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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东秦,天气已骤然转冷,树叶儿纷纷落了,呈现出一种末秋的气息。
东宫,唯有枫叶燃烧着耀眼夺目的艳丽红色,与悬于天空的丽日暖阳交相辉映,一阵秋风萧瑟而过,枫叶如破茧成蝶的火蝴蝶一般随风而舞,缓缓而落到东宫晖阳殿被大火燃烬的废墟之上,呈现出异样的死寂。
皇宫里的人都认为太子季承欢被烧死在东宫,唯有东秦皇帝不能完全相信,知子莫若父,他想季承欢应该不可能这么容易死的。
虎毒不食子,再加上他与皇后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虽然关系平淡,但也有几分感情,本来也不打算将事情做的这样绝决,可当他知道君北安的死是皇后的阴谋,他怎么也无法原谅这个毒妇。
在他心中,皇位继承人从来只有一人,那就是他和君北安的儿子季承衍,只可惜他的衍儿莫名失踪生死未卜,他不抛弃不放弃的苦寻多年皆不得,只到二十天前,他才获悉大楚国师君北衍就是他的儿子季承衍,小字思安。
他不仅查到季承衍现如今的身份,也查到皇后和季承欢早已知道君北衍就是季承衍,还派人疯狂追杀他的衍儿,他无法容忍,他都已经失去小安了,断不能再失去他和小安的儿子衍儿。
既然承欢一心想杀衍儿,那他就不能留他,承欢打小就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衍儿的存在于他而言根本是水火不容的存在,有关这一点,他其实是痛心的。
他可以下狠心将皇后弄死,却没法下狠心将承欢弄死,他只是想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待迎回衍儿时立另衍儿为储君,可他的想法不仅遭到群臣反对,更是遭到季承欢的绝地反击,承欢他想要弑父谋反。
所以,他将他圈禁在东宫,一时犹豫要不要杀掉承欢,就在他犹豫的时侯,东宫一场大火烧毁一切,季承欢所住的晖阳殿更是烧成一片废墟。
一个接一个被烧的焦黑的尸体从东宫抬出,没有人能分得清这些尸体是谁,也没有人能知道哪具尸体才是季承欢的。
只到一个幸免遇难的太子侧妃认出一具尸体脚腕上缠着的赤金脚链,大家方才知道太子已然被烧死。
皇后重伤之下遭受如此打击,人事不省了整整三天,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大有归西的光景。
皇帝心中复杂难言,有痛,有轻松,有更深的怀疑,还有难以言喻的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的情绪。
他不知道此刻季承欢正隐藏在晖阳殿的地下密室。
在这分不清白天晚上的密室里,季承欢正密谋筹划要谋反。
他不仅要做东秦的皇帝,还要一统天下,成为天下之主。
他脸色平静,喜怒不形于色,眼睛里却流露出绝决的阴狠。
“萧凌,一切可都安排好了?”
“回禀太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待今夜子时行动。”
“嗯,湘王那里有可动静?”
