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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连弘那事也如此,今日这一处亦然,指不定朝南在哪个角落里偷笑呢。
朝南面无表情地看着管家,而后眼神示意了下院子,手慢慢抬起,停在嘴边,从左到右一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高调离开。
管家想要吐血了,这朝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劣,刚刚他那动作就是红果果的嘲笑啊!
两人再收拾好,出来时,已近巳时,待两人来到厅堂,了然老和尚已经捧着盘点心吃的不亦乐乎,见着即墨莲,了然说道:“乖徒弟,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点心好吃。”
“师傅,等会儿我要回寺去,你呢?”即墨莲问。
了然闻言,嘴里的糕点陡然入喉,噎的他拼命咳嗽,即墨莲端了杯茶过去,了然接过,大口喝下,半晌,这才喘过气来,了然赶紧摇头,害怕即墨莲不信似的摆手,说道:“乖徒弟,我不回去,这里的点心好多,刚刚那老头让人告诉我,说是每日都会给我不同的点心吃呢。”
管家已经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就是担心了然大师会在王府捣乱,这才用点心哄着他,现在倒好,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
师傅很少下山,这回好不容易出来,且王府还有他最爱吃的点心,想来让他跟着一起回普济寺是不可能的,然,即墨莲认真地说道:“师傅,你可以呆在王府,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呆在王府,其他地方都不准去,要是饿了,让厨房多给你做些好吃的,要是无聊了,就找管家,若是不答应我,以后师傅再来我也不招待你了。”即墨莲说道。
师傅还在智力等于孩童,武功又是奇高,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不知会留下多大麻烦。
“好,好,你快走吧,我就呆在这里。”了然挥手,赶苍蝇似的就要赶走即墨莲。
即墨莲依旧不放心,继续道:“师傅,我两日后回来。”
“恩。”忙着吃点心的了然抽空回道。
须臾,王府内狂奔而出一匹高头骏马,马毛色纯白,一看便是纯种汗血宝马,马上坐着两人,一人暗红锦袍,俊美无双的面上面无表情,嘴角紧抿,男子锦袍随风摆动,下摆的曼珠沙华迎风而起,完全不在意在青天白日招摇过市,而男子怀中揽着一名女子,女子素色罗裙,头紧紧埋在男子怀中,偶尔抬头,跟男子说些什么,每当女子抬首时,男子暗红深眸中便泛起层层温柔。
没错,这两人便是赫连宵跟即墨莲,即墨莲嫌马车太慢,而且她恨享受马匹上狂洒肆意的感觉。
出了城门,两人往官道上疾驰而去,却在狂奔了半个时辰后,骤然停下。
男子坐在马上未动,反倒是怀中女子微微坐正,只见女子朝男子说了什么,男子思虑片刻后,勉强点头,女子笑容满面地抱了一下男子。
下一刻,女子突然飞身而起,直直往后略来,本来带笑的面色突然一凝,眼底满是嘲讽跟怒火,女子手中银光乍现,在炫目的昊阳下,刺得人眼睛疼。
却在这时,后面一个树上飞起几名黑衣人,路边的草丛中亦跳出几名,那几个黑衣人相视一眼,面色有些诧异,还不等他们有所准备,半空中的女子甩手,将银针射了出去,银针上面的幽光让人不由退缩。
几名黑衣人被银针刺中,顷刻,眼睛暴徒,七窍流血,直直倒在地上,剩余几人,顿时警戒,纷纷后退。
即墨莲在几人面前站定,看着慌不择路的黑衣人,轻叱一声:“赫连峥明显就是让你们来送死的,记住,下了地狱后向阎王状告你们的主子吧。”
昨日发生的一切犹在即墨莲脑中不时闪过,赫连峥嚣张的嘴脸,对自己跟赫连宵的利用,都让即墨莲盛怒。
那几人知道退无可退,只能举剑迎面击来,即墨莲嘴角轻撇,娇小的身子跃起,迎着太阳,清冷美丽的模样宛如九天谪仙,然,手下的动作却堪比恶魔。
银针如雨剑般纷纷射向剩余的几人,这些银针均被淬了毒,哪怕被伤了一点,也无生还的可能。
那几人也算是高手,身体往后跃去,一边用剑抵挡住一*的银针,然他们快,即墨莲却是更快,眼神渐冷,即墨莲慢条斯理地从携带的荷包中拿出一个布包,上面插着几根略微粗,略长,眼色却带着点粉红的绣花针,那几根绣花针比之前那些劲道都要强的多,小心地拿出那几根针,找准目标,用足了功力,瞬间甩了出去,没出意料,针没入几名黑衣人身体。
解决了目标,即墨莲脚下不停,回到赫连宵身前,心情颇好地说道:“走吧。”
赫连宵点头,勒紧缰绳,环住怀中娇躯,马蹄高扬,下一刻,像是要乘风飞起。
无人知道,在两人离开后,那重了绣花针的几名黑衣人身体渐渐消融,以致最后成为一滩无色的水,水所到之处,草木开始腐朽,这种情况直到所有尸体均消失后才有所缓解。
之后一路上,再无人跟踪。
到底是汗血宝马,速度是马车无法比的,不过两个时辰,马匹已经停在普济山下,赫连宵抱着即墨莲下了马,拍了拍马背,马打了个响鼻后,款步离开,赫连宵径自拉着即墨莲上山。
路上,赫连宵问:“是直接去山顶还是先去普济寺?”
