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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姐,是有什么不对吗?”慕云疑惑的看着宁可。
宁可侧脸看了一眼墨十九,墨十九点点头起身离开。
“宁小姐?”慕云越发感觉到不对劲,目光带了殷切之意,“昭辉身上的伤还没全好,他现在……很落魄,应该不会影响到你……”
“我没有那个意思。”宁可不等慕云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正色说道:“你放心,他是我男朋友的弟弟,我怎么可能会为难他?”
“那十九他……”别人不认识墨十九,慕云是认识的,因为他的身体里是小树的灵魂,墨十九跟小树曾经做过搭档,当初就是他们二人配合在北京调查尚雅慧母子的底细,小树跟严二少碰撞出爱情的火花,然后才有了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
“十九不会伤害他。”宁可低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他应该知道有关我男朋友的事情,他刚刚欲言又止,似是很为难。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事,这关系到我男朋友的安危,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的想法仅此而已,十九绝对不会伤害他。”
“哦。”慕云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就好,以宁家现在的状况,或者说以这位大小姐现在的身份,就算是对他的爱人怎么样,自己也无力阻止。
酒吧的洗手间里,尚昭辉选了个隔间进去拿出手机来给严振国打电话。
电话铃响了几遍后被接起,尚昭辉急切的叫了一声‘爸爸’之后,不等严振国说什么,直接问:“您忘了我曾经跟您说过的话了吗?”
那边,不知严振国说了什么,尚昭辉压低了声音,更加焦急的问了一句:“那您为什么不阻止?大哥他……”
尚昭辉欲言又止,然后眉头紧皱的握着手机不说话。有此可猜到对方应该怒了,或者说正在训斥他。
墨十九暗暗地咬了牙,心想妈的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算计玩了我们家小姐算计我们姑爷,还真把这生活当成宫斗剧了!
尚昭辉没有在洗手间里作多余的停留就离开了,墨十九则从隐蔽处出现,选了个小便器撒了个尿,方不紧不慢的出去洗手。等他回到卡座的时候尚昭辉跟慕云正在同宁可告辞。
宁可目送二人离开后把杯中就喝掉,又要了一杯。
墨十九在宁可身边坐了下来,貌似十分亲密的附到她的耳边,低声说:“刚刚他给他老爹打电话,说到了上校。那样子好像很着急,质问他老爹为什么不阻止。”
“阻止什么?”宁可的脑子飞速旋转,一连串的问题下意识的冒了出来:“阻止他去执行任务?为什么?他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父亲去阻止?”
墨十九低声问:“要不要我去查?”
“不用了。”宁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来找出顾易铭的号码拨了出去。
严肃曾经说过,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是凌墨不能解决的就给顾易铭打电话。宁可想目前这件事情凌墨是帮不上忙了,那么只有顾易铭了。
顾易铭的私人手机只对有限的几个人开放,当然,这几个人中包括他仰慕的大哥的女人,宁可。
“喂,大嫂,听说你已经是九辰集团的董事长了,是不是要请兄弟吃饭,庆贺庆贺啊?”顾主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妖孽。
“顾易铭,我觉得严肃可能有危险。”宁可开门见山,一个字的废话都不说。
“什么?!”顾易铭立刻收起了玩笑之心,“你说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能确定吗?”
宁可略一迟疑,低声说道:“我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但已经发现了一些苗头。”
“你能不能说具体点?”顾易铭的声音有些冷。
宁可把刚刚遇见尚昭辉以及他的神色变化和墨十九听见的话都简洁的说了一遍,最后她环顾四周吵闹的环境,等着顾易铭的反应。
“我靠!”顾易铭低声骂了句脏话,“大嫂,这样,事情我想办法去查,但你现在在外边恐怕不安全。你最好赶紧回酒店去,对了,你身边有人保护吗?”
“有,你放心。如果有严肃的消息你立刻给我打电话。”宁可这会儿只觉得心突突的狂跳,似乎有一种没来由的惶恐越积越大,宛如乌云压顶,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就算是昨天站在九辰集团的大会议室里面对三十多个亿万身家的富翁她也没怯成这样。
墨十九揽着宁可的肩膀离开酒吧,在大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二人先后进去,直接回酒店。
而就在此时,严振国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把正坐在办公桌跟前的他吓了一跳。
“喂?我是严振国。”
“严将军……”电话里传来顾云峰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一听就是压着事儿。
“老顾?什么事?”严振国的眼皮狠狠地抽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手在眼角上用力的揉了揉。
“老严,严肃出事儿了。”顾云峰的声音很低,话说的很慢。
“什么?!”严振国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碰翻了办公桌上的茶杯,茶水湿了一叠文件,他看都没看一眼,“你说什么?!严肃怎么了?”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失踪了。”顾云峰万分歉疚,虽然这不应该是总参二部的失误,但严肃是那么优秀的不可多得的军人,是他从小看到大,曾经骑在他的腿上玩闹的子侄。
“顾云峰!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了?!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严振国要疯了。
“你听我说,原本他和他的队员是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的,这个任务……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他们遭遇了一伙身份不明的人,然后不得已交火。我方有两名军人受伤,严肃是为了引开那些人失踪的,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他跳进了海里。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我方军舰和潜艇没有发现他的踪影,他……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严振国咬着牙说出这八个字的时候,眼眶通红,眼球布满了血丝,面色狰狞可怕,脊背上已经被冷汗湿透。
严明曾经提醒过自己,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肯定会有人专门对付严家。
严家位高权重,早就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严家第三辈里,唯独严肃最优秀,从部队中一步步成长,三十一岁的上校,海陆特战队的中队长,十几年的军旅之路,他的每个脚印都闪着光。
这么优秀的孩子!这么优秀的战士!