“太子放心,湘王已有投诚之意。”
“……嗯,本宫的这位叔叔素来敬重父皇,你还需防着他些。”季承欢眉心微拧成一个川字形状,手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补充一句道,“大楚太上皇和合硕差不多后日一早就要到我东秦边境,你派人好好看着,务必保他们安全。”
“卑职遵命。”萧凌似乎犹豫了一下,终是没问出口。
他有些担心合硕,如今她怀有身孕,怎经得起日夜兼程,车马劳顿,他想告诉合硕不必急着赶回东秦,但恐破坏了太子的计划。
太子的计划中本来也没有牵涉到合硕公主,怨只怨不知道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人,竟然飞鸽传书给合硕,这人的心思当真恶毒。
他想这个人有可能是合欢公主,合欢虽与合硕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亲姐妹,但这对亲姐妹并不亲密,合硕是被合欢欺负到大的,许是见合硕如今幸福,她羡慕嫉妒恨的想让合硕不快活吧,可怀疑也只是怀疑,他没有实证。
他正想着,季承欢朝他摆了摆手,命他退下。
他静然而去,密室里独留季承欢一人。
他的心远不像他表面的那样平静,带着一种异样的兴奋,皇位唾手可得,而他心中颇是思念的太上皇就要来了。
他本以为他使计将太上皇诱哄而来完全是为了那本可以让他一统天下的《帝书》,可细想想也不全是,他还是很渴望见到这个有趣的太上皇。
在之前,他前去见了胡戈大师一趟,得知能打开九宫盒的人脚踏七星,而太上皇就是那个脚踏七星之人。
只要他利用太上皇得到《帝书》,他想他离天下之主就更近一步了。
……
秋高气爽,惠风和畅。
一辆马车急急奔驰在山道上,马车内的人无心看山路两旁的秀丽风景,为了赶路他们放弃官道,抄近路走了山道。
正因为这一抄,导致季承欢误判了时间。
有风卷着树叶从马车帘中飞旋而入,凭添了几分秋色。
合硕捧着肚子病气蔫蔫的半躺在朱景皓的怀抱里,朱景皓为保合硕躺着舒服也不敢动,愣是咬牙坚持着,其实他全身的骨头架子都快要被合硕压散了。
褚玉抱着奥特曼好像正想着什么,就在三日前,她接到一桩大生意,她不想她的名声已远播到东秦了。
虽然对方开出了黄金五千两的高价,可她心里一点也不痛快,季承欢生死未卜,她痛快不起来,她之所以来到东秦并不完全是为了生意。
有另两个最重要的原因,一是她不愿相信季承欢死了,所以亲自跟着合硕前来看看,二来是为那老僧跟她说的那枚帝灵珠。
这几日,狐狸皇帝痴缠着她,搞得她想走都变得很困难,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她留了五个大字给他‘不日归,勿念’,然后悄悄儿带着奥特曼,跟着把身体稍微养好一点的合硕一并跑了。
她本来想带着追萤,琉璃一起走的,可想着容德音之事,她也就打消了这份念头,再说畅心园的生意若没有追萤,琉璃她们几个也不行,所以便再一次的带着奥特曼,脚底抹油了。
她前脚刚一抹油,后脚眼灵鼻子尖的媚色就追了上来,硬要跟她一起走,哭的声情并茂,梨花带雨的说要服侍她,搞得她甚是烦恼,为怕节外生枝,她少不得将媚色一起带走。
此刻,媚色正垂着眼,时不时的转过头偷眼打量着她,心里那叫个激动难耐啊!
太上皇的身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服侍了,没了追萤,琉璃,紫燕她们,还有那个犯嫌的软枕头,他终于可以近距离无后顾之忧的服侍太上皇了。
一想到那个软枕头整日盯贼似的盯着他,他内心就升起一股屈辱感,他虽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宠,但男宠也有男宠的骄傲和自尊,断不容别人践踏,软枕头却每每取笑他,他深为愤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将屈辱往肚子里咽。
如今,天高皇帝远,没有了软枕头,他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真是神清啊那个气爽!
他越看褚玉心里越欢喜,他欢喜他更添潇洒英姿的一字眉,欢喜他小包子似的可爱小脸蛋,欢喜他卷翘如鸦翅般的睫毛,欢喜他红而润泽的娇唇,欢喜他……
总之,他对他全身无一处不欢喜。
朱景皓瞧着他两眼放光的模样,不由的嘲笑一句道:“媚色,你再看就要长针眼了。”
媚色脸一红,赶紧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褚玉,低低的反驳了一句:“再压,你就要变成肉饼了。”
“本公主先把你压成个肉饼!”合硕不悦的瞪了媚色一眼,动了动笨重的身躯,道了一声:“景皓,你且息一会。”
“合硕,不要听那小人嚼舌头根子,我不累,一点也不累,呵呵……”朱景皓依旧抱着合硕没有松手。
媚色嘴一撇,也不敢再直接反驳,只看了褚玉一眼,掩唇笑道:“太上皇,你听听,有人口是心非呢,被压的牙都要咬碎了,还说不累。”
褚玉看了看朱景皓笑道:“媚色,你不要这么说,小十二这般用心服侍合硕,是爱妻的表现。”
“来,太上皇,你往我怀里躺一躺。”媚色立刻机灵的张开了怀抱。
褚玉眼一翻:“为毛?”
