肃叫嚣了一年多后便开始沉默。
八岁多的孩子开始用沉默反抗一切。
那个时候,严振国还跟严老爷子一起住在大院里,每次回家,都要忍受儿子沉默中带着仇视的目光。
那时他以为小孩子因为失去母亲变得偏执,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够蠢!
抛开一切不说,严振国只是为了给严肃一个交代,也要同尚雅慧离婚。
只是考虑到严明现在的状况,他也只能把一些事情闷在肚子里。
是自己一错再错,先伤了大儿子的心,又要去伤小儿子。如今也只有先把婚离了,再作进一步的打算。他不能让尚雅慧再利用现在的身份为所欲为下去。
从来不信鬼神的严振国也忍不住想,或许这就是瑾玉地下怨灵给自己的惩罚。
尚雅慧一个人在卧室里发呆,她原本精密细致的大脑这会儿基本当机,什么也想不出来,一盆浆糊。
直到保姆上来敲门叫她下去吃饭,尚雅慧才恍惚中回神,抓着床单撑着酸麻的双腿艰难的从地毯上爬起来,先去洗手间洗了个脸,把散乱的卷发抓起来在脑后绾了个篹儿,随便拿了个发卡夹住。
然后又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苍白的脸颊有了几分血色才缓缓地出门,把卧室的门打开,疲倦的问:“今晚吃什么?”
佣人忙笑道:“我做了夫人爱吃的什锦砂锅,还有糖醋鱼,栗子炖鸡,清炒花椰菜,海蜊子豆腐汤。”
“好。”尚雅慧根本没听见佣人说的是什么,只强打着精神晃晃悠悠的下楼。
等坐在餐桌上她才发现,吃饭的只有她一个人,于是问:“先生呢?”
“先生出去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出去了?也好。
尚雅慧伸手抓起了筷子,这个时候,大家还是不要面对面更好,省的不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