望着赫连宵手中的包裹,即墨莲回道:“直接上山顶吧。”
普济寺位于普济山的半山腰,离山顶还远,两人相偕向山顶而去,已过正午,上山的人不多,况且即墨莲走的是小路,倒也安静。
“这里是你五年来生活大的地方?”看着周围一片葱郁,赫连宵问。
“恩,我通常会在这里练功,有时也会过来找些药草,让娘亲呆着这个我喜欢的地方,相比娘亲也是高兴的。”
闻言,赫连宵抱紧即墨莲,点头附和:“以后我们常来看看。”
“好,有时间的话我们去净山看看吧,我想去拜祭一下凌姨。”即墨莲看向赫连宵。
摸着即墨莲的发丝,赫连宵说道:“好。”
其实,他每年都会去一趟净山,不然,凌姨一人在那里会孤单的。
两人修为都很高,上山与他们来说是很轻松的,到了山顶,那边有一处平滑的山石,是以往她喜欢来的地方,跟赫连宵一起捧着手中的包裹,即墨莲说道:“娘亲,这里的日出很美,下面的溪水也甜,而且这边风景好,希望你能喜欢。”
将娘亲的骨灰洒遍整个普济寺山顶,即墨莲心中没有多少悲伤,毕竟这是娘亲的愿望,想来娘亲该是欣喜的。
最后再看一眼无边的天际,广阔的山顶,即墨莲跟赫连宵头也不回地下山。
身后事齐齐的风吟声,悦耳好听。
从另一条路,两人来到普济寺,没有走正门,两人直接来到了尘方丈居住的后院,敲了敲门,应门的还是上次的你那个小和尚,小和尚依旧跟上回一样的回道:“施主,方丈已经等两位很久了。”
即墨莲跟赫连宵相视一眼,两人进门。
小和尚关了院门,在门口站定。
房间内,木鱼声似乎经年未停,还未进门,檀香味让赫连宵蹙眉,即墨莲见他不适,说道:“你在这里等我。”
本来她就打算问方丈一些问题,赫连宵不宜在场。
赫连宵摇头:“我跟你一起进去。”
即墨莲失笑:“不用,放心吧,我在这里呆了五年,不会有人伤害我的,听话,去那边坐一下,我很快出来。”
赫连宵极不愿见外人,也不喜这寺院的气氛,更是厌恶这里的檀香味,点点头,他坐在不远处的树下,眼睛紧紧盯着即墨莲。
即墨莲点头,这才抬脚进去。
一进房间,木鱼声便停了下来,即墨莲双手合十,恭敬地问候道:“见过方丈。”
了尘看走了眼即墨莲,微微点头,苍老的声音传出:“恩,这么些日子,你可有悟出什么来?”
即墨莲敛眉,回道:“方丈,即墨莲唯一的感觉便是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然,何为善恶,却是即墨莲不赞同的。”
“此话怎样?”
“赫连宵是做了恶,可这是因,也是果,若因此而让他陷入恶报之中,想来最后遭殃的还是天下百姓。”即墨莲接着说道:“所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最该惩罚的,在我看来,是那最开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况且,这人此时仍旧想要水满,想独占满月,即墨莲觉得与我,与赫连宵来说,我们均是受害者。”
这回过来,对于自己中的毒,即墨莲不抱任何希望,毕竟解毒那是医者的事,但阻碍了赫连宵的业障,却是不得不除。
即墨莲的一席话让方丈苦笑:“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对方毕竟乃真龙天子,尔等的修为尚且不够阻碍他。”
了尘这话一出,即墨莲却是笑了:“佛不是说人人平等的吗?在即墨莲看来,这些不过是哄骗世人的说辞,若真是众生平等,最该遭受报应的便是那踏着重重尸骨座上最高位的那人,至于我等渺小的生命,还得排在不知多久以后。”
即墨莲不信佛,却也不会诋毁他们眼中的佛祖,然,若是有人利用这个伤害赫连宵,那她即墨莲即便拼劲所有也会让这些人跟她同归于尽。
即墨莲眼底的嘲讽让了尘叹气:“是老衲过于执着了,看来,施主的悟性比老衲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也罢,老衲是方外之人,再无力气管世俗之事,不知施主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即墨莲来此只为问方丈,赫连宵是否能安顺过完百年?”即墨莲提及赫连宵时,眼底再难言柔情。
“施主过来是问外面那位施主,那施主自己呢?”了尘问。
“我?”即墨莲指着自己,自嘲道:“方丈相比已经知晓我身中剧毒,若是一月之后得不到解药,也是没命过完百年的,此刻我只希望赫连宵能安然无恙。”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错了,你们尚有三世姻缘,早已注定,他本是天煞孤星,被你这个突如其来者意外改变,若你一陨,他又将会成为孤星,且比以往要更甚,到时这天下也必将打乱,是以,施主,你的任务任重而道远。”
了尘的话让即墨莲眼底闪过光芒:“如此说来,方丈对即墨莲所中之毒是有所了解了?”