“身为太上皇的奴才,自然也该用心服侍太上皇啊。”媚色害羞的眨一眨眼。
朱景皓扑哧一声笑出来:“太上皇,还不躺躺,也好叫媚色用心一回,嘻嘻……”
“啪”的一声响,合硕甚是不悦的反手就往朱景皓脸上盖了一掌,怒道,“本公主心里正不痛快,你还有心情笑。”
朱景皓委屈道:“刚刚明明太上皇也笑了啊!”
“太上皇可以笑,你不可以笑。”
朱景皓更委屈:“娘子,你太偏心,对我很不公平,为什么太上皇能笑,我就不能笑?”
“好!”合硕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心里到底恨前几日朱景皓看美人的事,她一时间也没来得及治理他,这会子来了气,看着他道,“你想要公平吧,那我这就休了你,然后改嫁给太上皇。”
“怎么嫁给太上皇就对我公平了?”
“身为夫君,就该为妻子的喜而喜,为妻子的忧而忧,我若成了太上皇的妻子,他必定会和我同喜同忧,断我不会在我悲伤的时候,笑——”
说到笑字,合硕着重咬了咬,说完,就冲着褚玉挑一挑眉道:“太上皇,我要改嫁给你。”
媚色一张害羞到潮红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张手就护住了褚玉道:“你想嫁,太上皇也未必肯娶。”说完,满是希冀的看着褚玉道,“太上皇,你说奴才说的可对。”
褚玉摸了摸奥特曼有些干燥刺手的毛,奥特曼发出一声满足的乌咽之声,只要一想到主人从东秦回来之后,它就能看到雪团,它兴奋的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
因为它一直为伊消的狗憔悴,导致它的颜值低了好几个档次,想着要跟雪团见面,它必须要把颜值恢复到巅峰时期,所以便饱饱吃呼呼睡,争取抚平毛躁,令它的秀毛柔亮顺滑,雪团一触难忘。
它动一动身子,继续睡觉。
褚玉嘴角微微一扬,摇头笑道:“若合硕愿意改嫁,我还能白捡一儿子,有便宜捡不捡白不捡。”
“啊?”朱景皓和媚色同时把脸都垮成了秋裤。
合硕得意洋洋的冲着朱景皓耸了耸肩膀,径直走到褚玉面前就要坐在她身上,想作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来。
褚玉一惊,依她目前的小身板和合硕的重量级身材,她这只轻盈的小鸟八层是给合硕那巨形的人给压死了。
她正想偏一偏身体,朱景皓叫道:“娘子,不可!”
合硕怒眼一瞪:“难道只许你抱美人,就不许我抱美男了么?”
“公主,你想抱美男就抱我吧!我愿意代太上皇献个身。”媚色情急之下奋勇献身。
他断不能让合硕坐到太上皇身上去,作为太上皇的最最忠心的男宠,他很有必要带太上皇受过,不然以太上皇风吹吹就要倒的纤细小身板,不要给合硕压坏啦。
“想得美!”合硕和朱景皓异口同声怒斥一句。
“……”褚玉表示无语。
媚色摊一摊手道:“我也不想呀,可是合硕公主要抱美男。”想了想,又补充道,“公主你刚不是说先把奴才压成个肉饼么?奴才这就满足你的愿望,压一压奴才说不定还可以缓解公主你悲伤的压力呢,呵呵……”
朱景皓立刻摇头表示反对:“娘子,断不可坐在他身上。”
合硕本不想坐,听朱景皓这一说激出气来,嘴巴一撅赌气道:“我偏要坐。”
“你是我的娘子,怎么能坐在别的男人身上?”朱景禛赶紧走过来扶住合硕。
合硕拿一种怀疑和轻蔑的眼光上下瞄了媚色两眼,冷嗤道:“他哪里算个男人,分明是个女人。”
媚色的脸僵了僵。
褚玉只感觉马车朝左边倾斜了一下,急忙道:“合硕,小十二,你们还不赶紧坐回去!”