严振国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咬牙暗想,你们这些混蛋找不回我儿子是你们无能,老子亲自去找他。
挂了顾云峰的电话,严振国立刻给作战部的老大打电话,只是他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手机又响了。拿过来一看,正是作战部老大秦雍的电话。
“喂,老秦。”严振国一边接电话一边拿了军帽往外走,“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老严,你别激动,事情你已经听说了吧?”
“是的,我现在需要飞机,你想办法叫人送我去东海。”
“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秦雍的声音很沉重,“我不能陪你去,我让老夏陪你去。”
“不用了,老子一个人去都可以。”严振国出了办公室之后用力甩上门,大步流星往外走。
“老严!这个时候你要冷静!”秦雍跟严振国也是多年的老搭档,严肃出事,于公于私他都很内疚。
那可是老严家最优秀的孙子,全国海陆舰队里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好战士。
时至此时,严肃失踪依然是一等一的机密,除了一部二部的几个大佬,其余的人一概不知。严振国是作为家属被唯一通知到的人,而且如果不是他也曾经在作战部坐镇那么久,就算他是家属恐怕也不能通知。
所以,这个时候宁可托顾易铭去查,是查不出什么结果的。
宁可忐忑的等了一个晚上。
这一个晚上她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像生怕烙饼烙不匀实一样。一闭上眼睛就是严肃的那张脸,稍微有点睡意就看见一团血雾在他的身上炸开,把她那点可怜的睡意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一早宁姑娘盯着两个大黑眼圈出现在酒店的餐厅里,把梁飞扬盛帛修等人给吓了一跳。
“宁可,你怎么回事儿?”梁飞扬端过一杯从新西兰空运来的牛奶放到宁可的面前,关切的问。
“昨晚没睡着。”宁可拿过牛奶来喝了一口,原本口感很好的牛奶也喝不出滋味来。
“压力很大?”盛帛修凑过来低声问,“没关系,我们把你推上这个位子,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舅舅,九辰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担心。”宁可苦笑,这个时候她还真是拿不准该不该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说出来。
“那你是担心什么?”盛帛修很奇怪,除了九辰集团的事情之外,这姑娘应该没什么好忧郁的吧?
梁飞扬把一块煎蛋放到嘴里细细的咀嚼着,低声问:“你是不是为严肃担心?现在东海那边闹得很厉害。”
宁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是不会打起来的,你放心。”盛帛修拍拍宁可的手,“华夏不想打,日国更不敢轻易开战。”
“但愿。”宁可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她平日里上网看的都是一些网络小说,里面勾心斗角乱七八糟的情节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她。此时她对严肃的担心已经完全超出了理智的范围,几乎到了发疯发狂的地步。
漫不经心的喝了一杯牛奶后,宁可拿了餐巾纸擦拭着嘴角,问梁飞扬:“飞扬哥,今天有什么安排?”