即墨莲当然知道解药是不可能有的,这属于皇室秘药,只有历代皇帝才知晓,赫连峥如此多疑的一人,他是断然不会讲解药告知任何一人的。
了尘沉吟片刻,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挣扎,即墨莲了然,毕竟若是他说出下面的话,便是阻碍了当今真龙天子的路,这是佛家最不敢干涉的,然,龙座上那人重要,还是天下人重要?
了然思索片刻,便有了决定,了尘从身旁的小圆桌子下方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即墨莲,说道:“这是我普济寺历代主持的手札,其中有几任还担任大赫国师一职,相比皇上对国师要多谢信任,老衲未曾翻看过,希望这对施主是有用。”
双手接过了尘递过来的手札,即墨莲低头,恭敬地说道:“谢谢方丈,即墨莲看完后会尽快还回的。”
了尘已经闭上了眼睛,木鱼声又开始。
收好了手札,即墨莲这才转身离开,关好门。
房内的了尘这才缓缓睁开眼,眼底满是复杂,而后长叹一声,复有闭上双眼,木鱼声未有一丝紊乱。
出的房间,即墨莲心里松了口气,不管这手札是否有用,那都是一个机会,看着那个从树下走向自己的人,即墨莲心中更是坚定了。
她不能死。
“好了,走吧。”迎上去,即墨莲牵着赫连宵的手,笑道。
仔细盯着即墨莲,虽然她还是跟来之前一样,赫连宵却知道她已然做出了某种决定,就连面上也是熠熠光亮,赫连宵心中也是放松了下来。
反手牵着即墨莲,赫连宵点头:“我们走吧。”
出了方丈的院子,即墨莲笑看着赫连宵,问:“要不要去我之前住的院子看看?”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共同出行,人不都说踏青,游玩嘛,这回出来,也该好好放松,难得见这么优美的风景。
这也是赫连霞想说的,整日在王府,也没地方逛,出门人又太多,这里倒是极好的场合,况且,他之前问过朝南,怎样跟女子相处,朝南不懂,可朝北懂,朝南说:朝北说过,这跟女子相处,还是要天时地利人和,某些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虽然不知男女之间为何要天时地利人和,但朝北那么受女子喜爱,大概说的话是对的,天时,仰头看了看天,恩,今日阳光灿烂,周围鸟语花香,不错。地利,这处是山上,周围不会再有人打扰,也好。人和?赫连宵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即墨莲的笑脸,确定人和也完全达标,那么,这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走在旁边的即墨莲只觉得今日的赫连宵突然有些奇怪,完全不知道赫连宵已然一个阅尽千帆的属下毒害。
即墨莲之前的院子离得比较远,只在普济寺的一角,毕竟不是死忠之人,也不信佛,住的近了,即墨莲会觉得自己跟佛祖有冲突,当然,她完全没有想到其实住进寺院已经是对佛祖的不敬了。
普济寺虽是国寺,但地处偏远,之前的方丈又被削了国师一职,算是落败,人也不多,一路上行来,只有几个来去匆匆的小和尚,以及零散的几位香客。
这是一个很小的四合院子,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即墨莲亲手栽种,里面还有一个药蒲,即墨莲打算这回带点草药回去。
然,还未等他们进得院子,里面传来一阵笑声,那声音即墨莲有些熟悉,她蹙眉,即墨莲不喜自己的地方被侵占。
推开门,却见她的院子里坐着三人,那个她最喜欢的,如风替他打造的石桌上放着三杯茶,上面还摆着点心。
即墨莲厌恶地皱眉,冷声问:“你们为何会进来?”
“这就奇了,难道普济寺是你们左相府的?”路敏语气同样不好。
但当她转向赫连宵时,眼底的狠厉被笑容覆盖:“王爷,看来你我真是有缘啊,哥哥,你说是不是?”
路澈但笑不语。
桌前坐与路澈跟路敏中间的女子看向即墨莲,眼底是愧疚:“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知这院子已经有了人住,普济寺的小师傅带我过来后,我也没细问。”
赫连宵原本的计划被突兀出现这里的三人打破,这让他心情很糟,看也没看三人,赫连宵冷冷喝道:“滚。”
路澈眉头紧蹙:“煞王,既然我们已经道过歉了,何必如此?”
在寺院这清净之地,打起来不好。
不等路澈还说什么,路敏突然起身,拉着路澈说道:“好了,皇兄,这次是我们的错,既是如此,我们这便离开吧。”
路澈眉头蹙得更紧。
路敏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对路澈眨了眨眼,路澈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也没有拒绝,而是顺势起身。
在路敏跟赫连宵错身而过时,一个极小的飞虫自她手心飞往赫连宵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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