合硕气恼道:“怎么着,太上皇舍不得你的男宠被我坐了?”
褚玉白了她一眼道:“你俩一起站在这边,搞的马车不平衡,要翻了。”
“……呃”合硕顿时语塞。
这一路,褚玉倒并不寂寞,在合硕和朱景皓以及口香糖男宠的斗嘴中时间很快流失了,转眼间,头影西斜,天已傍晚。
“太上皇,你看……”
合硕的神情突然变得惆怅而纠结起来,自打她嫁给朱景皓,便跟着朱景皓一路去了他的分封地洛河,期间只回过东秦一次,如今堪堪又过了两月,她才再次踏上东秦的土地。
如今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母后生死不明,太子哥哥惨死东宫,她不知道回去等待她的是何等惨局,或许父皇连带着看她也不顺眼,要杀了她这个公主吧!
可她不怕,她必要亲口问问一父皇,他为何要这样狠心。
此刻的合硕再也料不到,她这一回去根本无法去亲口问一问她的父皇了,因为他的父皇此刻已像个活死人一般,中风瘫倒在床,不能动不能言,也唯有两个眼珠子能转转而已,而且还转的很不灵光。
就在昨晚子时,她的太子哥哥已经动了手,借刀杀人将她的父皇推下了帝位。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个好皇子,东秦皇子对帝位感兴趣的当然不至季承欢一个,所以有一个好皇子见太子季承欢被自己派去的人放火烧死在东宫,便兴奋的屁股坐不住了。
为免夜长梦多,他想着必须在皇帝把季承衍接回东秦之前,登上帝位,所以便发动了宫廷政变,迫不及待的伙同他的另一位好弟弟,两人同心协力的带兵杀上了皇帝所住的乾坤殿。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这一晚,腥风血雨,火光冲天。
这一晚,这个好皇子再想不到,他眼看就要到手的胜利果实说抢就被人抢走了,抢走胜利果实的人还是他以为死得透透的太子季承欢。
当他见到季承欢亲自带兵,打着‘奉天靖难,清剿反贼’的正义旗号跑来,他惊的几乎以为自己年纪轻轻就两眼昏花了,他揉一揉眼,再揉一揉眼,无法相信一个死掉的人突然活着跑过来杀他。
他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惊天巨变,当即就从高高的台阶上失足跌了下来,好在他是个有武功底子的人,倒不至于跌成重伤,但即使没有重伤,他也难保性命了。
结局,毫无悬念,这位好皇子被季承欢当场诛杀,而与他共谋的另一位六皇子反应比较灵敏,在被季承欢捉到之前怆惶落逃。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乾坤扭转。
四皇子谋反被诛,六皇子叛逃在外。
苦逼的老皇帝中风不起。
太子季承欢剿灭叛党救驾有功,即将成为东秦新一代帝王。
而这些,合硕和褚玉等一无所知。
合硕伸手指一指马车帘外,低喊一声:“你看已到了我东秦境内。”
褚玉不由的掀帘去看,就看到了一块界碑一闪而过,接着就一弯清泉,一弯很长很长的清泉延着山道蜿蜒而上,细可听见泉水溅于石头的叮咚声,她们快马加鞭往山道上赶去,又赶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路,马呼的一声,步履却是越来越慢了。
马夫赶紧回头说了一句。
“公主,既然已到了东秦境内,不如息一息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