“今天你要去九辰大厦上班,点个卯露个面,如果不想呆在那里可以把相关的文件资料什么的拿回来看。当然,你的董事长办公室应该比酒店的套房舒适多了。你如果想在那里休息的话也是可以的。”
“算了。在那个地方休息我恐怕会做恶梦。”宁可摇摇头,苦笑着起身回房间。
梁飞扬微微皱眉担心的看着她的背影,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梁总,宁可她……没有过这样的工作经验,还需要慢慢地学习。”盛帛修误会了梁飞扬叹息的意思,还以为这位年轻的总裁对他的外甥媳妇不满意的。
“盛总,你误会了。”梁飞扬浅浅的笑了笑,“我是担心宁可的身体。这样强负荷的工作会让她吃不消,而且也会给她造成很重的精神负担。”
“梁总的话有道理,不如我们再派两个助理给她,这样她的负担会减轻一些。”
“也只能这样了。”梁飞扬心里很清楚宁姑娘这是害了相思病跟工作无关,但这种事却不能说出来,只好随口敷衍。
宁可进九辰大厦上班的时候,严振国已经站在了钓鱼岛海域的华夏公务舰上。
严振国说是自己一个人来,但他堂堂一个上将出行,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警卫,副官一个都不少,一行人算得上是浩浩荡荡。
这个时候华夏的军舰还在八十海里之外的地方待命,开进钓鱼岛海域的只是海监船,公务船等十四艘舰船。
严振国的到来作战部早就准备好了借口,现在严振国只是某军事学院的一把,虽然是一位上将,但现在他是文职。他的到来并不代表作战部的态度,更没有什么政治目的。
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严将军的行程也属于保密级别,没有谁会多嘴多舌的去叫嚷‘华夏军队有一位上将级别的大佬进入了海监船’这么傻逼的问题。
“将军,还是没有消息。”严振国身边的副官李唐凑到严振国跟前,低声说道。
严振国面色冷峻的坐在船舱里,捏着水杯的手指关节泛白:“搜索范围再扩大。”
“将军,再扩大就把北岛给囊括进来了,那上面有日本渔民。”
“红外扫描不管用吗?”严振国的心渐渐地下沉。其实这句话是明知故问,红外扫描肯定在他来之前就做过了,如果人的体温还在三十四度以上,红外扫描是完全可以找到的,可如果……
“当初的任务是防红外的,所以……”李唐微微低头,不敢看严振国的脸。他跟了严将军六年多的时间,从来没见过将军有这么难看的脸色。
“当初的任务是防红外?”
“是啊,为了怕被发现嘛,您知道……这边的红外扫描不只是我们能做到。”
严振国点点头,捏着水杯的手微微送了些,沉声道:“想办法,扩大搜索范围。”说完,他又咬着牙补充了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个父亲,在自己儿子出现问题的状况下,说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的话来,心情是何等的悲愤。李唐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啪’的一下敬了个军礼,沉声应道:“是!”
到此时,严肃已经失踪两天一夜的时间。
跟他一起出任务的马骐已经经过抢救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是被淬了毒的刀刺伤了肩膀,失血过多加上中毒,在回来的路上昏迷过去,被王亮背回来的。当时经过了一场惨烈的近身搏斗,三个人的通讯设备毁了,跟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严肃为了让王亮及时把马骐送回去,只身犯险,引开了那十几个身份不明的家伙。
说到身份不明,他们这次出任务身上的装备等也都抹去了华夏军队的记号,枪械等都是美式的,衣服也没有国家军队的标示,可以辨别他们身份的唯有每个人脖子上的一套军牌。
军牌里装有芯片,可以通过微型扫描到位置。
严肃的军牌是被人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找到的,一套军牌和链子一起挂在一株珊瑚上,在那块地方方圆千米之内没有严肃的影子。
三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这空茫的大海上,失踪三天意味着什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
严振国几天没合眼,鬓间白发添了许多。警卫员端过来的饭菜还放在远处,他缓缓地闭了闭眼,又缓缓地睁开,然后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蓝天碧海之间少了一把火,天空和海面都是热烈的色彩。
严振国靠在舷梯上看着祖国的方向,忽然间很后悔。
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答应严肃跟宁可的婚事。如果当时答应了的话,儿子应该早就结婚了,说不定小宝宝都生下来了。
如果严肃当时跟宁可结了婚,或许他为了宁可也不会如此拼命,早就答应家里的决定调回北京了。
严振国知道这种时候有这种想法很自私,可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将军,唯有着一刻只想做个父亲。
作为一个父亲,他默默地想,如果严肃调进北京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说到底这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是自己不够爱他,所以放任他在军队里疯狂的成长,放任他的孤绝,放任他的义无反顾。
这个孩子一向狠绝,对人对己都狠。严振国知道严肃之所以养成这样的性格,也跟自己有极大的关系。
严家人都不怕面对任何苦难危险不假,但不管做什么事情还都留有余地。而严肃,却从来不考虑什么是余地,什么是退路。这个孩子从小就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乎,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其实这两年严肃的变化还是蛮大的,虽然他不经常回家,甚至比之前回的次数更少,但偶尔回来见到他,都能从他的眼角眉梢里发现一股眷恋。那种很温和的东西,那种情绪让严肃这个孤寂狠绝的孩子身上有了许多人情味。这种人情味让他对周围的人和事的冷嘲热讽都不一样了。
那个叫宁可的小姑娘,身上应该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吧,她看上去柔弱得像是寒风中摇曳的柳枝,似乎经不起轻轻地一折。可是她却偏偏能让严肃这样的人为了她慢慢地改变。
或者说,这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他那个从小顽劣不服管教的儿子就这样折服在那个小姑娘的温柔乡里?
严振国看着海面上夕阳如火一点点的沉沦在海水中,嘴角泛起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